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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敏鐵青著臉,看著蘇錦等人慶祝勝利,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再看看癱坐地上的紅馬隊員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暗罵一聲,換上一副笑臉走上前來祝賀。
曹大人來祝賀,眾人自然要給些麵子,雖明知他偏袒對方,但此刻已經戰勝對手,些許不滿也隨之而飄散。
“曹大人,不是說山長要授予錦旗麽?什麽時候授啊?”一名隊員性子急問道。
“錦旗麽?嗬嗬嗬。”曹敏意味深長的笑道。
“今日的比賽,你們雖得勝,但你們可知道戚山長是怎麽看這場蹴鞠比賽的?”
蘇錦就知道沒那麽好的事,歪著頭道:“怎麽看的?”
“‘肮髒之極,全無競技之風,喪德失行,為取勝不擇手段’以上便是戚山長的原話,你們看看他還在現場麽?缽聲剛落,山長大人便佛袖而去了,你們居然還想要錦旗?給你們個‘不擇手段’的錦旗要不要?”
眾人如一瓢涼水當頭澆下,曹敏這哪是來祝賀的,根本就是來打擊人的。
“可不是俺們先動的手,曹大人在場上親眼目睹,難道我等便任由他們逞凶,隻能挨打不還手麽?這也太不公平了。”吳恒心不滿的嘟囔道。
“蠢材,枉你讀聖賢之書,以德報怨乃是聖人之理,他們不守規矩你們便跟著不守規矩麽?狗咬了你,你便要咬狗麽?”曹敏點著吳恒心的鼻子斥道。
吳恒心被他罵的一愣一愣的,居然無言以對。
“狗咬了我,我自然不會去咬狗。”蘇錦靜靜道。
曹敏嗤笑道:“說一套做一套,蘇錦啊,枉我對你還十分的看重,真教本官失望之極。”
“狗咬了我,我自然不會去咬狗。”蘇錦重複道:“但是,我會用棒子打瘸了他的狗腿,狗咬人是狗之過,有過者必被罰,曹大人不去怪罪有過的狗,反倒來教訓懲罰惡狗的人,真是豈有此理。”
曹敏沒想到蘇錦敢於當麵頂撞,一時間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手指點著蘇錦的鼻子道:“你你你,你且張狂,明日晏大人來書院講學,你等全部被剝奪聽講資格,一個都不許進明倫堂。”
蘇錦冷笑道:“曹大人這是在給我等放假一天,是麽?正好應天府學生還沒玩過,明日正好得空去遊遊應天府,謝曹大人恩典。”
曹敏沒想到蘇錦憊懶如此,氣的牙根緊咬,幾乎要背過氣去,蘇錦也不想跟他結緣太深,以後還要在他的管轄內過日子,萬一他處找茬,倒是不容易對付,此刻見好就收,拱手道:“學生等身上臭汗淋漓,衣衫襤褸,身上被他人揪拽踢拉的也隱隱作痛,曹大人可否容我等去沐浴一番,上些創藥。”
曹敏冷哼一聲,負手轉身氣呼呼的去了;張葉迎上前去,想解釋什麽,被心中有氣的曹敏一頓嗬斥,僵立當場。
“什麽玩意兒,人五人六的,見到我爹跟狗一樣,他娘的,在爺爺麵前倒是裝的厲害。”張葉看著曹敏的背影,啐了一口口水,罵道。
眼見蘇錦等人收拾衣物欲要離開場地,張葉趕忙過來,拱手道:“恭喜蘇兄得勝,在下輸得口服心服。”
蘇錦有些詫異,跟他的賭約得勝,本以為張葉會避之不及,沒想到他還敢主動過來打招呼,忙笑著回禮道:“承讓了,承讓了。”
張葉認賭服輸態度倒也端正,拉開架勢長鞠到地道:“蘇兄技藝高超,在下兌現自己的賭約,從今日始,在下等絕不碰蹴鞠一下,見到蘇兄及諸位兄台定當退避行禮,禮讓先行。”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張葉還是個認賭服輸的光棍人,看他神色絕不似作偽,若真心如此的話,這張葉倒是個人物了,捫心自問,即便是蘇錦自己也曾考慮過萬一輸了該如何避免實現賭約,張葉的行為,倒讓蘇錦感到有那麽一丁點的佩服了。
“張兄何必如此,賭約之談,我看便作罷吧,都是同窗學子,皆是平輩論交,那賭約本就是笑談,介甫兄,鬆鶴兄,諸位兄台,你們覺得如何?”蘇錦笑道。
王安石道:“原該如此,本就是一場遊戲而已。”
魏鬆鶴道:“不打不相識,今後還要仰仗張兄多多關照我等新來之人,我等雖是布衣學子,與張兄等身份有所差異,但我等也是書院一員,在此點上,大家應是平等的吧。”
張葉有些感動,本來他上前來便是以退為進之策,躲著是不行的,反倒會被看做耍賴,傳出去在書院可就無法容身了,還不如高姿態前來,最不濟也會落個言而有信的好名聲;沒想到居然有個意外之喜,蘇錦大度的讓他有些不敢相信,換做自己每天不堵在他的必經之道上羞辱他們才怪。
感動歸感動,張葉可不敢跟蘇錦等人談論什麽交情,他知道曹大人跟這位蘇錦之間有諸多過節,此人數次讓曹大人下不來台,適才曹大人怒氣衝衝的離去,想必又在這裏吃癟了;這樣的人張葉可不敢結交,再說他也不屑結交這幫泥腿子,既然人家送了個大禮,張葉也就卻之不恭了。
“如此便多謝蘇兄、王兄、魏兄及諸位兄台的大度,張葉在此拜謝則個,這樣吧,改日在下做東,咱們去應天府的和豐樓去小酌一番,聊表在下心意如何?”
