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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真當然沒長翅膀,他也沒能逃出揚州城;本來他都沒打算離開小石橋的那所宅院,要不是他突然得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的話,他還打算就這麽一直待在小石橋的宅院裏,看看蘇錦到底會拿他怎麽辦?
他料定蘇錦絕不敢對他有什麽出格的行為,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別說蘇錦是個糧務專使,便是京城的大員,誰想動他也需要掂量掂量。
人人都知道,禁軍名義是皇上的嫡係親衛,更何況自己的後麵還有樞密院撐腰;杜衍可不是好惹的,自己名義上是跟隨蘇錦辦差,實際上是在幫杜衍辦差,打狗也要看主人,蘇錦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小石橋的囚禁的日子過的相當的滋潤,他的自由其實也並沒有被限製,他不但可以想幹什麽便幹什麽,甚至就算他出城逃走,沈德章也不會阻攔,沈德章甚至還暗示過龍真,他隨時可以自行決定何時回京。
不過龍真可不會就這麽逃走,就這麽跑回京城的話,反倒給蘇錦留下把柄;丟了糧食確實是不該,但是決不至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為自己辯護的理由也很充分,雪後又是夜晚,敵眾我寡,那時候的退卻叫做戰略性撤退;而現在要是逃走的話,性質便不一樣了,專使大人和馬軍士兵們都在揚州,自己就這麽跑回京城,那就是正宗的畏罪潛逃,孰輕孰重一望而知。
而且他留下來不走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他要暗中的監視蘇錦的行蹤,最好能抓住蘇錦的不當之處,為未來的反擊收集證據;龍真料定這個毛沒長齊的少年肯定有紕漏可鑽,糧務這麽大的事兒,就算是朝中的老油條們前來,也會顧此失彼,何況這個蘇錦。
龍真喬裝打扮,終日在城中亂逛,希望能發現什麽對自己有用的消息;然而消息不來則已,一來就嚇得他差點尿了褲子。
那日沈德章跟他喝酒閑聊,酒酣耳熱之際話題不免談及這位糧務專使蘇錦;龍真長了個心眼,故意說蘇錦有些本事,自己因雪後耽誤運糧,他還是將揚州城的事態居然緩和了下來,自己倒有些佩服他雲雲。
不料沈德章大笑之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居然半遮半掩的道出了個驚天的秘密。
“你道蘇錦有什麽通天的本事不成?廬州的糧食沒運來之前,他哪來的糧食賑濟百姓的?”沈德章壓著嗓子道。
“怎麽?他的糧食不是從商家征集而來的麽?”
“龍指揮,你太天真了,商家有糧食還至於鬧饑荒麽?”沈德章搖頭笑道。
“難道是官倉中的糧食?不過這些沒什麽,災荒之年,動一下官倉也無可厚非,他是糧務專使,有這個權利。”
“哈哈哈。”沈德章大笑:“官倉有糧,宋知府不知道賑濟麽?何至於讓揚州城混亂到那種地步?”
龍真愕然道:“那他從哪兒搞的糧食?莫非他會變戲法不成?”
沈德章神秘一笑道:“兄弟我不便說,您也不用問了,知道了反倒沒有好處。”
龍真猛然一驚道:“難道是軍糧?”
沈德章道:“我可沒說,你自己猜的,與我無幹……”
……
那天的酒席散後,龍真真的害怕了,龍真無暇考慮沈德章不知出於何種目的透露了這個消息給自己,龍真所擔心的是蘇錦是否真的動了軍糧,難道他不要命了麽?不過沈德章絕不會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雖然他表麵上吞吞吐吐沒有明說,但那樣的語意,便是傻子也知道他其實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龍真頭皮發麻,蘇錦連軍糧都敢動,這是個膽大包天不守規矩的瘋子,這樣的人又怎能指望他忌憚自己的身份;自己還神兜兜的以為自己有護身符,在瘋子麵前,就算自己舉著免死金牌也沒用。
趕緊逃!逃回京城,不僅是幹係自己的安危,而且動軍糧的事情一定要趕緊稟報上去,帶著這樣爆炸性的消息回京城,不但不會被認為是畏罪潛逃,反而是大功一件。
