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四一九章 揚州之夜(依然是續)

龍虎門弟子們沒有別的想法,活路隻有一條,那就是衝出這個曾經是他們在揚州百姓麵前引以為傲鼻孔朝天的資本,讓他們倍感驕傲的北口三裏胡同;此刻的北口三裏胡同已經不再是身份的象征,而是困死他們的囚籠。

近百人在剛才的那一番打鬥中丟了性命,活下來的這些人對於活命有了前所未有的需求,所以他們衝鋒的腳步也更堅決、更勇敢。

特別是看到二師兄和三師兄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的矯健身影時,普通弟子們也失去了猶豫了理由,二百多人的隊伍就像一股巨浪,卷過麵前的幾小堆雜物堆積的障礙,直奔胡同南口衝去。

馬鳴兒翻過一座滿是桌椅的雜物堆,一眼就看到前麵三四個啄突狼奔的背影,顯然是官兵們正在逃跑,這一發現讓他更加堅信南邊的官兵人數不多,而且並無什麽火油箭。

“前麵逃跑的就是剛才那名狗官,活捉了這龜孫。”馬鳴兒聲嘶力竭的吼著,撒丫子帶著人猛追,渾然沒發現過了身後的那道障礙之後,原本親自命人堆積了七八堆障礙物的胡同南口附近已經是一片坦途。

馬軍士兵的效率還是有點高的,就那麽一點時間,他們居然螞蟻搬山般的將七八堆障礙清掃的幹幹淨淨,隻留下地上破碎的瓷渣和一些橫七豎八的小物事。

似乎是給龍虎門的人幫了忙,這些障礙物被清除之後,龍虎門眾弟子似乎踏上了康莊大道,一路暢通無阻速度極快的衝向南口,前麵三四個蹣跚的背影在他們眼中就像獵犬眼中的兔子屁股一樣,那樣的具有誘惑力和指向性;隻可惜胡同太黑,天色太黑,很快這些兔子們便失去了蹤影。

但這些並不影響胡同南口離自己越來越近,對北口三裏胡同了如指掌的眾人,即便是在這目不能視物的黑魆魆的夜裏,也能憑周圍建築的形狀知道,再有幾十步便是胡同口了;而且更讓人興奮的是,胡同口一片黑咕隆咚,原先守在胡同口的官兵燃起的大火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熄滅了,可想而知那些官兵早已經逃得沒了影子了。

自由就在前方,逃出生天的喜悅讓龍虎門弟子們個個變成了法拉利賽車,仿佛衝過巷口的終點線便是金錢美女和香檳在等待自己一樣,一個個飆足了速度,悶著頭猛衝。

忽然間,奪冠有望的衝在第一的龍虎門弟子的腦門被一個硬邦邦的物事狠狠的頂住,嘩啦啦一陣亂響過後,前麵的黑魆魆的天幕仿佛搖動了數下,那弟子無暇思索,整個人已經‘哎吆’一聲一個倒栽蔥暈了過去。

緊接著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十幾個衝在前麵的龍虎門弟子接連撞上了橫七豎八的雜物,撞得麵前黑乎乎的龐然大物一陣搖晃,頂端數張椅子滑落下來,摔得七零八落。

馬鳴兒驚覺有異,大吼道:“停!停!有埋伏。”

眾人嚇得一哆嗦,前麵的趕緊刹車,後麵的趕緊追尾,前擁後擠的擠成一團。

正狐疑間,就聽前麵摔倒的龍虎門弟子爬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呻吟道:“二師兄,不是埋伏……是一堵牆,我們撞到牆上了。”

“牆?哪來的牆?”馬鳴兒有些納悶;瞳孔張到最大限度,貓一般的伸著腦袋探出手掌朝前麵邊走邊摸,走了十幾步遠,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終於看到了這座牆的輪廓,丈許高的雜物堆在麵前,從東到西將整個街道封鎖的嚴嚴實實,跑的太快的弟子們實在是無法看清,加上速度太快,撞癟了腦袋也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說呢,路上咱們防止馬隊衝鋒的那些雜物都去哪了?原來被這幫狗官兵搬到巷子口給堆成了一堵牆。”李癩子湊上來罵道。

馬鳴兒差點沒樂死:“這說明什麽?這幫官兵簡直太蠢了,這麽堆雜物就能擋得住爺們的生路?不過也難怪,剛才那領兵的官兒就已經蠢得不行,這蠢辦法定是他想出來的。”

