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1月,所有的橡膠股票全部瘋長。南洋橡膠作為橡膠股票類的明星股,短短一個月時間,其股架已經從剛發行時的十塊大洋,飆漲到了五百大洋,整整翻了五十番!
1910年2月,橡膠股票的價格再次被刷新。整個上海到處都是談論股票的人,上到高官,下到街頭小販,都在想盡辦法的購進股票。甚至連一直保持觀望態度的源豐潤和義善源兩家最大的私營錢莊都按捺不住,紛紛出手搶購股票,這樣一來,再次將股價推高。
1910年3月,隨著股票價格的水漲船高,錢莊看著投機客們大把大把的進賬,他們也越來越不甘心做後台老板,於是紛紛大發莊票,直接參與炒股。許多錢莊還向外國銀行拆借巨款,用於購買股票。
20世紀初的上海,中國傳統的金融機構,錢莊、銀號、票號在上海也獲得了較大的發展,數量眾多,其中以源豐潤和義善源實力最為雄厚。它們是上海銀錢業的領袖,與大清銀行和交通銀行同為維持清朝金融穩定的擎天之柱。
錢莊介入橡膠股票投機主要通過兩種方式。第一種情況比較普遍,錢莊向投機者提供貸款,除了信用貸款之外,他們還接受實物貸款,實際上是讓投機者用已經購得的橡膠股票作抵押,獲得新的貸款去購買新股票,隻要橡膠股票價格不下滑,錢莊是不會虧本的,而且抵押的股票還在不斷的升值。因此錢莊加快了向外國銀行拆款的速度,外國銀行樂享其成。在外國銀行和上海錢莊強大的資金支持下,上海橡膠股票投機風潮愈演愈烈。
第二種情況是錢莊直接參與炒股。由於上海各橡膠公司發行的股票,主要通過洋行和外國銀行銷售,這些洋行的大買辦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搶購。
1910年4月,由於錢莊的介入,市麵上的股票迅速被收購一空,許多在上海買不上股票的達官貴人便跑到英國,到倫敦股票市場上購進股票。這個時候市場上的股票成交手開始慢慢降低,股票上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手裏拿著太平洋投資銀行的帳本,為裏麵一個一個驚人的數目感到心情沉重之極。‘啪’的一聲合上帳本,抬眼望向正襟危坐的銀行總經理王清遠:“清遠老哥,你怎麽看這事?”
“毫無理智的瘋狂!沒出問題一切好說,出了問題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股災!”王清遠搖頭歎息,心情說不出的複雜難明。既有為如今瘋狂的證券交易市場而心驚膽戰,也有為自己這段時間來的私下成功操作而自得不已……
“哎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至於以後事情會朝哪方麵發展,就不是咱們可以控製得了得。隻要做到問心無愧,管他洪水滔天旦夕禍福?”王進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好象要驅散心中的鬱悶似的。“對了,那幾家錢莊掌櫃的,沒有懷疑什麽吧?”
“怎麽可能不懷疑?”王進遠激動的站起身,揮舞著手臂一臉的不岔:“這幫家夥鑽錢眼裏去了,被瘋漲的橡膠股票刺激得一個個雙眼通紅。可就是這樣,他們另可付出更高的代價向外國銀行大筆拆借資金,也不願意搭理咱們提出的條件,真是一群混蛋啊!”
王進眉頭一皺心頭火氣升騰,手背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極為可恐。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住心頭的惱怒,讓他的語氣盡量顯得平淡一些:“那他們有什麽具體的條件沒有,我是說在咱們可以容忍的範圍內!”
“橡膠股票,尤其是目前勢頭迅猛的那幾家橡膠股票!”王清遠目光炯炯有神的盯住王進,眼中滿是熱切的神色:“想要換取他們手頭新發的莊票,除非拿現在市麵上極少流通的橡膠股票來換,不然他們寧願從洋人手裏付出更大的代價!”
“魂淡!”王進怒氣勃發,一掌將身前的茶幾拍得四分五裂,上麵的茶壺茶杯‘砰砰’做響摔得滿地都是。
王清遠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攔住王進繼續發泄,連連勸慰總算把王進的火氣給勸住了,他自然再也不好開口要王進騰出手頭一部分橡膠股票來。他不是傻子,從上海新光複會支部最近的舉動中,知道王進除了擁有南洋橡膠的絕大多數股權之外,還在其它公司的橡膠股票上插了一手,還不知道這廝隱藏有多少帳麵上的財富呢?
那些錢莊老板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無非就是想要弄到大量現在市麵上紅火的一塌糊塗的橡膠股票,除了作為上海證券交易市場明星股,而且也是中國人開辦的南洋橡膠之外,擁有發行橡膠股票最多的,當然是那幫子最近和南洋橡膠鬥得不亦樂乎的外國投機分子和外國銀行了。
作為哈佛金融係畢業的高才生,他對於國外銀行的運營有一定了解。知道外國銀行的行事風格,它們很樂意用手頭抵押的橡膠股票換取錢莊的莊票。
“好吧,我同意用手中的橡膠股票換取錢莊的莊票!”就在王清遠心神不屬的當口,卻聽到王進如此說道。
猶如一記驚雷在耳邊炸響,炸得他的腦袋都有些昏沉。什麽,我沒聽錯吧,老板竟然舌得他手頭那些猶如金疙瘩一樣的橡膠股票?
“你那是什麽眼神,為了咱們的大計劃,損失一點什麽咱還承受得起,真的!”王進滿臉嚴肅認真道。
目前王進和王清遠兩人正在操作一個大計劃,想趁著現在上海幾乎所有錢莊都瘋狂入市的機會,利用手頭的資源大肆套取幾家主要錢莊新發的莊票,等到股市突然崩盤的時候再全盤接受這些錢莊。
別懷疑他們的眼光和決心,王進有後世的記憶,自然知道橡膠古崩盤的事情。而王清遠呢,哈佛金融係高才生一個,哪能看不出眼下紅火股市背後的泡沫和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