於是初八那天傍晚,他精心的安排了一番,給了幾個看守賞錢,要他們自行快活去,明早再來伺候,同時將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逃跑這種事隻能一次成功,一次不成功的話,以後便再無機會了;雖然他前幾日曾去城門處偷偷的瞄過,城門口的盤查並不算嚴,但是謹慎起見,他還是忍痛剃掉了胡子,拿著麵粉將自己的臉塗得雪白粉嫩,偷了左近農家晾曬的一套女子衣衫,打扮成一個婦人模樣。
而且他還特意在屋內點著了蠟燭,在外人看來,這屋子裏的人一直都在。
不得不說龍真的小心是有必要的,蘇錦其實一直都派人盯著龍真,他的一舉一動也都在蘇錦的掌握之下,若不是那天傍晚即將進行大的行動人手奇缺,盯梢的幾名廂兵也不至於被潘江給拉走,而龍真也就沒有逃走的機會了。
龍真小娘子扭著屁股來到城門口,打算蒙混出城;可是他傻眼了,城門口忽然變得戒備森嚴起來,城門關閉了不說,城牆上下數十廂兵小隊走馬燈一般的串流不停。
龍真鬱悶躲在城門不遠處的暗影裏看了半天,親眼看見幾名城外百姓耽擱了時間嚷著要出城,卻被守城的士兵幾個大耳光扇的找不著北,捂著臉咒罵著跑了回來,這才死了心;這是宵禁啊,也就是說晚上一個人也別想出去了,看來城裏發生了什麽大事。
龍真東南西北四城跑了一圈,四城皆是如此,今晚是出不了城了;龍真決定暫且返回小石橋的宅院,總不能一夜在外邊這麽晃蕩,當他回到小石橋附近的時候卻差點又尿了褲子,他親眼看見蘇錦和那個叫馬漢的伴當從自己住的院子裏走了出來,不用說,蘇錦這是來提自己的,這裏也不能呆了。
目送蘇錦和馬漢騎馬離去之後,龍真不知所措起來,這回既逃不出去,又不能回小石橋,想找個客棧棲身又怕官兵搜查,最後他想到了沈德章,他要去沈德章哪裏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輾轉來到東門大街街口,剛一露頭,龍真的下邊再次濕了,東門大街上數百官兵密密麻麻吵吵嚷嚷,押著十幾個垂頭喪氣的人正迎麵走來;龍真一眼就看見走在中間的沈德章,這廝披頭散發,嘴巴上還留著血,好像被人痛毆了一頓,周圍的都是身穿廂兵服飾的士兵,顯然沈德章被拿了。
龍真的第一感覺便是:蘇錦這個瘋子要殺人滅口,為了掩飾軍糧之事,所有知情的人都被拿下了,當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否則蘇錦為什麽會跑去小石橋找自己呢?恐怕就是這個沈德章漏的口風。
龍真恨得牙癢癢的,暗罵一聲:活該!迅速的遁入黑暗中。
龍真清楚自己的處境,這個時候隻要一露頭,便再無活命的機會,隻能先藏匿起來尋找機會,夜間北城火光衝天,喊殺聲如雷,他也無暇去理會了,此刻將自己躲的嚴嚴實實才是正經,可沒閑心去看什麽熱鬧了。
龍真穿大街走小巷,往東南角的偏僻之地走,西北角正喊殺聲震天,自然是哪裏越熱鬧離那裏越遠為好。
天可憐見,龍真的選擇是正確的,越往東南,房舍越是稀少,都是些破陋的茅屋,顯然住的都是些貧苦的百姓;但是龍真知道,蘇錦知道自己逃跑,接踵而至的便是全城大搜捕,此刻萬不能跟任何一個人接觸,根據自己當差的經驗,隻要有人煙之處,官兵便會來翻個底朝天,所以哪怕是孤零零的一座小草房杵在那裏,龍真也絕不考慮躲進去;這是反偵察的經驗,龍真慶幸自己當了這麽多年的兵,總算能夠利用這些經驗逃過一命。
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一處長著稀疏林木的小土坡中,龍真眼前一亮,這裏是絕佳的躲避之地,滿眼是大大小小的墳塋,夜風中滿目招魂紙幡刷拉拉作響,但龍真絲毫不在意,這裏正是他活命的風水寶地。
龍真像個鬼魂一般在饅頭般的土墳之間來回走了數遭,終於選定了一處老墳,看墳頭的小樹和枯草也知道墓中人死了幾十年了,除了累累白骨,怕是什麽都落不下了,龍真抽出匕首不費多大力氣便在墓碑後挖到了墓門。
搬開墓門堵著的青石,在等候墓穴內濁氣被風吹盡的間隙裏,龍真還不忘對著墓碑拜了幾拜禱祝道:“龍某若非走投無路,也不會來驚擾尊駕,尊駕泉下有知,祈請莫要怪罪,隻要渡過此劫,龍某必會來幫尊駕重修墳墓,你家後人我也必查訪出來,贈予厚金。咱們先擠一擠,擠一擠吧。”
遠處傳來陣陣喧嘩之聲,龍真扭頭望去,城中火把流動似乎像是在滿城大搜捕,龍真不再猶豫,扭著身子,像隻土撥鼠一般,縮進墓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