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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是否參加科舉之事,蘇錦實在是猶豫不決。
一方麵以往的經驗告訴自己,官道非坦途,稍有不慎,下場會比普通百姓慘上一萬倍,而且自己的性格過於跳脫,似乎也不是當官的料。
但另一方麵,包拯的話給了他很大的觸動,官身宛如一隻金燦燦的護身符,身上有了這個護身符,今日之事便絕對不可能發生;朝廷命官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冤枉的,也不是一個小小州官就能決定他的命運的,無疑會安全的多。
蘇錦坐在和豐樓的雅廳中問了自己三個問題,試圖找出答案。
第一問,目前的生活是否是自己滿意的?
這個問題似乎根本不用考慮,當然不滿意,家宅尚算安寧,但外患不斷;蘇記又不是富甲天下的大戶,充其量隻能是在廬州城排的上號而已,放眼大宋,蘇記淹沒在富豪的洪流中,連個毛都看不見;而商會的各種打壓牽製,加上這次算是跟知府大人接下梁子了,以後的日子將會更加的難熬。
第二問,入仕和當老百姓之間孰優孰劣?
這個問題似乎也不用考慮,蘇錦俗人一個,沒有那種超脫淡然嘯傲山林之間的胸襟,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體製飯是每個朝代的人打破頭都想進入的,若非家世淵博,政治資本足夠,普通人就隻能通過科舉之途改變命運了,這一點後世和現在何其相像。
拋開主觀的因素不談,光是現在蘇家的處境,在群狼環視之下,若是有個官身,立刻安全係數數以千倍的增長,這些商會宵小根本就再也不敢動自己一根毫毛,所慮的無非便是官場上傾軋和當今大老板仁宗皇帝的喜怒了;
對於這個朝代雖然了解不多,但蘇錦淺薄的曆史知識裏還從未聽聞哪位北宋文官被殺頭的,這是個相對寬鬆開明的時代,隻要小心翼翼的做好本分,不要被人控為謀逆這等不能饒恕的大罪,似乎無需擔心官場上的生死問題。
蘇記怎麽辦?這是蘇錦自問的第三個問題。
蘇記正處於蒸蒸日上的階段,各方麵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此刻抽身,蘇記無掌舵之人,恐怕未等自己考上功名,蘇記便被鯨吞殆盡了,到時候自己再名落孫山,豈不是兩頭空,貽笑天下;蘇記上上下下近四百口都抱著蘇記這顆大樹討生活,蘇記倒了,自家生計雖無虞,可坑了這些忠心耿耿跟隨蘇記十幾二十年的老掌櫃老夥計了,有的人家祖孫三代均在蘇記討生活,豈不是要人上吊麽?
難道再將娘親請出來掌舵?先不說王夫人是否能將蘇記帶上複興之路,光從道義上講,總不能讓自己年近五十的老娘為了生意日夜操勞吧,說出去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科舉是件大事,可不是隨隨便便便能考上的,光靠幾首盜版詩詞可不行,須得係統的學習一番,自己對於古代科舉僅限於聽聞和紙端的點點滴滴,可並沒有經曆過;但種種跡象表明,古代科舉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一蹴而就的,自己想一邊讀書一邊參加科考,魚和熊掌兼得的美事恐怕最後還是個兩頭不討好。
躊躇間,李重酒醉歸去他都不知道,隻剩下晏碧雲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知道他想著事,心裏煩。
蘇錦不知不覺喝了一杯又一杯,晏碧雲詫異他怎麽忽然變得如此能喝了,輕聲勸道:“你不是不勝酒力麽?喝多了對身體可不好。”
話猶未了,隻聽‘砰’的一聲,蘇錦一頭紮到桌子上大醉不醒。
晏碧雲哭笑不得,難道自己提醒還有錯?不提倒還精神得很,一提就醉,這算哪門子邪事?
