(今天兩章合並。)
秦城等人在到達酒泉之前就碰到了竇非張騫的大隊人馬,如秦城所料想的那樣,竇非一行人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麽麻煩,酒泉之前的商路還是比較太平的。
雙方這便兩處合為一處,一起趕向酒泉呂福城。
路上秦城和竇非說起在朔方城碰到的風波,竇非聽罷之後若有所指的說道:“烏桓三族朝秦暮楚,從來都沒有確定過自己的立場,對於這樣的國,留在北邊始終是個不穩定的因素。”
張騫聽罷表示同意,“烏桓三族雖然勢單力薄,但若是在關鍵時刻做出什麽對大漢不利的舉動來,卻也是個不小的麻煩,按照這些國現在的這些愚昧表現,很難保證他們能看清形勢管好自己的手。”
秦城略做思量,道:“他們要是足夠聰明,恐怕早就看出來匈奴滅亡的時候就是他們滅亡的時候這個事實了,現在還會這樣安分?”
“他們想不通,卻也耐不住匈奴的一再勸說。依我看,烏桓三族還是應該雷霆解決的好。現在漠南無王庭,要對付烏桓三族對漢軍來說隻是舉手之勞。”竇非的立場很堅定,在他看來烏桓三族已經喪失了其應有的價值,留著反而會有後患,不如早解決了好。
“烏桓三族雖然勢力弱小一些,但也能湊出七八萬騎兵來,要是真打而又要速戰速決的話,代價有些大。”秦城說道,有些無奈,“當初為的是讓烏桓三族牽製匈奴,才讓他們占據查哈地,現在他們卻反而成了漢軍對付匈奴的製肘,還真是弄巧成拙了。”
“那該如何?”竇非問道,“打還是不打?”
秦城見竇非有些急切,便笑道:“打與不打還不是陛下說了算?再者,要是什麽是都需要用殺伐來解決,我們這回還去西域作甚?直接派大軍過去就得了。陛下還不是想著靠你的腦袋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
竇非聞言有些苦惱,“照你的意思,這回出使完了匈奴,陛下還有可能讓我再跑一趟查哈地?”
“能者多勞嘛,誰讓你有一顆國寶般的腦子?”秦城嗬嗬笑了兩聲,不無得意,“上兵伐謀其次伐交,能不用軍隊解決的,就盡量不要用軍隊解決。”
竇非不理會秦城的打趣,而是道:“你以為到時候就會隻有我一個人去查哈地?告訴你,陛下現在做什麽事都不會忘了你。往往麻煩越大越不能解決的事,陛下就越不會忘了自己有個武能定國、文能安邦的大將軍......嘿嘿!”
“拜托!”張騫哀嚎一聲,無愛的看著秦城和竇非,“我才是司職邦交的主事好不好?你們這樣讓我顏麵何存?”
“......”竇非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忽然很有興趣的問秦城:“你手裏那大鳥是個什麽東西?倒是挺神駿的!”
“你說這個?它叫矛隼,不叫大鳥。”秦城頓時神氣起來,就像是手中的這支矛隼是自己養的一般,“當然,如果你沒文化的話,也可以叫它蒼鷹。”
“這可是好東西,借我把玩一會兒!”竇非興致頗高。
被忽視的張騫一頭黑線,終於忍不住吼道:“本官下次出使絕對不帶著你們倆!”
“哈哈......”
