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籲!”
端木雨深深的吐出口濁氣,隨即抬眼眺望遠方,那空曠的荒野之上,出現密密麻麻的黑影!
雖然一擊震碎那天魔幻象,卻不代表,心魔會如此輕易的就會被戰勝,想要除卻心魔,便得意誌堅定,在心魔迷惑之下保持本心,端木雨雖然是差點失守,但是,在鯨誕香的幫助下,總算是清明過來,也就算是破掉了第一重考驗!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兩片嘴唇一動,說說就足夠的,說的出,便要做的到,如此才能以心證道!
而端木雨卻是選擇了其中最艱難的一條道路!
以殺止殺!
何以證明自己的道是對的?其實方法有很多,但是,對於端木雨來說太麻煩了,最簡單,同樣也是最麻煩的,便是殺,既然殺念是錯,那我就殺給你看,等將你殺的幹淨,再來看一看,到底是誰錯!
遠處,荒野之端,無數的妖魔匯聚,密密麻麻的跟本望不見盡頭!
端木雨突然的仰天嘶吼一聲,隨即,手持雙劍,朝著那些妖魔衝落!
劍光翻飛,虛影連綿!
端木雨的劍術並不算好,但怎麽說也學過一陣,算是進退有序,而且,劍乃百兵之君子,在端木雨的手中,卻是比刀更狠辣,殺入妖魔群中,卻是一照麵,便連砍十數頭妖魔,殘肢斷臂,紫黑的血液濺到端木雨的身上,帶著溫熱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些惡心,卻無法阻撓端木雨前進。
端木雨現在能做的隻有殺,也必須殺,所有的情感必須在這一瞬間拋棄,隻留下無盡殺念!
其實,這也是心魔第二重的考驗所在。
那些妖魔並不強,或者說,在端木雨眼中,那些妖魔不過土雞瓦狗,隨手可屠之!
所以,重點不是怎麽殺,而是端木雨能夠殺多少!
殺戮,是興奮的,刺激的,但是,久了會害怕,會恐懼。
那些粘稠的血液淋在身上,端木雨可以如若不見,但是時間久了,端木雨真的能當成見不到麽?那些殘肢斷臂,端木雨可以如若不見,但是時間久了,端木雨真的能當成見不到麽?
惡心,恐懼,厭煩,當重複的殺戮後,這些感情就會湧上心頭。
即便端木雨能夠克服這些精神壓力,能夠將這些感觀給生生壓落,但是,厭倦呢?
任何生物都有憊懶的一麵,重複的做著相同的事情,時間久了,會感覺疲乏,感覺累,對此厭倦!
這些情緒,便是心魔對於端木雨的第二重考驗,端木雨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縮,如果端木雨被那紛飛的鮮血,赫赫的白骨,滿地的屍骸給嚇住,覺得害怕,開始退縮,懷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確,那麽,端木雨將失敗,任何人在登天道的旅途上都不能置疑自己選擇的道,若是置疑,便會道心不穩,功虧一簣!
同樣的,端木雨也不能感覺到厭倦,他必須手持雙劍,一直的殺下去,不停的殺下去,若是他感覺厭倦,等同厭倦了自己追尋的道,要知道,歲月無情,追尋天道非朝夕可成,若忍受不了其中寂寞,沒有堅毅的信念,那麽一切都是虛幻!
對,這就是心魔的第二重,端木雨震碎天魔化象的一瞬間,便已經證明了他擁有自己的道,沒有被天魔化象所迷惑,心魔殺念,端木雨已經擊潰了,剩下的考驗,卻並非殺念,而是心念執著!
這就是最簡單,卻又最麻煩的方法——以殺止殺!
一天,兩天,三天……
這一片荒野中的世界仿佛沒有歲月一般,日出日落,每天周而複始著,有著的隻有無邊無盡的妖魔,不斷的出現在地片線上,端木雨能做的,隻有揮劍斬殺,也隻有在斬殺妖魔的一瞬間,那溫熱的血液撒滿全身時,能夠讓端木雨略微的一怔了。
至於那些殘肢斷骨,說實話,起初的時候是有些可怕,怎麽說都是新世紀青年,就算端木雨打小練武,但是,和平年代,練武又不是拿來殺人的,所以,對於係統自動將感觀調整到80%擬真度的血腥場景,端木雨還是胸口一窒,隨即將遊戲策劃給罵了遍,順便問候了他們的全家女性。
但是,殺的多了,端木雨也就麻木了,眼下端木雨完全是依靠著信念在支持。
想象著再過一天,就該結束了。
一天之後,想象著再過一天,就該結束了。
兩天之後,想象著再過一天,就該結束了。
三天之後,想象著再過一天,就該結束了。
……
七天以後,端木雨依舊在這片荒野上,手裏的鯊牙骨劍已經徹底的變成了猩紅色,而另一隻手中的炎火飛煌則是火焰黯淡,太多的鮮血落在劍身上,已經讓炎火飛煌無法湧起茂盛的火焰,而端木雨呢?疲勞?肌肉酸澀?這些都不可能出現在遊戲中,但是,精神上的疲憊卻讓端木雨已經麻木到隻能機械的揮劍了,甚至連一些漂亮的躲閃,挽起幾朵劍花這樣的事情都懶的做,更不要說是禦劍,或者使用劍訣和道訣了,能做到的隻有揮劍下落這樣的動作。
如此機械重複,唯一支撐著端木雨信念的,隻有那望梅止渴的再過一天,饒是如此,端木雨也不敢讓自己生出半點倦殆之心,等實在感覺有些支撐不住的時候,便一掌拍出太陽神焰,借著火海彌漫的瞬間,遠離那些妖魔,讓自己喘息一下。
“該死的,真是沒完了!”雙手撐著雙膝,端木雨大口大口的喘息,對如此局麵也沒什麽好的辦法,看著那灰壓壓的妖魔群,不由咬牙道:“就沒什麽好辦法麽!”
