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之事,自然不是無端放矢的!
老侯爺中毒乃是實情,陸逸才不管毒誰下的,反正安天命和安道厲父子這一褲襠屎是逃不過了,至於兩人是不是無辜的,陸逸不會在意,對於敵人,他從不手軟。
話分兩頭,幫忙驅毒之後,老侯爺似乎恢複了年輕時的精力,一緩過氣來,動作便不停歇,他召集了侯府上下,說了兩個決定,一是整頓侯府的風氣,要各係旁支都約束好自己的子弟,嚴禁欺男霸女,仗勢壓人等等,二是解除柳若玉與安道厲的婚約,理由是近親成婚,遺禍子孫。
第一條老調重彈,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每年過年都要說上一遍,當耳邊風就是了,一幫侯府貴胄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第二條卻在侯府炸開了一道驚雷,三世子與表小姐從小訂了娃娃親,眼看就要成婚,怎麽會這樣取消了?
但老侯爺給的理由卻沒有破綻,他還舉了例子,當朝金大學士就是娶了自己的表姐,生了個先天軟骨的兒子。再往遠些說,先皇年間,便有一對聞名鄉裏的表兄妹,表兄才高八鬥,樣貌俊朗,表妹麵若桃花,絕世佳人,都是大戶人家,門當戶對,兩人又是自小生活在一起,可謂是情意相投,珠聯璧合。真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可後來呢?連續生了兩胎都是先天殘疾,活生生的把老爹氣死了。
“這都是前車之鑒呐,本侯當年不知道近親成婚有如此大的弊端,便訂下了娃娃親,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老侯爺端坐在上位,精神矍爍,一點也不像之前那樣記不得事,甚至還能叫出在座幾個後輩的名字。
縱然老侯爺把原因說的理直氣壯,也不能讓安天命這對父子同意。
“父親,不可啊!這要是傳揚出去,侯府的顏麵往哪裏擱啊!”侯爺安天命頭皮發麻,一臉震驚和不解。“遊方鈴醫的話,豈可輕信?”
老侯爺哼了一聲:“什麽遊方鈴醫,本侯還不是為了厲兒和若玉好?要真生了個怪胎,侯府的麵子才叫沒地方擱呢。”
侯府中人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表兄妹親上親,曆朝曆代不知多少人,也沒見幾個生怪胎,那些生怪胎的跟表兄妹有什麽關係?眾人皆認為這是個借口,再看老侯爺正眼都不瞧安道厲一下,便知道這對爺孫之間有了齟齬,在這風雨欲來的時刻,他們當然不會多言勸解,站在一旁看戲就好了。
安天命急的血氣上湧,心中是恨極了這個老不死的,心道昨日派人去陸家拿人,也是這老家夥在阻擾,就說表妹怎麽會一臉的笑,原來是早知道要解除婚約,還跟陸逸那絕戶子眉來眼去,這天殺的絕戶子是用什麽計謀拉攏的人心啊!老不死的平日可是最疼愛自己的。安天命感覺腦袋都綠了,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他怎能忍下這口氣。“爺爺,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混賬!你怎麽跟本侯說話的,你是我孫子,若玉是我外孫女,是我的心頭肉,她不願意,誰也不能奈何!婚姻大事長輩做主,這樁婚事是我定下來的,我當然有權更改。”老侯爺強拗的脾氣上來了,這是在挑戰他的權威,本來一句失言的話還不至於讓老侯爺如此惱怒,但得知自己中毒是這對父子的功勞,老侯爺感覺自然心寒無比,氣的渾身都在發抖,他感覺到,在這個侯府自己已經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話說到這一步,這也能說明是對自己的兒孫是真正寒了心。
見父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安天命感覺到事情的蹊蹺和嚴重,心知再不加以控製,這件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他的臉色迅速的沉了下來,往前走了一步。“父親,您病犯了,該回去吃藥休息了。”
當著侯府一幹宗族的麵,安天命竟然要親自奪下自己父親的話語權,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老侯爺的心上。
“逆子,果然……是你幹的!”他遍布皺紋宛如老樹一般的臉皮、皸裂的嘴唇,都在顫抖著,老侯爺子嗣單薄,望著這個唯一的兒子,熟悉的麵容,感覺卻那麽陌生,一時間,心裏都在滴血。
滿堂的侯府族人、子弟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在這場新舊權力徹底交迭的場合上,沒有一個敢作聲的人。
安天命在父親的跟前站定,緩緩道。“父侯,您年紀大了,小輩的婚事就毋須您操心了。來人啊,好生的將老侯爺送回去。”
兩名仆人聞聲上前,就要去扶老侯爺。
老侯爺怒道,赫然亮出手中的金質令牌。“放肆,侯府還是我做主,誰敢擅動!”
這塊令牌顯然刺激到了安天命,臉色一沉,老東西都半截身子進土了,還把這塊象征著安國候權力的令牌攥在手裏,遲遲不肯交出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隻要說話之時,卻見安道厲已經等不及的搶白道。“還看著做什麽,快把老侯爺扶下去,要是有了什麽差錯,我殺了你們!”
兩名仆人渾身一抖,拉著老侯爺的手往外拖。
“住手!”安道宏連忙上前幾步,擋在了老侯爺的麵前,望著自己的父親,一字一頓的說道。“父親,不可,您這樣做會讓侯府蒙羞的!所有人都會指指點點,說您不孝!”
“沒你說話的資格,滾下去!”安道厲嗬斥道。
這句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安道宏的臉上,往日受到的種種不公平的待遇,都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眼前,為何自己累死累活料理侯府的雜務,到頭來還是要被如此辱罵!安道厲的胸口被悲憤抑鬱之氣堵著,父親、三弟冷血的眼神更是表明不會放過自己,祖父,對,這是唯一的機會,絕對不能錯失,毫無畏懼的迎上了父親的目光,一字一頓的道。“您是我的父親,我不敢忤逆,但您在做什麽?傷害自己的父親,我不會退的!”
安天命氣急敗壞道。“都反了,反了!帶下去,統統帶下去。”
“真是一出好戲,安天命,當著侯府宗族的麵,你真是給我們大家做了個好榜樣!”安天恪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玉墜子,一邊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