幾人一路上就這樣有說有笑,倒也不算枯燥,直到到了呂福城。
其實一路上秦城都有觀察酒泉的建設,重點當然是軍事的基礎設施建設,例如烽火台和堡子。在看過這些建設之後,秦城不能不感慨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李廣在這方麵的造詣已經登峰造極了,便是自己也不能比得上。
到了呂福城,早先接到通告的李廣撥冗招待了秦城等人,一頓洗塵宴之後,便又是談正事的時候。
“這回學生來帶來了陛下的一份旨意。”李廣現在是酒泉郡守,秦城身為大司馬大將軍自然不好再在李廣麵前自稱屬下,那樣有些混亂,於是便索性自稱了學生,“還請老將軍準備接令。”
李廣見秦城一臉笑意,便知道這份指令肯定是好事,遂喜悅的換上了朝服,裏裏外外收拾一通,這才準備接令。
“河西千裏,地廣物豐,事務繁多,又是而今麵對匈奴和西域的前沿,軍事情況複雜,行事若無統帥多有不便。朕欣聞酒泉郡守李廣勤於軍政,近年來邊城建設卓有成效,現特令李廣為河西統帥,職司河西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軍事。”秦城將任命交給李廣,這便算是辦完了大半的正事。
李廣接到任命十分激動,而今李廣已經年邁,對劉徹的重視自然倍感高興。
還有一半的正事,在李廣激動的收好任命之後,秦城便笑著知會李廣道:“現今還有一事學生需要告知老將軍,此番學生和竇非等人出使西域,為了行事方便,陛下任命了學生為關西統帥,節製關西軍務,可無虎符調動關西漢軍。”
所謂關西,不僅包括了河西,還有西域,雖然西域並沒有軍隊可以讓秦城調動,但如此一來就明確了秦城在關西軍務上的絕對話語權。
李廣聞言臉上的激動立即淡去了大半,竟露出一些孩子氣的嫉妒,“說來說去陛下還是偏心,你是老夫的學生,陛下卻總是讓你壓老夫一頭。沒有虎符就能調兵,這種事古往今來可是從未發生過。”
“衛青以前不就幹過一回嗎?”秦城笑著說道,“況且,這關西統帥的名頭雖響,但是實際能調動的漢軍騎兵不超過三萬,和我驃騎軍差不到哪裏去。”
“這回到酒泉來,除卻宣布陛下對老將軍的任命,還有一件公事要辦。”秦城又接著道,“陛下讓學生來看看邊城的建設。”
“你是大司馬大將軍,又是關係統帥,這事兒自然是你說了算!”李廣雖然佯裝板著臉道。
“哈哈!”
說是來查看邊城的建設,其實秦城能待在呂福城的時間並不多,主要還是對酒泉的邊城建設要有個底,如此在西域行事的時候更能知進退。
接下來一日,秦城便在李廣的領路下查看了呂福城的軍事建設,整整一日沒有停歇過。
到了夜裏,秦城才有空將矛隼交給李廣,並且讓他試著通過矛隼跟樂毅聯係。
李廣聽秦城說完矛隼的作用後,也很興奮,作為軍中老將,他怎麽能不明白矛隼的的重要程度?
因為翌日秦城便要和眾人離開呂福城趕往西域,李廣遂跟秦城說起了敦煌匈奴騎兵對商隊的騷擾,“小的騎兵隊伍不過百人,大的有時候能達到千人,他們殺人越貨,行徑和強盜土匪無異,甚至是比土匪強盜更加殘忍,因為經過他們洗劫的商隊,一個活口都不會有!”
“對於這件事,學生倒是有個辦法,能夠稍解商隊的困境。”秦城聽罷想了想之後說道,其實這件事在來的路上秦城救已經思考了很久了,“就是要辛苦老將軍。”
“身為軍人,便沒有什麽辛苦不辛苦,你隻需要將辦法說出來,老夫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的!”李廣道,“老夫對這些強盜般的匈奴人早就恨透,恨不能啖其肉寢其皮!”
“如此,老將軍且聽學生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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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等人離開呂福城的時候,商隊得到了很大的壯大,貨物看起來起碼多了一倍,而重騎也是人人都在鐵甲之外披上了一層布衣,頭盔外也做了裝飾,披掛在馬上的鎧甲也收在了馬背上。總之,如果不近距離查看,外人很難看出來這是一支裝備精良的重騎,而隻會以為那是一般的商隊護衛。
進入西域,秦城等人本就打算扮成商人,隻是到了西域諸國境內再亮出身份,這樣做有掩飾身份的作用。而對於重騎裝扮的變化,秦城說這是為了和商隊的身份相符,也是為了不嚇到西域諸國。
“大將軍可別看西域諸國小,實際上軍隊的裝備並不差,尤其是鄯善,軍士人人披甲,裝備精良得很,那長劍都是用精鋼打造,鋒利無比。”張騫聽完秦城的解釋後反駁道。
“僅是裝備好有何用。”秦城並不以為然,不過說完還是謹慎的問道:“依你看西域諸國的軍隊實力如何?”
