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五九八章 惡鬥

(頸椎劇痛,明天休息調整一天,後天三更送上,見諒!)

蕭大虎邁開大步,眨眼之間便來到馬漢身前兩尺,雙目瞪視馬漢,眼神淩厲之極。

馬漢咬著後糟牙盯著蕭大虎的眼睛,毫不相讓;兩人身高相差不少,蕭大虎居高臨下俯視,氣勢勝出馬漢一籌,身材的對比,對自己一身硬功夫的自信讓他忽然之間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來。

“我可要出招了,你真的不跑麽?”蕭大虎的漢話也忽然流利起來。馬漢甩了他一個白眼道:“磨磨蹭蹭的像個娘們,你們遼人都是這個鳥樣麽?”

蕭大虎怒吼一聲,猛然間手臂閃電般的揮動,小榔頭一般的拳頭照著馬漢的麵門便砸了過來;圍觀之人驚慌失色,因為他們居然聽到了風聲,那是蕭大虎這淩厲的一拳帶著的隱隱風雷之聲,可見這一拳速度之快,力道之強。

人人都以為馬漢會矮身躲避,跨步遊走,沒有人會相信馬漢會真的像個二傻子一樣跟這樣的鐵拳硬碰硬。

可是他們都想錯了!

站在場上的可是馬漢,一頓能吃四大碗米飯十幾個炊餅的馬漢!強脾氣像頭犀牛一般的馬漢,缺根筋從不知道畏懼為何物的馬漢。

眼見著對方的拳頭在自己的眼睛裏瞬間放大,這一拳砸到臉上,整張臉被砸個大坑也不稀奇;馬漢咬緊大牙,馬步紮住身形,從嗓子眼發出一聲怒喝:“俺!操!你!娘!的!”

全場目瞪口呆!

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馬漢根本沒打算避開,而是揮起鐵拳,對著蕭大虎的下巴凶狠的擊出。

哢擦,噗!

兩聲異響響遍全場,場上的兩人像兩隻破口袋轟然倒地,濺起一片塵土。

蕭大虎的鐵拳正中馬漢的鼻梁,鼻梁骨斷裂的哢擦之聲聽得人毛骨悚然,幸而馬漢做了個擺頭的動作,卸去了一部分力道,這才沒讓這一拳將自己連鼻子帶眼睛砸出一個大坑來。

饒是如此,鼻梁骨斷裂之後,馬漢的整張臉變成了一塊大糖餅,眼淚,鼻涕混雜著洶湧的血水像開了閘門一般洶湧而出;趴在地上,隻一小會,頭臉旁邊便洇出一片鮮紅的血流。

同時倒地的還有蕭大虎,馬漢雖然一根筋,但他可不是傻子,明知這一拳難以抵擋,又有言在先不能避讓,所以他采取的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在自己被擊中的同時,馬漢的鐵拳也帶著淩厲的弧線,勾上了蕭大虎的下巴;蕭大虎什麽地方都能挨得住馬漢一擊,別的地方都是肌肉糾結,一身橫練功夫可以讓全身上下堅如鋼鐵;但所有喜歡硬碰硬的人都知道,他們都有共同的弱點,那便是頭部。

打中頭部,先不說這一拳能對鼻子眼睛造成什麽傷害,光是那種震動腦部的力量,便足以將人擊暈甚至打死。

蕭大虎的自信源於他對形勢的判斷,自己比對手高出一頭,自己能輕易擊打對手的頭部,而對手卻打不到自己的臉。

事實也確實如此,馬漢也想照他的麵門來一記致命的,但是他夠不著,隻能退而求其次,擊打對手的下巴,這一拳同樣的致命,下巴連接頭部和咽喉,而且此處是活動的骨頭,重擊之下根本受不得力。

那‘噗’的一聲,便是蕭大虎噴出的鮮血,血霧中夾雜著幾顆牙齒碎片和一小截舌尖,蕭大虎本能的發出一聲嚎叫,忽然間他發現自己的叫聲也變得很奇怪,猛然間他發現自己的下巴居然不能動了,嘴巴也歪在旁邊,根本合不攏;下一刻他也轟隆一聲倒在地上。

全場鴉雀無聲!