也就這時候……
端木雨突然發現自己的乾坤兜突然閃出一道紅芒,隨即又突兀的消失。
端木雨頓時一楞,心魔幻境,一切皆是虛幻,不過,乾坤兜還是在的,隻不過同樣是虛幻的殘影,所以,想用還是可以用,隻是自己的乾坤兜裏有什麽呢?
端木雨幾乎本能的將手伸了進去,指尖立刻觸及到一個木匣,那消失的紅光再度閃耀了一下。
將東西取出,赫然是一方劍匣,端木雨小楞一下,這才想起手裏的不就是裝滅紅塵的黑星劍匣麽,說實話,端木雨對這玩意是蠻看重的,問題是在森海石城莫名其妙的因為黑星劍匣掛了一回後,端木雨就對這玩意暫時失去了興趣,就算幹掉了窮開心,但誰能受的了開一次匣就掛掉一回?
“難道要用這玩意?”
端木雨的眼神一亮一暗,說實話,他現在都搞不懂黑星劍匣進行一次開匣的威力,但如果端木雨的猜測正確,窮開心真是被黑星劍匣給幹掉的,那樣的威力足夠消滅所有的妖魔,可問題在於,那該死的黑星劍匣會不會捎帶著連端木雨一起幹掉?在心魔幻境中掛掉,會不會是真的掛掉?那麽算不算渡劫失敗?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也許能夠一勞永逸,也許會變成功虧一簣。
“拚了!”
沉默半晌,端木雨最終一咬牙,整整七天的時間在那裏不停斬殺妖魔,端木雨已經感受到了暴躁的情緒,如果繼續下去,端木雨覺得自己也不一定能撐過去,實在是太乏味了,遲早會疲倦,而使用黑星劍匣封印著的滅紅塵,則是一場賭博,賭自己會不會幹掉,而端木雨對此有所倚仗的地方,便是心魔幻境是以端木雨內心而創建出來的世界,也許在這裏使用黑星劍匣,端木雨並不一定會被幹掉,總不能端木雨自己的內心也渴望著自己被幹掉吧?所以……
值得一賭!
端木雨一咬牙,猛的撕掉黑星劍匣上的封條!
赤紅色的光芒突然從劍匣中湧出,絢麗奪目,端木雨感覺到一種迷醉的感覺充斥著全身,仿佛從一個幻境跌落到另一個幻境中一般。
緊接著……
端木雨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景象似曾相似,卻是那曾經恍如在夢中見到過的亭台樓閣。
隻是,當初夢境中的瓊樓玉宇,此刻卻是破敗不堪,雖然不能說是瓦礫,卻也是格外荒涼,庭院中的小溪流早已經幹涸,那角落的紫竹林雜草叢生,那高牆此刻滿是坑坑窪窪,那屋簷上的紅瓦卻是殘破不堪,此地仿佛已經荒蕪許久了。
不過,端木雨還是抬腳跨了進去,腦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催促著自己往前走去。
穿過那九曲連環的走廊,走過那庭院深深,一直走到那莊園的深處,走入那條幽徑,撩開那拱門上的枯藤,進到那處花園……
端木雨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女人!
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
端木雨覺得眼前的女人似曾相識,仿佛第一次打開黑星劍匣時,在那如同夢境般的世界中,在那庭院中起舞的那名紅衣少女,流袖長裙,舞姿翩翩。
但是,端木雨知道眼前的女人絕對不是那個紅衣少女,輪廓上,有著相似之處,同樣的那麽美麗,讓人看的如癡如醉,那是能夠打動任何男人的容顏,但是,眼前的女人明顯是女人,而不是紅衣少女,她看起來更成熟,更值得讓人迷戀,那一聲紫色的廣袖琉璃裙更是將這種成熟的魅力襯托到了極致!
四目相對,那女人突然的開口道:“你為什麽要來這裏?”
端木雨一楞,隨即道:“很遺憾,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哪裏?”
女人突然的笑了起來,端木雨隻覺得一陣香風襲過,不由的眨了眨眼睛,等再度睜眼的時候,那女人已經到了自己的跟前,近在咫尺的距離,兩人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呼吸時的熱氣,隨後……
女人輕佻的勾了勾端木雨的下巴,笑著指向四周道:“這裏是紅塵萬丈!”
端木雨納悶道:“紅塵萬丈?”
女人笑道:“是,因為,這裏叫做生老病死坊,你懂麽?”
端木雨皺起眉頭,露出個似懂非懂的表情,那種感覺很怪,連端木雨自己都這麽覺得。
女人搖搖頭,隨即揮了揮衣袖道:“走吧,在你沒有弄懂前,你還不該來這裏,也不配來這裏,這一次,我幫你,但沒有下一次了……”
伴隨著女人甩袖,端木雨的身子便飛了出去,漸行漸遠,眨眼的功夫,他就飛出了花園,飛出了走廊,飛出了亭台樓閣,向著空中飄去,隻有那女人清澈的聲音,在端木雨的耳邊輕輕的回蕩,越來越遠,越來越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