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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之後,“風遁術”已記得嫻熟,林一又將那個黑衣人的屍首燒了,將其乾坤袋倒了底朝天,瑣碎之物拋在一旁,隻尋靈器飛劍。少頃,他有些失望地搖搖頭,伸手拿出了身上的兩截斷劍。
葉羽的這把狼牙劍應為上品靈器,用著順手的,還是以此劍為尊。心頭稍有躊躇,又留意了下莫之餘的動靜,林一暗忖,砍柴不誤磨刀工。他一咬牙,將身上所有的飛劍都‘呼啦’一下扔在了地上。之後,隨手打出個手訣,兩截斷劍悠悠懸了起來。
暗暗緩了口氣,林一的手指又是一彈,先前那條細小的火龍倏然而出,圍繞著兩截斷劍焚燒起來。本以為要費些工夫,未曾想盞茶未至,那狼牙劍的劍身已被燒融。
林一的心頭一喜,神識浸入了劍身,將其飛行法陣、防禦法陣等一一剝離。眼看著兩截劍身成了劍胚的模樣,他忙祭出手訣,使其續為一體。
片刻過後,林一皺起了眉頭,又是一連串的手訣飛出,而那兩截劍身兀自不肯融為一體。這是為何?若是如此,煉器失敗,狼牙劍豈不是不複存在?
再次嚐試,一炷香過後,斷劍還是難以接續,林一的額頭已是見汗。他情急之下,瞥了一眼地上的十餘把飛劍,心頭一動。
這些飛劍中,靈器、法器皆有。伸手一招,一把靈器飛劍懸浮在了身前。林一分出一縷真火來,不一刻,此劍融為一團拳頭大小的火漿。繼續煆燒,火漿去蕪存菁之後,形同雀卵。
以為差不多了,林一引動火漿至斷劍之中。隻是,兩截狼牙劍,你是你,我是我,不肯相融。
我還不信了!再來。林一手指一挑,又一把靈器飛劍被燒成了火漿。將其與斷劍相融之時,依然未果。
林一的臉色陰沉起來,手上卻是不停。地上的靈器飛劍被他一把接著一把燒成了火漿,而斷劍依然如故。看著地上最後一把靈器飛劍,他無奈地歎了一聲——
葉羽前輩啊!莫非你不肯讓我煉製此劍?隻道是人在劍在,人亡劍亦亡。可此劍為我而亡,我當使其重建雄風啊!罷了!事在人為,最後再竭力一試,成與不成,都算是我欠下前輩的又一份人情了。
忙活了幾個時辰,眼看著便要徒勞無功,林一雙眉豎起,猛地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噴出,隨著手訣化作一道道印符罩向了斷劍。隻聽得一聲嗚咽響起,猶如狼嚎在野,那兩截斷劍迅即融為了一體。
見狀大喜,林一的雙手翻飛,劍胚迅即被拉細、拉長,塑成了原先狼牙劍的模樣。隻不過,劍身三尺有餘,不複有原來的精致小巧,使他稍稍怔了下。不容多想,各種陣法隨著手訣牽動,逐一沒入了劍身。
看著懸在身前的狼牙劍,林一略有忖思,‘風遁術’中的一個陣法被靈氣結成,再次沒入大的有些離譜的劍身。他還是不肯罷休,手指虛空疾點,羽之狼牙四個字嵌入了劍脊之上。當最後的一個手訣祭出,奪目的光芒一閃,三尺長的狼牙劍現出了真容——
通體瑩白的劍身看著有些醜陋,沒了從前的輕盈精巧,倒是有幾分狼牙的模樣。這,還是飛劍嗎?與世俗的長劍倒有一比。林一麵皮燥熱,神情有些尷尬。無奈地搖搖頭,他伸手抓去——
長劍在手,難言的淩冽之意,於刹那間自劍身湧出,使得人心神亦不得不為之一振。咦!眉梢挑起,林一信手挽了劍花。一陣低沉的嗚咽聲起,劍身熒光躍動,層層不盡的寒芒散去,四周‘哧哧’聲不斷。
威勢如斯,鋒利如斯,莫過於狼牙劍也!
“噓——!”倒抽了口冷氣,林一雙眸生輝,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手上輕輕用力,嗚咽聲驟然高亢,咄咄襲人的光芒炸開一丈有餘。狼牙劍嗡嗡顫抖,怒奔在即。
燒融了六把靈器飛劍,七劍合一,才造就了狼牙劍。殺敵之劍,無須好看,能殺敵就成!