“我兩次到西域,倒也見過不少軍隊,也看到過軍隊廝殺。根據我個人的看法,西域諸國的軍隊,自然是不能跟我們大漢的軍隊相比的。”張騫很有底氣和信心。
“那當然。”秦城也很得意,說著說著,就將先前張騫質疑秦城將重騎掩飾起來的問題給忽略了過去。
眾人這便告別了李廣,出呂福城,再次一路向西。
過了酒泉,踏入敦煌境內,周圍景色變化最大的特點便是越發荒涼,雖說此時敦煌荒涼的沒有後世那麽厲害,但是和此時的中原比起來,差別和後世還是有的一比。而且越往西行,人煙便越稀少。
在此之前,敦煌基本上沒有什麽城池——匈奴人向來沒有建設城市的傳統,所以這就使得秦城等人的食物供給出現了一些困難,雖說離開呂福的時候準備很充分,但是夥食水準也不免下降的很厲害。
秦城等軍伍出身的人倒還好,竇非和張騫也還好,前者是已經過了幾十年的窘迫生活,對食物的要求可以低到僅限於果腹,張騫出使西域已經不是第一次,也能適應的過來。
真正難受的,其實還是伊雪兒和商隊的人。商隊因為是臨時組建的官方商隊,之前基本就沒有去過西域。
伊雪兒甚至幾次想要去林子裏獵取一些動物來改善夥食,不過都被秦城攔下了。
眾人今日歇息的地方是一個開闊地帶,離開深林有三五裏的距離,將商隊的貨物擺在一起,重騎的軍士們都下了馬,圍坐在一個個大小幾乎一樣的火堆前——除卻輪值警戒的。
“經驗告訴我們,陌生的林子是很危險的,所以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秦城又一次拉住想要進林子狩獵的伊雪兒,語重心長道:“忍忍,忍忍就過去了,不就是兩天不吃熱肉麽?來,這有肉幹。”
“一片林子而已,除卻豺狼虎豹,能有什麽可危險的?”伊雪兒嗅之以鼻,今日她已經打定了注意要改善夥食了,按理說女人一般都是不怎麽吃肉的,不討厭已經是很難得了,但伊雪兒明顯繼承了草原人的對肉食極度渴望的優良傳統,平時吃的頭比秦城都要多,“再說,這些肉幹真的很難吃!趁著天還沒黑,我去去就來。”
“豺狼虎豹這種東西對一般人是危險,但對你著實沒有什麽危險度可言,你比它們可危險多了。”秦城脫口而出道,說完見伊雪兒臉色黑了下來,連忙改口道:“怕的是林子裏有人,那些人雖然有可能是你的同宗,但也有可能不是是不是?再者,你看你這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獨自闖進深林多不好?曆史經驗證明,你在林子裏並不會碰到好運。”
“哪裏的曆史經驗?”伊雪兒有些抓狂。
“比如說,多年前在上穀的時候,你在林子裏還被捕獸夾夾住了是不是?要不是趕巧碰到本大將軍,你早就成了黑瞎子的腹中之物,說不定早已經在人家的肚子裏走了一圈,然後‘化作春泥更護花’了。”秦城一本正緊道。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還有,別跟我提那回!”伊雪兒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顯得無限苦惱,“要不是你追殺的緊,我至於跑進林子裏被那破夾子夾住嗎?”
“嘿!”秦城立馬不幹了,“當時要不是我救你,你現在還能跟我吹胡子瞪眼嗎?”