這兩人的搏鬥太過凶殘血腥,簡直不忍卒睹;就像兩隻野獸互相咬殺,根本沒有任何技巧可言,這種完全搏命互傷的打法超出了眾人的想象,場麵上也是同時撲倒在地,看不出誰勝誰負。

“停停!”蘇錦大喝道。

蕭特末麵色鐵青,高聲喝道:“你要認輸麽?”

蘇錦道:“兩人同時倒地受到重創,這是不勝不負之局,此局到此作罷,須得趕緊抬下醫治,免得出了人命。”

蕭特末哈大叫道:“不成,誰先爬起來誰便是勝者,既為勇士,豈能勝負未分便下場,這不是我們大遼勇士的作風。”

蘇錦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馬漢,心中一陣發緊,舉手道:“好好,這一局我認輸便是,王朝快去抬下馬漢來,快去請郎中來醫治。”

蕭特末哈哈大笑道:“算你識相,你的人怕是命都沒了,我的人卻隻是受了些輕傷,自然是我們贏。”

蘇錦沒空理他,小步往馬漢身邊跑,剛跑了幾步,忽然驚訝的張大眼睛,隻見趴在地上的馬漢身子蠕動,發出痛苦的呻吟,竟然緩緩的撐起身體,爬了起來。

蘇錦高叫道:“兄弟,莫要動,我叫人去抬你下來。”

馬漢低垂著頭,半跪在地上,任由血水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伸手擺了兩擺,含糊不清的道:“公子爺……莫要過來,你們一碰……我身子,這場比試……便輸了。”

蘇錦叫道:“輸便輸了,我不能沒了你這個好兄弟。”

馬漢揚起臉來,齜牙一笑,臉上一片血肉模糊,上嘴唇也黏糊糊的不知道唇.肉還在不在了,這一笑露出半邊白森森的牙齒,看上去毛骨悚然。

“那我這一拳……不是白挨了麽?您但請放心,我……還撐……得住。”話猶未了,膝蓋一軟,又撲倒在地。

蘇錦急的跺腳,叫著王朝道:“去呀,抬他下來。”

王朝站著不動道:“爺,馬漢兄弟說的對,不能這麽認輸。”

蘇錦跺腳道:“你糊塗麽?那可是咱們的兄弟,銀子算什麽?”

王朝道:“銀子不算什麽,麵子不能丟。”轉頭對著馬漢大喝道:“馬漢兄弟,站起來,趴在地上當孬種麽?爬起來給那狗雜種一拳,送他回姥姥家。”

馬漢身子一動,果然又掙紮著往起爬。

蕭特末急的大吼道:“蕭大虎,還趴在地上作甚?趕緊給我起來;你若是再裝死,本使便叫人成全你,剁你個七八大塊喂狗,還不給我滾起來。”

蕭大虎也艱難的撐起身子,慢慢爬了起來。

兩個血糊糊的人,一個滿臉一塌糊塗,一個下巴脫臼,舌頭斷了一小截牙齒飛了數顆之人,竟然真的都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蘇錦無可奈何,隻得退回案邊站立,焦急的注視場上形勢。

馬漢噴著血沫子含糊的笑道:“那廝,我可曾躲避逃跑?我遵守了諾言是吧。”

蕭大虎口不能言,卻伸出大拇指朝馬漢一比劃,連連點頭,滿目讚許欽佩之色。

馬漢哈哈笑道:“你也是條漢子,咱們總要分出個勝負來,我看你已經撐不住了,認輸吧。”

蕭大虎連連搖頭搖的口水血水一頓亂飛,指著馬漢比比劃劃,那意思是,認輸的是馬漢。

馬漢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沫子,大聲道:“那沒辦法了,咱們隻有再來過。”

