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這裏不是三國,是清末時期。此時一跳三百噸的蒸汽小火輪正‘突突’的冒著黑煙,行駛在滾滾長江之中。王進一身青色長袍,頭戴瓜皮帽站立在甲板上遠觀滄海裝13。
他這一次去上海,是為了見一見光複會總部的大佬,聯絡聯絡感情之餘順便給自己正名。無論如何,他這個在安慶當地參加光複會的新丁,就算做得再出色,除非另起爐灶,不然總部一道命令下來,被人摘了桃子或者被架空手上的權力,那樣就太過冤枉。
目前,他並沒有另起爐灶的意思。王進是誰?也許在安慶地區還有點名頭,但是出倆安慶他屁都不是。不說全國知名,就連南方或者省內知名都和他無關,如何能和總部和各地分部那一幫幫有過留學經曆,在某一領域聞名全國或者各省的老資曆相比?
之前的雷霆炸彈襲擊,除了想要打出新光複會的聲勢和威名之外,也未嚐沒有給自己在總部大佬心中增添分量的用意,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投名狀!
當天在和王思量幾個原光複會骨幹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後,這幫家夥的反應讓他極為鬱悶。先是愕然,之後是不信,最後變成了搖頭苦笑。
丫的,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在他再三確認自己沒有開玩笑之後,王思量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會長,不是我說,咱們和總部早就沒多少聯係了,做好自己的木和工作就成,沒必要非得跑去總部陪笑臉。”說完還一臉的不以為然,顯然認為王進這套適用於官場的做法在光複會內部不好使。
王進當時就傻眼了,這話是怎麽說的,什麽叫去陪笑臉?咱這是去聯絡感情好不好,下級單位太過目中無人,惹人厭惡不說會遭到拋棄滴!
好說歹說終於讓王思量他們相信了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這時候,王思量有些為難了,這些人中就他和光複會總部有過聯係,也知道如何聯係總部。可是自從已故老師徐錫麟和總部大佬產生理念衝突之後,他們和總部之間已經冷戰很久了。
不然當初起義的時候沒有找上海的總部聯合,葉仰高這個叛徒在上海被抓,就隻知道安徽有個光漢子和光複子,而不得知其真名。以當時革命黨的保密意識,真要是關係密切的話,兩地挨得這麽近能沒有聯係嗎?
如今王進的請求,當真讓他有些難做。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會長的一片熱心他不好打擊,以前的事畢竟已是過去式了,沒必要揪著不放。
之後幾天,王思量四處忙活,聯絡斷了許久聯絡的同誌,終於通過浙江的同誌聯係上總部。總部聞迅大喜,除了熱情答應接待安慶光複會新領導之外,也不忘好好的安慰了一番剛剛革命失敗的安慶光複會同誌。
合著,總部還以為現在的安慶新光複會是以前的光複會,震驚全省的爆炸事件也沒有傳到上海總部耳中去。
這有些不太合理,王進沒有理會這麽多,和總部來人確定了報道的時間地點之後,他終於鬆了口氣。不容易啊,不枉他千心萬苦做了這麽多,現在終於到了摘桃子的時候了。
不是說他想要篡奪總部的權利,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不會放過。隻要他的這次上海一旅不出現什麽差錯,以後他的身份和資曆就得到了革命元老們的認同。可以說,這一步邁出去,以後中國不管是哪裏都大可去得,有當地的革命同誌接待安排。
這就好象古代的遊學士子,又好比後世拿到中央的批文,在哪裏都能吃得開!
他之所以要請求王思量的幫忙,實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王進是誰啊,上海的總部同誌誰認識你?要是沒打招呼貿貿然的找上門去,不被當作朝廷奸細看待就得感謝滿天神佛。沒個老資曆的革命同誌當介紹人,誰知道你是哪冒出來的?
直到這時候,他終於明白後世小說電視裏看到的介紹信的用處。在谘迅嚴重滯後的時代,沒什麽東西比介紹信更好用的了。就像朝廷官員上任時自帶的告身一樣,沒這玩意別人就不認可你官老爺的身份!
想到這兒每他不自覺的摸了摸壞裏的介紹信,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嗚……
一陣突如其來的響亮汽笛聲,將他從YY當中拉回現實,抬頭想汽笛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
“先生先生,快回船艙,外麵危險!”這時,從駕駛室跑來一位滿臉精幹的中年壯漢,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大聲勸說道,看向不遠處的龐然大物眼中滿是仇恨。
丫丫的,遲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們趕回所謂的英吉利海峽,中國不是你們耍威風的地方!王進一邊在船長的帶領下迅速離開甲板,一邊在心中憤憤不平的呐喊。
沒錯,前頭江麵上出現的龐然大物,正式懸掛米字旗的英國軍艦。此地離安慶不遠,屬於安徽境內長江段,正有一艘兩千噸級以上的英國軍艦拖著一條長長的黑色煙柱,像一隻橫行霸道的螃蟹一般破浪而來,不時拉響的淒厲汽笛聲,更是惹人厭煩之極!
蒸汽火輪遠遠的偏離主航道,讓出英國軍艦通行的水道。兩船錯身而過之時,王進還能很清楚的看到軍艦甲板上英國水手那囂張的神情和猖狂的大笑,還有他們手上閃著寒芒的長槍!
不由自主的,突然想起王村的那一天,驚慌失措的漁民和軍艦上零星的槍聲。緊緊握著雙拳,指甲深深的刺進手掌還不自知,他雙眼一片通紅,胸膛全被熊熊怒火所填塞。
哎!
身邊的中年精幹船長,忍不住一聲長長的歎息,神情中說不出的落寞。王進回過神來,瞟了這廝一眼,暗道;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呐!
經過了這麽一茬,他什麽心情都無,隻想著快點趕到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