接連幾日忙得夠嗆,好在有了築基修為,尚不至於太過疲倦。不過,還是要歇息一番,好好感悟一下築基心得。想到此處,林一將長劍放置一旁,闔目靜坐。
不足半日的工夫,“砰、砰、砰”的炸響聲傳來,地動山搖一般,震得人坐立不穩。林一被迫睜開了眼睛,見莫之餘再次尋至陣腳,還在高聲咒罵:“老夫非將你揪出來,抽筋、扒皮……”
林一不為所動,掐動陣訣,四象旗陣為之一變。而隨即又見莫之餘亦是跟著換了方向,竟是直奔陣腳而去。這麽快便尋到了破陣之法,此人著實不簡單!
罷了!事已至此,再躲下去亦是無用!莫老兒,我來也!
……
陷入困陣的初始,莫之餘是怒火勃發,欲憑借修為強行破陣。而末了,見巴桂沒了動靜,知其遭了暗算,他才稍稍冷靜了些。
在修仙界中,四象旗陣是再也尋常不過的一個法陣。莫之餘很快識破陣法的由來,破陣的念頭愈發的強烈。可接連忙活了幾日,一個練氣小輩都成了築基修士了,他還未離開陣法半步。
如此這般,莫之餘才首次慎重起來。上一回那小子使出三昧真火,倒不是成心賣弄,而是怕陣法被破,有意相擾。想通此節之後,他反而不急了。這天下沒有不破的陣法,隻要熟悉其變幻的法門,便不難尋至陣腳,而最終一舉破之。
林一忙著築基的工夫,這無人操持的陣法,瞞不過見識老到之人。當眼前陣法再次轉換之時,莫之餘暗暗得意。你變,老夫不變。破陣就在今日,小子,算賬的時候到了!
神識之中,陣法以天時地數循環,雖有變幻,卻不離其宗。推衍一番,篤定之下,莫之餘舉步往前。卻見雲霧一陣湧動,一個身著灰袍的身影,似是穿透濃重的晨霧而來。
這片奇異的天地之中,如同兩個獨行的旅者,衝破了層層的霧靄,就這麽相遇了。隻是,年少者是有備而來,年老者卻是有些意外。
“是你小子……?”連日來念叨個不停的心腹之患突然現身,莫之餘還有點不願相信。來人雙眉如刀,唇角帶著冷笑,手持三尺銀劍,於十丈外駐足。
“莫之餘,莫老兒,生死之決便在此時,放馬過來吧!”林一手挽劍花,儼如當年行走江湖的派頭,神色凜然而義正辭嚴。他這麽裹著一身的霧氣昂首佇立,怎麽看,都透著幾分詭異。
“你……你怎知老夫名諱?”莫之餘麵皮一黑,忽又再次打量起眼前之人來。這小子麵生,之前未曾見過。隻是那微微翹起的嘴角令人厭惡,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巴掌。
老兒,你上一回追得我逃生無門,我又怎會忘記呢!林一懶得分說,大大咧咧地抬起了下巴,哼了一聲,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想活命不難,跪、地、求、饒!”
眼珠子霎時瞪了起來,莫之餘的麵皮已是黑中透紫,百年的養氣工夫都管不了內心的憤怒了。他胡須抖動了下,怒吼道:“不將你抽筋扒皮,老夫誓不為人……”其手一指,飛劍帶著滔天的怒焰,呼嘯而去。
似是早有預料一般,莫之餘發怒之際,林一身形一動便隱入了雲霧之中,隨手拋出了手中的狼牙劍。
“轟——”的一聲震響,飛劍哀鳴一聲倒卷了回來,使得莫之餘愣在了當場。未及多作詫異,隻見眼前有銀白色的光芒一閃,五把一模一樣的飛劍如同利齒一般,突兀而起,生生阻住了他的去路。
不懼自己全力一擊,這小子的飛劍怎會有如此的威力?忽而想到了什麽,莫之餘臉色一變,忽見那五把飛劍猶如神助一般靈動異常,虛實變換之間,已是將自身圍在了當間。接著,劍身嗡鳴大作,一如狼嚎聲在無邊無際的茫茫中低回、傳響,蕩人心魄。繼而,有莫變的殺機湧動,令人不寒而栗。
這飛劍真幻莫辨,隱隱成陣法之勢。可惡!他怎會懂得劍陣?須知劍陣一道,為上古奇術,曠世罕見。一把飛劍幻出五把飛劍,有如五人聯手之威。何況此陣變幻莫測,且犀利無匹,難從抵擋。據聞……若不然,黑山宗亦不會藉此而大動幹戈!
這小子有名堂?心念百轉之際,莫之餘忙大喝一聲:“住手!且聽老夫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