蕭大虎踏前一步,握住拳頭,那是應戰之意。

馬漢調整一下呼吸,猛然間竄上前去,高高躍起,鐵拳對準蕭大虎的臉便凶狠的砸去。

蕭大虎怪叫一聲,揮拳迎上,兩隻拳頭在空中相遇,發出哢擦一聲,顯然是有人的指骨斷裂了。

馬漢身子一震,退後一步,緊接著揮拳再上,蕭大虎揮拳再硬接,兩人一拳又一拳,拳拳都是拳頭碰拳頭,卡卡擦擦之聲不絕於耳,馬漢狀若瘋虎,一拳一拳毫不停歇,兩人拳頭相碰十餘次之後,兩隻拳頭都成了血肉模糊的肉疙瘩。

蕭大虎初時還能挺住,隨著馬漢一聲聲的悶吼,一拳拳的砸下,蕭大虎隻覺得手上的骨頭一根根的爆裂,每一次拳頭相交都痛徹心扉;當馬漢的第十三拳砸下來的時候,蕭大虎寧願讓自己的臉挨上這一拳,也不願伸出拳頭跟馬漢對碰了。

馬漢血糊糊的拳頭砸中蕭大虎的鼻子,力道雖然並不大,但足以將蕭大虎再次擊倒在地。

所有人的人都看著場上的一幕目瞪口呆,馬漢如此的悍勇,簡直讓人難以置信,而對方也是個狠角色,兩人也都坦蕩的很,揮拳相迎之時兩人的另一隻拳頭完全沒動,這是一種勇士之間的默契,就隻用這一隻拳頭鬥狠,看誰能撐得住,哪怕是最後被你放倒,我也絕不會動另一隻完好的拳頭來占便宜,這便是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的勇士情懷。

當然換而言之,這是一種傻逼行為,但這種傻逼,讓人覺得從心底裏萬分的敬佩。

隨著蕭大虎倒地,這一局又以蘇錦的勝利而告終,鑼聲響起,馬漢也支撐不住了,轟然倒地不起。

王朝這才趕緊帶人上去,將昏迷不醒的馬漢抬下場來;有人趕緊幫馬漢檢查傷口,臉上鼻梁骨斷裂倒還算是輕傷了,觸目驚心的是那隻右手,所有的關節都已經斷裂,皮肉翻卷之下露出白生生的骨頭茬子,讓人不忍卒睹。

“趕緊抬去京城最好的跌打郎中處,要一塊塊的將骨頭接好,用最好的藥醫治,花多少錢都不要在乎,要保住鼻子和手。”蘇錦焦急的喝道。

富弼連聲道:“賢弟,你在這盯著,我送馬漢兄弟去找郎中,宮中孟太醫的跌打接骨手段天下無雙,別人去,他怕是不肯,我去他定然給麵子。”

蘇錦點頭道:“有勞富兄了。”

富弼擺手道:“你也莫急,孟太醫的手段精妙,慢說是骨頭斷了,便是砍下來手指,隻要時間不長也能接活。”

蘇錦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隻要能保住鼻子和手,即便是以後相貌受影響,身為男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不留下殘疾便是萬幸了。

富弼轉身便指揮人抬著馬漢便走,蘇錦一把拉住他道:“且慢,那邊那一個也帶去吧,他那樣子,若是不治,便廢了。”

富弼看了蘇錦一眼道:“賢弟說的是,我去說說。”

富弼上前將情況跟臉色鐵青的蕭特末說了一遍,蕭特末恨恨的道:“你愛治便抬去,先說好,本使可沒銀子付醫資。”

富弼歎了口氣,一揮手,蕭家眾兄弟感激萬分,趕緊抬著大虎跟著富弼去了。

場上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那番惡鬥之中不能自拔,蘇錦托著腮怔怔的出了一會神,這才將目光投向蕭特末。

蕭特末避無可避,不知如何是好,低著頭不敢看蘇錦。蘇錦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向蕭特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