“你......”伊雪兒氣得一甩手,憤憤不平的走開,末了還不忘威脅一句,“不讓我吃肉!哼,晚上你可得小心點,別明早醒來發現自己身上的某塊肉不見了!”
“......”秦城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搖了搖頭,一臉悲痛的歎息道:“愛吃肉的女人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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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城和伊雪兒為了吃肉不吃肉的問題爭論不休的時候,在離他們二十幾裏之外的某個低處,一大群人正圍坐在若幹火堆邊百無聊賴。看其規模,怕是有不下千人。
此處本是荒涼之地,能出現一兩個人就已經不正常了——因為那極有可能是野人。而上千人聚在一起什麽都不幹,就更顯得詭異。
不需要如何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些人個個帶著長刀、身披皮甲,而在他們身邊,還有上千匹雄健的馬兒正在低頭吃草。或許是此處的草兒味道不錯,這些馬兒不時抬起頭來打個響鼻。
“天都快黑了,今日又是一無所獲!”一個最大的火堆邊,一個梳著一條奇異辮子的男子有些惱怒的說道,“這都快半個月了,半個人影都沒在這兒看到,照這樣下去,咱們這個千人隊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我們一樣的處境,要是他們收獲不少,而我們空手而歸的話,回去之後定然被恥笑。”辮子男旁邊的一個人說道,“依我看,咱們應該再向東走一段距離,免得有商隊出現也被他人搶了先。”
“百夫長說的對!”辮子男表示同意,“明日一早,咱們就向東再走一段距離,要是再碰不到人,咱們幹脆去林子裏一人獵一頭野豬帶回去,如此也好過空手而歸!”
“千夫長英明!”方才說話的百夫長立即道。
“本千夫長一向英明!”辮子男甩了甩自己那根讓他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長辮子,傲然道。
“是是!”百夫長強忍住心中的別扭和反胃,訕訕道。
“有探子回來了。”有人指著奔過來的一個騎兵道。
“問問他有沒有什麽發現,沒有的話大夥兒就可以睡覺了!”辮子男道。
“報!千夫長,二十裏之外發現一個商隊,觀其人數,大概有七八百,貨物都有百來車!”探子激動的說道。
“什麽?”辮子男立即站了起來,“百來車的貨物?”
“是!”
“哈哈!”辮子男得意而猖狂的笑了起來,腰都快彎到了地上,“我就說在本千夫長英明的帶領下,絕對沒有理由空手而歸!這回終於讓我碰到肥羊了,哈哈!”
笑罷,千夫長的目光變得凶狠起來,他自以為豪氣的一揮手,自以為瀟灑的一甩鞭子,大喝道:“傳令大軍集結,準備出發!”
“是!”
原本安靜的地方頓時變得喧鬧噪雜起來,軍士們站起身,將火堆撲滅,就去牽馬。
“千夫長,”先前那個百夫長這時卻擔憂起來,“百車貨物,便有八百人隨行,這個防衛力量有些過頭了吧?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有詐?有詐你個頭!”千夫長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百夫長的頭上,“難道半個人都沒有你才覺得正常?”
百夫長委屈的摸著頭,心想要是能出現半個人,那才叫真的不正常了。
千夫長冷哼一聲,覺得英明勇武如自己,應該好生教育自己的部下,於是道:“這些商隊的人之前遭到了我們那麽多次襲擊,難道不應該變得謹慎一些?在現在還敢走這條路的人,肯定是自認為有力量通過的,別說八百人,就是一千八百人都正常!但是那又如何呢?不過是八百個戰力低下的廢物罷了,到時候我們大軍一衝過去,他們還不得乖乖的掉頭就跑?”
“是是,千夫長教訓的是,千夫長英明!”百夫長一想也有道理,於是便放棄了自己原有的立場。反正就算自己堅持立場也沒用,還會被這個隻帶著一千人就敢自稱大軍的人嘲笑為膽小。
就這樣沒過多久,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千夫長集結好了自己的隊伍,他自認為的一千大軍。
“出征!”千夫長甩著自己的辮子,大氣凜然的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