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曄小心背後?”陳靈珊百忙之中回過頭,恰好看到一個馬賊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崔開坐騎朝著韓曄的背後奔去,便高聲對其提醒一句道。韓曄耳中已經聽到了,正有一匹戰馬朝著自己背後疾速的奔馳而來。若是就這麽任由著對方催馬到了自己跟前再動手殺了他?恐怕那戰馬很有可能還會將自己給撞翻在地?耳中聽著那馬蹄聲漸漸地愈來愈近,心中默默的計數著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韓曄極力地向前跨出一步,上半身猛然向後轉去。
手中的大槍斜著,大半個槍身便被其給扔了出去,正刺中馬賊的咽喉處。那個馬賊身子在馬背上直接倒了下去,隻是一雙腳卻還被套在馬鐙之內,由著那匹戰馬拖拽著落荒而走。而這一招乃是敗中取勝的招數,是專門在馬上使用的招數,被稱為回馬槍。“寨主爺點子紮手?”一個馬賊厲聲對著身後的人群之內喝了一聲。“好槍法,倒還真是讓本寨主沒有料到,韓家的一個落魄的少爺,竟然也能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槍法?倒是可惜了,本寨主受人所托,不得不了結了你的性命?你我若是能早在他處相逢?倒很有可能本寨主會請你喝上一杯水酒,好好交你這個朋友?”隨著說話聲,就見一個一身鐵盔鐵甲的人,騎著一匹如同火炭一般通紅的戰馬,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那個人輕輕抖動絲韁,驅馬走到離著韓曄僅有數步遠的距離,方帶住坐騎。兩個人一上一下,互相山下的打量了半天。卻見那個人看過了韓曄以後,卻點了點頭,伸手從戰馬的鐵過梁上摘下一條大槍拎在右手中。而韓曄也趁此機會歇口氣,卻仔細的打量一番騎在馬上的這個賊頭。
就見其人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麵白無須,長得英氣迫人。看其身高雖是騎在馬背上,卻也顯得十分的高大。“這位韓家公子,今日你的這條命,本寨主是定取無疑的了。不過,念你無有坐騎有些吃虧,本寨主先讓你三槍。三槍過後,本寨主可就不與你留有情麵了,定會出手要了你的性命。”那個年輕的賊頭一語道罷,雙手托定長槍,立馬靜靜等著韓曄的進攻。而餘下的那群馬賊,早已將陳靈珊給圈圍在人群之中。
韓曄朝著她那麵望了一眼,心知陳靈珊被馬賊們擒住,隻是早晚的問題。而若一旦自己乘眼前這個賊頭不備,一槍將他給刺死在馬下?興許還能救出陳靈珊,二人一起逃出這裏?想至此處,偷偷瞥了一眼麵前這個騎在馬上的賊頭。就見對方此時竟似渾若無事一般的駐馬等著自己?
看對方如此放鬆,分明是沒有將自己給太當回事?而這倒也稱了他的心思,打仗最好就是攻其不備。“著槍。”隨著震耳欲聾的一聲暴喝過後,韓曄手裏的長槍一顫,挽出一個大大的槍花,竟然抖動出七個槍頭,都是對準那個馬上賊頭的上半身而來。“好槍法。”那個馬賊頭此時不敢怠慢,急忙揮舞長槍左支右擋,將幾個槍頭都給一一的破掉。而不等馬賊頭透過一口氣,韓曄第二槍又已到了他的麵前。
第二槍,從龍嘴中吐出的那雪白的槍刃,卻是分別點向馬賊頭左右兩個肩頭,因大槍來得實在是太快,以至於馬賊頭無法能及時揮槍格擋。那個馬賊頭慌忙仰麵躺在馬背上避過,方將身子直起來,連環第三槍已經到了跟前。而第三槍,槍頭僅僅是在馬賊頭眼前一晃,忽然長槍槍頭垂落餘地。韓曄斜提長槍在手,長槍槍杆對準馬賊頭戰馬的馬蹄就勢橫掃過去,迫的那個馬賊頭不得不勒馬向後退了幾步。
“三槍過了。”馬賊頭此時麵色顯得凝重起來,不等韓曄有所回應,馬賊頭手中的大槍已向前激進。兩個人一個馬上一個步下,卻是鬥得不可開交,短時間內似乎是分不出勝負來?而那些圍在一旁的馬賊,如今也不再去理會那個被死死困在人群之內的陳靈珊,隻是冷眼旁觀著,眼前二人之間的這一場鏖戰。
而那個馬賊頭和韓曄越打越感到自己竟然有些心驚肉跳的?好在如今這位韓家公子沒有坐騎,是在步下和自己展開酣戰。若是也騎在馬上,和自己在兩軍戰陣上交戰?那自己可還是他的對手否?卻又能在他的槍下走上幾個回合?或者說,自己又能支撐多久?此人實在是自己見過的唯一的一個對手。
