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狂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國會議員

十二月的北京天空陰沉沉的,翻滾變幻的陰雲壓得人心裏沉甸甸的。刺骨的寒風呼嘯,卷起漫天揚塵,掃在臉上冰一樣寒冷……

胡名從湖南會館慢悠悠走了出來,一陣寒風吹拂而過,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縮了縮脖子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心裏暗罵了句在長隨的侍侯下急匆匆鑽進了停在門外的馬車裏。就算他身上穿著厚實的逑皮大氅,依舊抵受不住凜冽的寒風。

“這該死的鬼天氣!”車廂內燒著炭爐溫暖如春,與外麵的寒風呼嘯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老爺,咱們去哪?”長隨端坐在車轅上,透過緊閉的車廂問道。

“回去!”胡名懶洋洋道。

‘好冽,駕……’長隨淩空揮出一道鞭花,馬車枝椏枝椏的慢慢開動。

胡名何許人也?湖南省選出的……國會議員。

這時代的國會議員扯談得很,都是各省市那些豪商士紳們手中的玩物。所有人都清楚這是怎麽回事,純粹就是廟裏的泥菩薩一擺設。但是無數商人士紳對此卻趨之若騖,他們要的就是一個拿得出手的名頭,還有一個能顯示與眾不同身份的官身。

胡名也是這麽當上湖南省的國會議員的,為此他花費了大概近五萬大洋。之前他隻不過是湖南一個大地主而已,本來想憑借著國會議員的身份好好顯擺一下,在北京城裏露一露臉,將來在小圈子裏吹牛的時候也有了本錢不是?

誰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這樣,真等他們這幫湖南國會議員來到北京城,在剛開始的時候受到北洋政府的親切接待,然後,再沒有然後了。原本以為可以參與到國家事務中去,他們也確實參與進去了,可根本就沒人聽他們的話啊。

還好他湖某人頗有身家,雖然感覺不受重視心情有點失落,但他並沒有像其它書生議員們那樣義憤填膺拂袖離去,而是花了不少大洋在北京買了一棟宅子,平日裏就跟一些相同身份的議員們聯絡聯絡感情,擺一擺龍門陣天南海北的一通胡侃。

還真別說,國會議員們哪一個不是在本地區有實力或者大名鼎鼎的人物?就算是本省的著名鄉紳大佬也是值得交往,自從來到北京以後他大多數時間都泡在湖南會館,跟著一幫大佬們聯絡感情,或者到其它省份會館拜訪名流。

小半年的跑動,還真讓他認識了不少外甥知名人士。靠著這些或深或淺的關係,胡名在老家的生意不僅沒有衰落,反而更見興旺。過年回家的時候,家中長輩和親戚告訴他,胡家在外地的生意受到了很多照顧,這些都是他努力經營人脈取得的結果。

可是好日子不長,國民黨突然發動反袁戰爭,整個中原地區陷入一片戰亂。不僅僅各家的收入方麵受到影響,他們這些地方土豪們同樣也受到戰爭波及。尤其是國民黨籍議員和反袁省份議員,北洋政府警察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經常到這些省份會館鬧事,攪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北京城裏的空氣一下子都變得緊張起來。

不僅如此,有時候反袁省份議員們的安全竟然受到威脅。這一下子可嚇壞了不少人,他們花費心思餓不少代價當上國會議員是想抖威風提升身份地位來的,可不願意擔驚受怕過日子。於是幾省議員們聯合行動,一起找上總統府討個說法。

好在袁大總統還顧忌名聲和顏麵,並沒有要用強的意思,很輕易的答應了議員們的要求,答應不再讓北洋的人騷擾國會議員們。不過他也有條件,要求各省議員們在戰爭期間不許胡來,誰呀是敢拖後腿或者搗亂的話,他就對誰不客氣。

胡名的日子一開始還算不錯,並沒有受到這些風波影響。湖南在反袁戰爭一開始時保持了中立,袁世凱和北洋正忙著拉攏湘督譚延愷,他們這些湖南籍國會議員們自然也是北洋拉攏的對象,日子過得比之前還要滋潤上幾分。

胡名沒有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趁機四下奔走在農業部弄到了一個頗有實權的職位。官雖不大但勝在手頭有點小權力。他其實也沒有多大野心,能夠熬資曆熬上一個三四品的實權職位就成,再高以他的能力和財力都不允許。

隻可惜好景不長,大總統府裏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徹底將他們這些在京外省人士推向了嫌疑之地。特別是在京各政府部門當差的外省人,隻要不是正統的北洋出身,統統的受到北洋的猜疑和盤查。

很不幸的是,胡名也受到了影響。雖說他在農業部這些邊緣化的部門,但是以他的社粉和地位同業也能時常接觸到北洋高層。這一下子可就招來了麻煩,他在農業部的官帽丟了不說,哈得經常接受內務部工作人員的審查和盤問。

胡名當時整日裏惶惶不可終日,拿出大筆錢財上下打點,隻希望惱羞成怒的北洋政府千萬別拿自己開刀。當時袁大總統‘重傷昏迷’,整個北京城到處戒嚴,槍聲爆炸聲還有哈殺聲不絕於耳,很明顯北洋政府這次是動了真火。

事後他和一幹朋友們也有過猜測,估計這是十有八久是革命黨幹的,聽說革命黨在前線的戰事不容樂觀,他們也喜歡搞這些暗殺爆炸的活計。最有可能的是新近崛起的安徽民主進步黨的人馬,這幫家夥可瘋狂不要命得很!

這時候湖南突然宣布取消獨立,並且向北洋政府效忠。這一下湖那省國會議員們的日子好過許多,北洋的人再也沒有對他們多加騷擾。胡名也從被審查和監視的恐懼中緩過神來,終於可以放心的睡一個安穩覺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立刻離開北京城,回到湖南老家。可惜湖南周邊正在打仗,他不敢冒生命危險趕回去。可就是這樣,那段時間的日子也極為難過,整天蒙在家裏和會觀兩頭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