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仙

第九百六十八章 青出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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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宇茫茫,仙道寂寞,誰人又不孤單呢!

倘若遇上一位心儀的女子,且能朝夕相伴,乃天大的福緣啊!

至少對於淳於風來說,得以陪伴仙奴左右,心懷甚慰!不求天長地久,但願曾經擁有!

看那姹紫嫣紅朝雲暮卷,且從似水流年中采擷一縷雨絲風片,足矣!足矣!

這一刻,淳於風對林一好感倍增。俠義為懷,仁厚大方,年紀輕輕的便成為了仙子的師父,如此樣人又豈會簡單呢!相識恨晚……不!是相交恨晚呐!

便在淳於風將林一視為知己之時,突然被一聲冷喝驚醒過來。他嚇了一跳,忙往一旁躲閃。平地上冒出了三個人影,正是那童家的三兄弟。

淳於風臉色微變,頓生惕然。而仙奴從容自若,那兩個壯漢則是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愣怔了下,自覺著失態,不由得神情一窘……

童家的仨兄弟踉蹌了幾步,惶然呆立。看清了端坐著的林一,老大童裏眼角抽搐,帶著懼意往後退了一步。他兩個兄弟茫然四顧,依舊是稀裏糊塗的模樣。

林一沒了方才的隨和,麵沉似水,帶著寒意說道:“是死,還是活,早作決斷!”見對方猶自遲疑,他冷哼了聲,不容置疑地又道:“三息過後,死活當見分曉!”

“活!自然要活……”童裏好似回過魂來,嚇得一哆嗦,無奈說道:“既被你分身種下了魂禁之術,死活不由人,又何須囉嗦……”他兩位兄弟後知後覺,跟著躬了躬身子,惶恐的神情中還帶著憤憤不平。

林一眉梢輕挑,一字一頓地說道:“想要活命,受我禁製千年,為奴為仆而不得反悔。若安分守己,自有解脫之日。但有忤逆之心,必將神魂俱銷!”

童裏兩眼一瞪,尚未說話,‘撲通’一下摔在地上,已是口吐鮮血。其四肢亂踢,痛苦難耐,淒厲喊道:“手下留情!在下不敢有半分忤逆……”他的兩兄弟驚得不知所措,忙跟著跪下求饒,隻求大哥活命!

林一袍袖一揮。對方止住了慘嚎聲,蜷成了一團。

片刻之後,童裏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與兩兄弟相互攙扶著從地下爬起來,猶自惶然難安。

林一看著那狼狽不堪的三兄弟,冷然說道:“爾等遭此下場,咎由自取!”

童裏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暗恨不已。本以為那女子的師伯與師兄好欺負,誰能想到她還有這麽一個可惡、奸猾、卑鄙的師父呢!兄弟三人都是合體的高手啊,在天嗣仙域橫行已久從沒吃過大虧,如今卻成了遭禁千年的奴仆。唉!命中該有此劫!活下去才好,權作仙道曆練了……

“即日起,你三兄弟便是我弟子仙奴的仆從。她若少了一根頭發、遭受一點委屈,唯你等是問……”林一端坐著,話語中透著森然殺機。不容對方應聲,他抬手摸出一枚玉簡遞向身旁,又道:“奴兒!此乃魂禁法訣……”

仙奴神色微愕,還是接下了玉簡,卻又為難起來。自己一個女兒家,帶著三個豺狼之輩,像什麽樣子啊!她轉而央求道:“奴兒隻求跟隨師父,才不要什麽仆從呢……”

童裏卻似看出了一線轉機,與兩兄弟緊緊盯著仙奴,各自神色中暗含期待。情願成為仙子的奴仆,總好過與那惡人打交道。再者說了,那女子雖機智過人,卻秉性良善,以後的日子會輕鬆許多……

林一的眼光冷冷瞥過那仨兄弟,淡然說道:“他三人傷你,有罪在先。奴役千年,理所當然。凡事自有因果,所謂一飲一啄,莫不如是!你若嫌惡,且一殺了之!”

仨兄弟臉色微變,童裏急忙上前兩步,衝著仙奴躬下身子,帶著謙卑與討好的神情哀求道:“仙子啊仙子!求您行行好,讓我兄弟追隨千年又有何妨?我兄弟定當披肝瀝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童力與童離跟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和,就差跪地拍胸指天起誓了。

三個合體的前輩,爭著為奴為仆,這世道變了?旁觀的淳於風瞠目無語,忽而明白了什麽,悄悄回首看了眼身後的那兩個壯漢。其暗忖著,生死不由己,原來如此……

仙奴神情發窘,左右為難。她還想勸師父收回成命,對方卻已兩腳一伸跳下了石頭,昂首吩咐道:“壯根、壯葉,守在此處,誰敢對奴兒不敬,撕了他!”言罷,其袍袖一甩踏空而起,直奔遠處的天坑而去。