“嘿嘿,把咱們當成紙人了,二師兄,一把火燒了這道牆豈不一了百了?”李癩子自以為找到好辦法。

“兄弟啊,你的智慧也快和那蠢軍官持平了,燒牆?自己把自己困在裏邊?等火熄滅了,外邊怕是幾千官兵拿著弓箭等著咱們了,我說那些官兵蠢,就是說他們居然不知道將這些雜物給點起火來,這樣一來,我們隻能掉頭往北衝了。”

李癩子臉色青紅,嘴裏兀自爭辯道:“二師兄,若是敵人在牆後麵偷聽,你這不是等於將致我們於死地的辦法告訴他們麽?”

馬鳴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出去後我當大當家的,你當老二,你這腦子會把我們全部害死,我們都衝到牆下麵了,他們還有機會點火麽?火苗還沒起來,整座牆都被我們拆了,別說了,招呼大家將這些雜物給搬開,兩百多兄弟放個屁的時間便能將這些東西給拆了。”

李癩子趕緊招呼眾人上前,頓時一片稀裏嘩啦之聲,兩百多龍虎門弟子瞬間轉變成搬運工,而且由於一排隻能站三十多人,他們居然懂得排隊傳遞,一隻馬桶經過七八雙手之後被丟在身後,缺胳膊斷腿的桌子椅子也一隻隻的被丟往身後,這堵牆本來就不高不大不結實,很快就被拆掉了半截,已經隱隱能看到對麵街道旁的星星點點的昏黃的燈光了。

……

巷子口外,蘇錦和馬軍五十餘人駐足站立,馬軍士兵們鬱悶的要死,蘇專使這是什麽鳥計策,本來大家以為堆積起桌椅雜物是要點起火來封鎖住胡同口,可是專使大人卻說胡同裏有婦孺,點起這堆雜物,兩旁的房舍必然起火,會燒死無辜之人。

馬軍士兵們恨恨的想:“這胡同裏哪裏有無辜之人?即便是婦孺,也是暴民們的家眷,犯得著這麽手軟麽?這下好了,眼看麵前的障礙一點點的被拆除,已經可以看見一排排晃動的土匪的頭顱了,看來隻能以命相搏了,他娘的!為了救暴民的婦孺親屬,卻要老子們搭上性命,真不知道這位蘇專使是吃了什麽長大的。”

眾人的憤怒蘇錦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點著這堆障礙,大火能阻止匪徒衝出巷子口,但是也確實能將兩邊的房舍變成火海,進巷子的時候已經搜索到有不少老幼婦孺,將他們燒死的事情蘇錦可做不出來,何況一旦燃起大火,會將龍虎門弟子逼得往北突圍,這是蘇錦絕不願意看到的。

障礙物的目的不在於殺傷,而在於拖延時間,拖得一時是一時,或許在下一刻,大隊兵馬便會疾馳而至,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眼見美夢成空,障礙漸漸被拆除,下一刻迎來的便是對方的猛衝,蘇錦歎了口氣,轉頭道:“隻能用這個辦法了,人來,將戰馬全部牽過來。”

馬軍士兵們鄙夷的想:“也不過如此,還當你真的大無畏不怕死,事到臨頭還不是要騎馬跑路麽?”

“將戰馬頭朝巷口排好,十匹一排。”蘇錦淡淡的道。

馬軍們有些不解,這是幹什麽?

“抽出刀來,本使一聲號令,你們便用刀對著馬屁股猛戳,注意不要戳的太深,別一刀給捅死了。”

馬軍們忽然間明白蘇錦的用意了。

“古有田單火牛陣,今天我蘇錦要讓他們嚐嚐瘋馬陣,可惜沒有時間在馬頭上安上尖刀,美中不足,不過帶鐵掌的馬蹄子也夠他們受的了。”蘇錦咂嘴道。

眾馬軍默然不語。

“不用擔心,幾十匹馬本使還是能買的起,到時候每人給你們換一匹健壯的高頭大馬便是。”

在專使大人癩蛤蟆打噴嚏的口氣中,一片白眼亂翻的馬軍們隻能接受變成步兵的事實,要命還是要馬?這個問題還需要回答麽?

至於專使大人的承諾,就當他是放屁罷了,戰馬可不是一般騎乘拉車耕地的馬兒,專使大人是有錢,可是有錢你上哪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