而就在那個馬賊頭心中正不斷琢磨著,是不是下令讓那些馬賊一擁而上,群攻與這個韓家公子,也好及早能將其一舉給置於死地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從遠處的山路上傳來一陣陣的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馬蹄聲,隱隱約約聽到有人高聲喝著韓曄的名字?二人不免各自抽槍護住自身,同時朝著直奔韓家外宅來的那條山路上望去。卻見一驃騎兵正風馳電掣一樣的向著這麵趕了過來,為首一個是穿著一身月白色袍服的人,一邊催馬朝前疾奔,一邊高聲喊著什麽?待那個人離得愈來愈近,韓曄一眼就認了出來,來的那個人正是眾兄弟之中的老大嶽飛。
而隨著嶽飛這支人馬的越來越近,韓曄這時才發現,跟在嶽飛背後的這撥騎兵,看上去明顯就不是韓家莊客的裝扮。倒有幾分像是大宋朝的正式騎兵軍隊?隻是如今,嶽飛依舊是一介無有功名在身的白衣,他又從何處討得這樣一哨人馬來的?而那個馬賊頭亦是看得明白,知道是對方的援兵到了,麵上卻也不露出絲毫的懼色。隻是圈馬罷戰,淡然吩咐手下馬賊聚攏到一起,列成三行馬隊,長刀斜著提在手中,單等著對方騎兵的臨近。
至於那個陳靈珊此時此刻,倒是無人去理會與她,而韓曄竟然也被孤立在原地,無人肯去向他投去一瞥。馬賊們此時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所來的這撥騎兵的身上。“李校尉告訴兄弟們,先拋射,過後可自由漫射。”嶽飛眼瞅離著前麵那些早就已然列好了陣勢,打算以逸待勞的馬賊們最遠不過百步以內的距離,這才暴喝一聲。嶽飛身後早有人應和一聲,接著又將嶽飛的這道軍令毫不遲疑的給貫徹了下去。而跟在嶽飛背後同來的騎兵,卻並不是韓家的那些尋常莊客,而是貨真價實的大宋官兵。
而這些大宋的官兵就算即便打不過那些凶悍的大金國的鐵浮屠,可用來對付這些並不曾經過良好訓練的馬賊們,戰鬥力卻是要超出幾截子來。而馬賊們常慣於在百姓們以及一些小股宋兵的哭天喊地的嚎叫聲和胡亂的衝撞之中縱馬衝殺,並不習慣於這等先列隊後發起衝鋒的作戰方式,隻是因後麵的這支大宋軍隊來得實在是太快一些。不等馬賊們崔開坐騎,將戰馬的速度放出來,人也好借著戰馬的衝力發揮出最大的力量來。這支軍隊就已經離著自己已是不遠,根本容不得馬賊們做出別的選擇來。倒是那個馬賊頭還稍懂得一些行兵布陣的方法,匆忙之中也來不及細細琢磨,隻得勒令眾馬賊們先去列好隊列,再尋找機會催馬衝出去。
可不曾預料得到的,對麵那支騎兵還沒有奔到自己跟前,卻先射出一片漫天蓋地的箭雨來。立馬站在馬賊隊列前麵的那個馬賊頭,眼見一片遮天蔽日的羽箭淩空射來,慌忙揮槍來回的遮擋不停。而站在他身後的眾馬賊們卻沒有他這般機靈,立時便有七八個人被射落在馬下。
而第一輪的箭雨方才稍稍停頓一下,第二波的弓箭卻又緊接著襲來。馬賊們頓時慌亂了起來,尤其第二輪的弓箭似乎又是漫無目的的射來,飛來的箭矢或高或低,或是平射,或是拋射,或是相互交叉,不一而足,也正是如此才越發叫人難以提防。“穩住隊形,莫要自行慌亂起來?哪一個膽敢自行出的隊列外麵,並擾亂我軍心者立斬不饒?”馬賊頭一邊繼續將那些奔著他射來的羽箭磕飛,一邊聲色俱厲的警告著,他身後的這些此刻已然是潰不成軍的馬賊們。
而嶽飛和其背後的大宋騎兵已經到了馬賊們的跟前,嶽飛也並不與那個馬賊頭先打個招呼,擺槍便刺,大槍對準馬賊頭的前心就狠狠紮了過去。而那些宋朝的騎兵們,卻並不理會這兩個人之間的激戰,竟似嶽飛早已事先去和他們商討過一樣?一個個隻管催開戰馬從兩個人的身旁左右擦身而過,直奔那些亂作一團的馬賊們。
兩支軍隊瞬息之間就已經絞殺到了一塊,不時有人墜落於馬下,並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呼。如此一來,倒讓韓曄和陳靈珊有了一個可以喘息的機會。韓曄此時也打算好好看一看,嶽飛的槍法到底和自己所學的槍法有何不同?盡管他也聽陳靈珊和自己私底下介紹過,說嶽飛的槍法和自己的槍法,本都是得自於一個人所傳授。並且,要說起來,嶽飛能夠得以學到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槍法,還都是拜自己所賜呢?因韓老太爺得知他喜歡使用大槍之後,特意不惜花費巨金,將聞名於安陽和相州這一帶左右的神槍陳給請來教習他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