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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塔前的石坪上,林一盤膝靜坐。半日之後,手中的兩塊靈石成了尋常的石頭,他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隨著修為的高深,上品的靈石亦不敷使用。如此吐納調息了數個時辰,林一的法力算是回來了五成。他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石屑,自忖要不要繼續歇息下去,卻又神色一動,隨即便打消了這心思。
林一回首看了下身後的門洞,眉梢一挑。少頃,其索性於原地安然不動,反倒是轉向身前的那千丈石階。之後,他嘴角微微翹起,舉目眺望遠處。
不過轉眼間的工夫,九個人影出現在千丈之外的石階前,彼此相距十餘丈,一字排開。稍後不久,便是各大仙門的弟子陸續湧來。兩百多人未及緩口氣,便一個個昂首張望。
來者正是九州的一眾修士!看情形,彼此間好似摒棄了前嫌。隻不過,那為首的九位高人卻神色躊躇,不知在想著什麽。
林一端坐如舊,雙目微闔,仿若行功入定之中。他雖是對身外事渾然不覺的樣子,卻暗中留意四周的動靜……
“諸位道友,莫忘了你我隻為仙緣而來……”有人揚聲說了一句,分明是暗有所指。
聞聲,眾人的眼光從千丈之外林一的身上移開,齊齊看向了出聲之人。百安門的百裏川神態自若,踱著步子走至石階旁站定,衝著那八位道友拈須含笑,接著說道:“列位皆為明曉事理之人,還須謹守之前的約定,不得於後土塔內再起爭端。真若尋得仙緣,乃我九州仙門之幸!”
“你我爭執不休,豈不是任由仙緣旁落?百裏道友的一番善意不無道理,我公羊深以為然……”附和者乃公羊禮。隨其話音,在場的另外幾位化神修士均示讚同,便是公良讚亦跟著點了點頭。聞白子卻默不作聲,隻是緊緊盯著文玄子與鬆雲散人。
“罷了!我鬆雲豈是那出爾反爾的小人,便如百裏道友的勸說……”鬆雲散人手扶長須,神色不明。
十餘丈之外,文玄子衝著臉色陰沉的聞白子微笑道:“我神州門樂見九州之和睦!還望有人不要借機生事……”
聞白子冷哼了聲,轉而看向那石階盡頭端坐著的人影,悻悻說道:“後土塔之內,我不再尋那小子的麻煩便是……”
每個人的話裏都留有餘地,還是暫且達成了一致。於危急之時出麵勸說的百裏川釋然一笑,帶著功成身退般的淡然仰望千丈外的巨塔。在場的諸多晚輩弟子亦跟著放下心來,皆目露熱望。
這一刻,好似所有人都忘了塔前還靜坐著一個人影。
須臾之後,不用示意,九大化神的修士心有靈犀地同時踏上了石階。天地重負之下,每個人皆神態從容。
見狀,各大仙門的弟子亦紛紛動身。有人急著搶步往前,隨即便麵呈苦色;有人卻不慌不忙捏碎了手中的玉符,待周身加持了層法力之後才拾級而上。
與此同時,林一驀然睜開雙眼,有些意外地看向石階的另一頭。九位高人的周身罩著一層元神之力,渾然不懼天地禁製。而元嬰修士中有人憑借所祭出的禁法護罩,同樣是腳下輕鬆。尤其是那花塵子更是有所依恃,還衝著自己遙遙揮動著拳頭。
正自愕然之際,九道強大的神識先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林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過是一炷香的工夫,那九位化神的高人便走過了五百丈。雖各自的腳下慢了起來,卻未見大礙。如此這般,用不了小半個時辰,這些人便可順利穿過石階。
回想起自己踏過千丈石階的不易,林一暗暗搖頭。事已至此,觀望下去已是無益,他緩緩站起身來。便於此時,一聲慘嚎聲響起,令人頭皮發炸。
那是一位煉體的散修,倚仗著強健的筋骨,獨自一人衝在了各大仙門弟子的前頭。才至石階的四五百丈處,他已是麵色醬紫,體力不支。而其不願就此作罷,便於原地強撐不退。
少頃,這人法力不濟,‘撲通’一下跌倒在了石階上,隨即血光四濺。他慘嚎聲才起,便被天地禁製碾軋成了一堆血糜。
察覺身後的慘狀,九大化神前輩沒一人出手相救。許是念及那人來自妖修,其中的公羊禮稍稍一頓,揚聲說道:“無專有的護身法門,還須量力而行。逞強者,死路一條……”在他的提醒之下,沒有那種護身玉符的修士心生退意,而有所依恃的各大仙門弟子則是繼續往前。
見此情形,林一暗籲了下,默默轉過身去。那種奇異的防身玉符,隻有各大仙門的弟子才有。若是天震子與紫玉不死,怕是同樣進不了後土塔。
“林道友,老夫與你一見有緣,可否結伴而行……”
有人呼喚,錯愕之中,林一回身看去。三百丈外,一字排開的九位化神高人拾階而來,一個個大袖飄飄,神色莫名。
其中的鬆雲散人麵帶笑容,很是親切的繼續說道:“我天道門乃天下魔修之最,而道友與我可謂一脈相承,不妨就此探討一二……”他身後的兩百丈之外,花塵子神色狡黠,暗暗自得一笑。
“俗語有雲,藝多不壓身!林道友對我六神門可有興趣……”不遠處的陰散人適時出聲。兩位老友的心思不言自明,墨哈齊不甘落後,別有用心地緩聲說道:“老夫還少個弟子……”
鬆雲散人手拈長須,得意笑道:“林道友乃魔道中人,你二位莫要與我相爭……”
這三人邊說邊走,皆帶著幾分期待的神色盯著遠處的林一。
天行門的仲孫達,帶著惡人的模樣獰笑著說道:“小子,你殺伐果斷,乃我輩中人……”
公羊禮左右打量了下,神色不屑,轉而揚聲說道:“林一,我不想占你便宜。我隻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妖修之人……?”
