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五六六章 破罐子破摔

蘇錦爬起身來,撓頭道:“從哪說起呢?”

趙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板著臉道:“便從你開倉放糧說起。”

蘇錦無奈,隻得一五一十的將當日的情形說了一遍,最後攤手道:“皇上,那種情形之下,微臣能有什麽辦法?廬州犯官朱世庸從中作梗,偏偏那龍真也不知為何故意拖延運糧時間,最終導致糧食為土匪所劫;我在揚州久候糧食不至,天又下了大雪,揚州城中每日凍死餓斃百姓無數,一個個衝了城門要去外地逃荒;若是皇上在揚州該怎麽辦呢?”

趙禎皺眉不答。

蘇錦道:“放著滿滿一倉十萬石糧食任由百姓餓死的事皇上定然做不出來,當時我也站在皇上的角度考慮再三,最終決定開了軍倉。”

趙禎瞪眼道:“你的意思是,這事倒是奉朕之命了?”

蘇錦咂咂嘴道:“這個……也不能這麽說,反正我放糧是為了救百姓,而且我也跟百姓們說的清清楚楚,這糧食是皇上下令救濟的,人情可都歸了您,我可沒撈著半分好處。”

趙禎怒道:“你這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假借朕的名義放糧,還是矯詔之罪。”

蘇錦心道:靠,又多一條罪名。

“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誰指使你這麽做的?”趙禎將手在桌案上亂拍,指著蘇錦的鼻子嗬斥。

蘇錦怒了,今天一天過得真夠窩囊的,見了皇上非要下跪不說,有了功勞卻隻給了個狗屁舍人的官職;現在又被人拿奏折在頭上亂敲,還被指著鼻子罵,真當老子是龜孫子麽?別人認為你是天之子,是天下之主,老子可是辯證唯物主義馬克思列寧思想武裝的大腦,知道你丫就是一個普通人,充其量隻是個曆史上名人,拽個毛線!頭掉了碗大個疤,小爺不忍了。

“皇上,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為你辦差累死累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給個狗屁舍人的官兒羞辱我倒也罷了,現在似乎又懷疑我受人指使另有居心,這可不大地道!”

趙禎肺都要氣炸了,罵道:“你還敢強詞奪理,你是不信朕會砍了你的頭麽?別以為你知道太廟的遺訓能保你的命,朕是皇上,朕要誰死,豈是幾條祖訓便能攔得住的。”

蘇錦淡然道:“我知道,我全明白,那祖訓隻是收買天下人心的障眼法罷了,該如何還是會如何;您若非要砍我的頭便下令就是,但您若是要問幕後指使之人,我可以告訴你,那人便是皇上你。”

趙禎怒極反笑,喘著氣道:“你……你可真是不可救藥。”

蘇錦正色道:“臣是奉了皇上之命去辦糧務的,臣記得當時您跟我說,糧務之事我可全權處理,我又沒當過官,也不知道大宋律例中有不準開軍糧濟民這一條,隻當是有糧食我便能支配,所以便放了糧;宋知府和看守糧倉的士兵自然是不願意的,臣便將你賜予的‘如朕親臨’的牌子拿了出來逼得他們就範;所以其實不是我硬要放糧,而是您的牌子起了作用,指使的人難道不是你麽?”

趙禎簡直要瘋了,這小子強詞奪理的過分了,當初自己賜給他金牌乃是便於他行事,沒想到他用來逼迫官員幹開倉放糧之事。

“蘇錦啊蘇錦,你這是自毀前途啊,實際上你動了軍糧,朕並沒想怎樣,否則今天在大殿之上,朕隻要露出半個字,百官必將你碎屍萬段;可是你這態度真叫朕寒心;朕也不跟你多言,你把禦賜金牌交上來,交代出龍真的去處,朕也就不治你的罪,但從今以後你要是再做出格之事,瞧朕如何整治你。”

蘇錦聳肩道:“皇上,這兩個條件微臣一個也沒法滿足你;牌子丟了,龍真死了!”