“和豐樓?”蘇錦心頭巨震。
“是啊,蘇兄去吃過麽?彼處珍饈佳肴應有盡有,滋味尚佳,怕是和京城樊樓也有的一拚呢。”張葉看著眾人的臉色,心裏譏笑這幫泥腿子,爺說的這些恐怕你們名字都沒聽說過,真是可憐可歎。
蘇錦心潮起伏,這裏也有個和豐樓,想了想,實在忍不住問道:“這和豐樓的東家可是姓晏麽?”
“咦,你怎知道?是姓晏,而且是個美貌的小娘子呢,隻可惜是個寡婦,不過那菜式卻是一頂一的好吃;看來蘇兄是和豐樓常客了,否則怎會識得人家的女東家。”
“我等平民百姓,豈有福氣吃到《和豐樓》的美味,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張兄請便,我等拜你們所賜,此刻衣不蔽體,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站立敘話頗為不雅,這便告辭了。”蘇錦心氣回落,不願再跟他多囉嗦,下了逐客令。
張葉臉色一紅,看看對麵的幾個人身上破破爛爛露出來的胳膊大腿上全是青紫之痕,還有一位的臉上紅紅的五道手印,暗自咂舌:娘的,老朱他們下手真狠。
蘇錦夾槍帶棒的一句諷刺倒也沒冤枉他,張葉受之泰然,拱手目送蘇錦等人離開,一回首,看見自家紅色的錦襖也被扯的耷拉了半邊,露出半個黑黝黝的肩膀,頓時罵道:“你們他娘的也不是好鳥。”伸手將耷拉下來的布條提起蓋住肩膀,轉身一瘸一拐的去了。
蘇錦和一眾隊友像戰場上凱旋的勇士一般往回走,其他人去的是寓所,而蘇錦則跟夏四林往書院外走去,他要趕緊回去洗澡換衣裳。
“王兄留步!”蘇錦看到王安石的背影忽然想起來有一事要詢問。
“怎麽了,蘇兄。”王安石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在下想問一句,臨場之際,王兄為何要加入我的蹴鞠隊伍呢?”
“蘇兄是想問為何我身為乙字堂學子,卻要和你們丙丁戊三堂的學子混在一起是吧?”王安石何等聰明,話中之意一聽便知。
“正是如此,你不怕甲乙兩堂會排擠你麽?不怕他人說你和我等同流合汙麽?”
“哈哈哈。”王安石大笑,正色道:“江鷗好羽毛,玉雪無塵垢。顧我獨無心,相隨如得友。蘇兄難道忘了在下這首《江鷗》中的幾句麽?莫說蹴鞠小藝本無甚同流不同流之分,便是同流了,也非合汙;蘇兄何等樣人,在下巴結還來不及,何談同流合汙;若是我跟那幫蠢材在一起,才真是同流合汙呢。”
蘇錦怔怔發愣,沒想到王安石對自己評價如此之高,將自己當成好朋友了,這幾句話說得情意深刻,蘇錦頗為感動,若論真正的朋友,李重算一個,現在這王安石看來也算一個了,危難之際能挺身而出幫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其實蘇錦原本隻打算跟王安石保持一種平和的關係,這位大名人在曆史上可是有名的偏執狂和改革派,得罪了一大幫子人,雖說他風光的日子還有幾十年,但以蘇錦的年紀應該能看到那一天,蘇錦不想在自己垂垂老矣之時跟他攀上太多的關係而招致禍端。
蘇錦當然有他自己的曆史觀,在他看來曆史上王安石的變法行為其實是一種欠考慮的激進行為,蘇錦並不認為王安石是個成功的改革者,所以蘇錦並未打算與之深交,但眼見王安石說話做事得體明理,對自己又一番真誠,這樣的朋友不交,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這裏,蘇錦長鞠一禮道:“多謝王兄看重,日後但凡王兄有所差遣,蘇錦必鼎力相助。”
王安石一笑道:“豈敢有什麽差遣,蘇兄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在下隻求蘇兄保持赤子之心,能如今日這般力挽狂瀾,便不枉安石與你結交一場了。”
蘇錦聽了好笑,兩個平民在這裏談什麽力挽狂瀾,教人聽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卻聽王安石道:“令表弟今日表現過於激動,蘇兄還是為他擔心去吧,你每進一球,他都大呼小叫,恐怕在甲字堂呆不下去了。”
王安石說罷,哈哈大笑,轉身離去。
蘇錦斜著眼看了看身邊扭捏不安的夏四林道:“賢弟,他說的可是實情呢?”
夏四林想起自己適才的發狂舉動,每見無名隊進一球便振臂嬌呼,惹得眾人側目,同時亂掐他人的樣子,臉上紅彤彤一片,垂首不語。
蘇錦哈哈大笑挽了她便走,道:“甲字堂有什麽好呆的,呆不了便請求來我戊二堂便是,賢弟對愚兄一片關切之情,愚兄實在是受用。繼續保持哈。”
夏四林趕緊掙脫蘇錦的臂膀,白了他一眼道:“誰關切你,自己往臉上貼金。”
蘇錦愕然道:“難道是關切王安石麽?”
夏四林氣的要命,心裏益發覺得不妥,此人說話越發的帶有挑逗意味,看來自己的女兒身十之八九是被他看出來了,這般一想,頓時渾身發燙,臉色更是紅的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