百裏川舉止儒雅,拈須一笑,和聲說道:“無自而不可,無自而可……林道友年紀輕輕,卻不忘道境的修行,前途不可限量也!”
公良讚亦想來上兩句以示自家的存在,遲疑了下卻又緘默不語,隻是悄悄瞥了眼近旁的聞白子。他那木訥的神情之下,顯得心事重重。
按耐不住之下,聞白子悶哼了聲,佯作隨意地說道:“林一,隻須交出我師兄遺下之物,過去的一切既往不咎,我道齊門還將予取予求,如何……”
之前,眾人還對林一視而不見。不過轉眼間的工夫,九州的高人們便性情大變,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要與一個小輩折節下交。而這一切好似與文玄子無關,他隻是個瞧熱鬧的人,獨自於一旁含笑不語。
看著那臨近的九位高人,林一眸中精光一閃,腳下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已是微微翹起了嘴角。他淡淡一笑,說道:“承蒙諸位抬愛,林某不勝惶恐……實不相瞞,我乃魔、道、體三修,改日定當與諸位討教一番……而眼下卻不是時候,嗬嗬!失陪!”邊說邊挪動腳步,未了,其轉身直奔百丈外的門洞而去,瞬間沒了蹤影。
“林道友,慢走啊……”林一才去,九位化神的修士腳下猛然加快……
……
隨著眼前的景物一轉,天地變換,林一已置身於另一處所在。他稍稍一怔,四下觀望。天光赤明,煙雲掩映,流水淙淙,山石錯落,草木花香,曲徑通幽……
這便是後土塔的赤明界?林一不敢貿然前行,凝神打量。未幾,他暗暗動容。
身後的門洞已消失不見,來處隻有一望無際的山林。天光迷蒙不清,四下裏仿若晨醒時刻,讓人一時辨不出端倪。而幻瞳之下,一山一石、一水一木,無不有禁製閃動。便是那縱橫錯雜的小徑上,亦是步步危機。
不用多說,這塔內的一切皆為神通造就。而這無處不在的仙家禁製,才是此行最大的阻礙!隻怕稍有不慎便會自釀其禍,還須小心才是。
此外,這赤明界內,靈氣更加稀少,仙元之氣則愈發的濃鬱。
林一忙運轉氣機,不由暗暗搖了搖頭。隻恢複了五成的法力隻能離體三尺,神識為四周的禁製所阻擋,他最大的依恃還是一雙幻瞳與一雙鐵拳。
默然片刻,以所記的輿圖與眼前的情形對比之下,林一緩緩邁動了腳步。眼前的小徑不過三五尺寬,曲曲折折通向前方的一處竹林。許是嵌有各種細碎的玉石,路麵上有斑駁的光芒閃動。行走其間,宛若踏著星辰而行,頗為的奇異。
前行不過三十餘丈,一株不起眼的草葉橫斜路旁。林一眸光一閃,不敢大意,慢慢抬腳繞了過去,隨即便又身形一頓,俯身細瞧。片刻之後,他輕輕用力一躍,已到了幾尺開外。
便於此時,有動靜傳來,林一頭也不回往前走去。直至那碧翠的竹林近旁,他才駐足回望。那九位高人來得倒快,已然現身於一片山石間,卻神色謹慎,一個個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