趙禎喝道:“好了不起的蘇錦,看來你是抱著必死之心了。”

蘇錦搖頭道:“臣可不想死,但是這事已經由不得臣了。”

趙禎神情猶疑不定,心裏在想,到底要怎麽處置這個無法無天的蘇錦,殺是不能殺的,今天來也就是將自己掌握的情況抖出來,告訴蘇錦他做的那些勾當自己全知道,讓他死心塌地的為自己辦事;若是殺了他,不但晏殊和呂夷簡之間的實力失衡,自己昨日親自出迎的做派也成了假仁假義,這事趙禎是絕對不會幹的。

“蘇錦,你知道朕是怎麽想的麽?”

蘇錦道:“微臣不敢猜。”

趙禎忽然失笑道:“你那麽多膽大妄為的事都做了現在卻又不敢猜了?”

蘇錦道:“我猜皇上正在想是淩遲還是車裂抑或是腰斬微臣,微臣隻有一個要求,此事跟我家中人無幹,但求皇上饒了他們的性命。”

趙禎怒道:“你便是這麽猜測朕的?朕在你心目中便是夏桀商紂之流?”

蘇錦道:“臣不敢,皇上仁義之君,自然是夏桀商紂不能比的,隻是臣的罪太大,不得不作此想。”

趙禎道:“如此說來,你承認你有罪了?”

蘇錦道:“臣有罪,但無過,我相信臣的死訊傳到淮南路,會有很多百姓為臣痛苦流涕,替臣披麻戴孝。”

趙禎瞪著眼看了蘇錦半天,出乎意料的沒有嗬斥這句話,反而歎了口氣道:“朕知道你覺得委屈,朕也能理解你當時的處境,可是你豈能如此無視律法,膽大妄為?放軍糧到也罷了,連馬軍將領你也敢殺了滅口,你叫朕如何饒你。”

蘇錦道:“龍真不是我殺的。”

趙禎道:“事到如今你抵賴又有何用?”

蘇錦舉手朝天道:“臣可以對天發誓,若是龍真為我親手所殺,臣願墜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蘇錦毫無心理負擔,誓言中的‘親手’二字乃是關鍵,事實上龍真死於馬漢之手,確實不是他親手所殺。

趙禎道:“那是誰殺的?你怎麽知道他死了?”

蘇錦道:“有人見到他的屍首了,我當時忙於對付馮敬堯,他們便將那屍首拖回來跟其他屍首一道火花了,臣想起來的時候,龍真的屍首都已經化為灰燼了。”

趙禎頹然坐下,揉著額頭頭疼不已。

蘇錦看出端倪,趙禎根本就沒打算殺他,否則今日大殿上也就宰了自己了,此刻跟自己說這些無非就是告誡自己別把他當傻子,另外也許還另有目的。

“蘇錦,你要朕如何處置與你呢?”趙禎啞著嗓子問道。

“皇上,您說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

“如果你能告訴朕,你是如何得知太廟誓碑上的祖訓的話,朕可以考慮饒了你性命。”趙禎忽然道。

蘇錦一驚,這趙禎確實心思夠細,上回在京中他的話裏話外便懷疑太祖托夢之事是自己捏造的,此刻又舊事重提,看來他的疑心始終沒有消失,這事可不能說,難道跟他說,你那點破事我全知道,你哪年死的我都知道;這話一出口趙禎必將自己當妖孽給斬了。

“確實是太祖爺托夢告知的,皇上,這種事臣可不敢捏造,請皇上明鑒;雖然我也想活命,但是臣可不敢當麵欺騙皇上。”

趙禎終於歎了口氣道:“也罷,這事朕不問了,你可以去了,一時半會兒沒想到如何處置你,你這顆腦袋暫且寄存在你脖子上。”

蘇錦暗籲了一口氣,果然趙禎隻是要控製自己,而並非是真要殺了自己,可是自己又怎麽能空手回去,既然自己死不了,那晏碧雲之事還是要解決的,可是現在趙禎正在氣頭上,該如何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