天狼兩兄弟睜開微閉的雙眼,重重嗯了一聲,冰冷的殺機頓時籠罩四周。

童家的仨兄弟忙低下身子,並未因林一的莫名離去而稍有輕鬆,而是暗中留意著兩個壯漢的一舉一動,神情中盡是無奈與可憐。這兩個生撕活人吞噬元神的家夥,比自家兄弟隻強不弱,還更加的凶殘無情,不好惹……

殺機肆虐之中,淳於風隻覺得頭皮發緊,禁不住暗暗叫苦。仙子有五個合體的前輩在前後左右守護著,誰還敢有所覬覦?林道友,你方才莫不是成心的?我留在此處,分明就是一多餘之人……

“仙子!師命不可違……”情急之中,淳於風湊至仙奴的近前,接著勸說道:“千年光陰,朝夕可過。暫且收下童家的三位前……道友便是,以後再作計較……”他看出這女子心善,斷然不會輕易殺人。而如此耽擱下去,自己夾在當間可是不好受啊!

林一的背影不見了,仙奴才從遠處收回眼光。身邊沒了師父的倚靠,她好似變了個人。那個臨危不懼,恬淡如水,寧靜內斂的女子又回來了!

仙奴抬起握著玉簡的右手示意了下,身後的天狼兄弟收起了猙獰的氣勢。她稍稍坐正了身子,衝著一旁的淳於風微微點了點頭,轉向童家仨兄弟輕聲說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天道無常,生死乃命數使然!故而,我雖為你三人所傷,卻並不曾記恨過什麽……”

童裏與兩兄弟換了個眼神,各自心頭竊喜。果不其然,還是這小女子好說話,怎奈遇人不淑,竟拜了一衰人為師……

仙奴神色沉靜,接著說道:“念及家師的一番體恤之情,我且收下你三人。不過……”她悠悠一頓,話語中竟是透著莫名的寒意,又道:“莫以為我軟弱好欺!我若殺你三人,無須緣由,不用規矩,隻圖個隨心所欲……”說著,她又舉起那枚玉簡輕輕晃動。

童裏心頭一沉,兩眼瞪得老大。無須緣由,不用規矩,豈不是想殺便殺?比她師父還狠毒?女人,你嬌美的容顏與柔弱的天性,隻是用來騙人的不成……

仙奴明眸一閃,好似洞悉一切,輕聲說道:“女人,不分是非善惡,隻問忠誠與否!”她攤開左手往前一拋,那三件玉髓法寶飛到了各自的主人麵前。其帶著難以捉摸的神色,說道:“生死懸乎一念,你等好自為之!”

法寶失而複回,竟讓人興奮不起來。童裏仨兄弟神色惴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有其師,必有其徒!而這個徒弟,還不能以常理度之。簡而言之,難伺候啊!唉!千萬不要得罪女人,更莫要落在女人的手裏。這話是誰說的?太有道理了……

童家的三兄弟默默走開,於不遠處尋了塊地方相對而坐。彼此麵麵相覷,各自心魂不定。接下來的千年裏,禍福吉凶又將如何?

天狼兩兄弟,依舊在原地鐵塔般地杵著,跟睡著了一般。而其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殺機,始終若有若無地籠罩著四周。追隨林一以來,兩人對聽命行事早已習以為常。更何況不缺修煉的妖晶,偶爾還能吞噬個元神啥的,這日子便過的安心。再者說了,那三個家夥靠不住,有事終究離不開自家兄弟!而仙奴同為妖域之人,故土情分尚在,這番守護乃應有之義!

仙奴獨自坐在之前的那塊石頭上,摸出兩粒丹藥吞下,有些擔憂地看向山穀的另一頭。天坑凶險,而師父自有過人之處,願來去無恙!她眼光一閃,轉向了所在的正前方。童家的三兄弟守在一塊兒,彼此間正在憂愁對視。

見狀,仙奴神情如舊、沉靜依然,唯有那如水的雙眸中,有狡黠的笑意一閃而沒。她輕緩了口氣,拿出一塊仙晶攥在手心,闔目吐納起來……

無人理會的淳於風,傻傻站著,略感無趣。一番左張右望之後,其眼光止不住地又落在了那靜美如玉的身影之上。少頃,一種自慚形穢的滋味湧上心頭,他悄悄長歎了一聲。

一個看似柔美動人的仙子,並非如所想象中的羸弱與怯懦。其睿智脫俗,機敏不凡,絕非常人可以想象。而她適才寥寥數言,便將那三個老奸巨猾的合體前輩馴得服服帖帖。林道友夠厲害吧?弟子更是青出於藍,叫人歎為觀止!

女人,不分是非善惡,隻問忠誠與否。嘖嘖!這話聽著淺白,卻寓意極深呐!

不過,仙子如此這般,是要告誡那仨兄弟,還是要點醒他人……

莫名之際,淳於風的心頭沒來由地悠悠一蕩。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踱了兩步,緩緩坐下,自顧遐思不已!

淳於風有所不知,仙奴雖秉性良善,卻來自妖域,見慣血腥,早已漠視生死。那女子更是天狐族人,聰慧多智本性天成。所謂臨機應變以及對付男人的那一套,可是有著正兒八經的師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