無奈之下,隻得嬌呼小穗兒和小嫻兒來幫忙,三人齊心合力將蘇錦死豬般沉重的身體抬上偏房涼榻上放倒。
回府是不成了,這般爛醉如泥可坐不得車駕,隻能在這裏養著;小穗兒打發了蘇記眾人離去,自己在這邊看護,撅著嘴鼓著眼坐在涼榻邊發愣,也不知是生誰的悶氣。
晏碧雲這是第二次見到蘇錦醉酒,兩次都是在自家和豐樓,她坐在旁邊發了一會呆,忽然想起一句詩來:酒不醉人人自醉;頓時羞得麵紅耳赤,暗責自己最近頗不淡定,腦子裏也不知想些什麽。
夏日午後悶熱難當,也不知是哪個丫鬟偷懶將碧紗窗的一角沒有釘牢,跑進來一隻蒼蠅在屋內亂飛,蘇錦睡得額頭出汗,蒼蠅在他的汗涔涔的臉上亂爬,看的晏碧雲直皺眉。
有心想幫蘇錦驅趕一番,但小穗兒在場又不好去做,再看這小妮子,靠著椅背一衝一衝的打著瞌睡,渾沒半分為人婢女的敬業之處。
晏碧雲想了想,招手叫來矮個子使女,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那使女會意,來到小穗兒身邊將她搖醒。
“幹嘛,幹嘛。”小穗兒這兩天擔驚受怕,又沒睡好,此刻正睡得噴香,乍被推醒,有些摸不著頭腦。
“穗兒姑娘若是勞累,請去西廂房涼榻上歇息一會,蘇公子怕是沒個一兩個時辰醒不來,我家小姐說無需熬醒酒湯,昨夜在大牢恐難以安睡,此刻不如讓他多睡一會。”那使女道。
“那……公子誰來看護?”小穗兒也極其瞌睡,但還是忠於職守。
“放心吧,有我們呢,你去歇息一會,你家公子醒來我便去叫你。”
小穗兒放心了,打著哈欠隨著那矮個使女出了偏房往西廂房去了。
晏碧雲籲了口氣,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輕輕起身掩上房門,移步坐到蘇錦身邊,用絲巾幫蘇錦擦掉汗珠,又拿起團扇幫蘇錦扇著風。
蘇錦正在做夢,驕陽似火,周圍黃沙漫漫,一身白色武士裝的蘇錦,提著三尺青鋒正在沙漠的酷熱下追趕一頭長著翅膀的鱷魚,那鱷魚跑的飛快,蘇錦使出全身解數也追之不及。
正口感舌燥渾身冒火之際,忽然一陣清風吹來,頓時全身舒爽飄飄欲仙,蘇錦借著這股清風之勢,騰身飛上半空,一記驚天地泣鬼神的寒光掠過,長翅膀的鱷魚身首異處。
蘇錦站在怪物的碩大頭顱上,傲然四顧仰天長笑。
晏碧雲正邊打著團扇,便俯身細細端詳這個俊俏的小郎君,濃眉寬額,挺鼻薄唇,看的心裏發慌,冷不丁蘇錦發出‘哦……哈哈’的大笑聲,嚇得晏碧雲趕忙起身背過臉去。
她還當是蘇錦醒來,發現了自己正在偷窺他,羞得臉蛋帶脖子根全成了緋紅之色,可是等了半天沒動靜,回頭看時,蘇錦笑眯眯的睡得正香,哪有半分醒來的樣子。
晏碧雲啐了一口,這家夥睡覺還不老實,還來嚇人,恨不得照他壞笑的臉上咬上幾口。
忽聽蘇錦道:“水……水……”
晏碧雲明白醉酒之人口感舌燥,腹中火燒火燎,需要涼茶來潤嗓浸腑,當下在桌上倒了杯涼茶端到榻前。
但如何喂水倒是個難題了,想了想,將涼茶放在一邊,伸出纖纖玉手將蘇錦吃力的托起,扶著靠在自己的身上,蘇錦的腦袋在自己高聳的雙峰上亂晃悠,晏碧雲心頭砰砰直跳,拿起涼茶湊到蘇錦口邊。
蘇錦如得甘露,咕咚咕咚牛飲下去,將一盅茶喝的見底,這才滿足的吐出一口酒氣。
晏碧雲將空茶盅放在一邊,剛想將蘇錦的頭從自己的胸口挪開,沒想到蘇錦一個側身,胳膊翻上來直接搭上了晏碧雲的肩膀,頭臉不但沒挪開,反倒朝她的雙峰之間拱了拱,嘴巴剛好湊在左邊的那一粒紅豆邊上,呼出的熱氣直噴過薄薄的衣衫,將那顆相思之豆迅速的吹熱、膨脹。
晏碧雲渾身難受的要死,但又被蘇錦死沉的身子壓製,動都不能動,胸前的難受的感覺,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終於使出吃奶的勁將蘇錦的頭偏離,嘴巴的熱氣也噴不到自己的紅豆,這才嬌.喘微微的歎了口氣。
“冤家!”晏碧雲輕聲道,忽然紅著臉俯身在蘇錦光潔的額頭一吻,拿起團扇來,不但認同了自己靠枕的身份,同時也成為一個最為稱職的使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