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
像模像樣地用牙簽剔牙,哈利對清沂道:“怎麽樣?沒介紹錯吧!”
“不錯!”清沂在心裏道:什麽啊!我去買個方便麵自己做都好吃過它吧!!!
“那回去吧?”一個同事建議道。大家紛紛掏錢,清沂順便道:“你們先回去吧,等會兒我坐地鐵回去。我去一下洗手間。”
“那行。”於是大家離開,獨留清沂一人。他氣定神閑,把玩著手上的筷子,眼睛直盯著紅木門板。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
總算來了嗎?清沂道:“進來。”
推開門的,是一位侍應生,她笑道:“先生,請這邊走。”這句話還是中文。清沂點點頭,跟著她穿過整個二樓走廊,繞到一扇水墨山水畫屏風,卻看見這兒還有一間房間。屏風擋得恰到好處,要是沒專人帶路,誰也找不到這兒來。
來了!
墨香樓其實是一個華人黑幫組織,說不定是大圈(《邪氣凜然》,你懂的)的北美洲分部!自己一踏進門內就被人發現,然後被引進這間房間!房間裏麵有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他一定是牛/逼得不得了的那種大人物!隻要自己進去,那就立馬能被收為幫會骨幹,又或者是黑幫繼承人!不,說不定還會有一份武功心法擺在麵前,九陰白骨爪還是九陽神功什麽的,但那都沒有關係,我會好好珍惜的!麵對這扇門,清沂激動地想,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簡直比拿奧運獎牌還興奮。
未知的東西,總讓人充滿期待。
一旦知道了,期待說不定就破滅得滿地都是,撿都撿不過來。
清沂推開門時,他的期待就碎裂一地——裏麵居然有幾個人在打麻將!全是三十歲不到的後生仔,就沒一個老頭子!電視開著,一個襯衫紐扣解開的青年正百無聊賴地換台。這裏都是中國人。濃濃煙味充斥在房間裏,都快聚集成死氣陰雲了。
“哦,六月眼光,你來了!”打招呼的那個人卻是黑色鋒銳,他身穿灰色背心,左耳朵上夾了一根煙,嘴上還叼了一根,然後高叫道:“幹你娘!胡了!給錢給錢給錢!”
“幹!”另外三個人都罵道,把麻將嘩啦啦一推,非常喧鬧。
怎麽是你,黑色鋒銳?!清沂的第一個想法浮現出來後,第二個想法馬上跳到腦海中:黑色鋒銳你的節操掉一地了!你在我心裏的光輝形象完全破滅了啊!第三個想法姍姍來遲:我靠我的九陽神功沒了!誰賠我!
黑色鋒銳起身,叫那個看電視的小青年過來替補,自己則攬著清沂肩膀,坐到沙發上。第一次在現實裏見麵就被如此親熱地對待,清沂覺得有些不自在,但掙不開——對方的身形高大健壯,手臂非常有力。麻將嘩啦啦地又開始了,如果吉尼斯世界紀錄裏有國粹選項的話,麻將說不定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吵鬧的國粹”,對於這一點中國人民還是有些自信的。
正胡思亂想著,黑色鋒銳就伸出手來:“第一次在現實裏見麵啊,我叫李墨。墨香樓的墨。”
“張清沂。清水的清,沂蒙山的沂。”
“不公平啊!你的名字怎麽能這麽好聽,和你一對比,我那混賬老爸是通過隨便翻字典來起名的吧!”黑色鋒銳埋怨道。
清沂也笑笑,看向麻將桌:“你們這是……”
“放工了,和幾個哥們一起吃飯,沒想到就碰見你了。”黑色鋒銳指著自己的眼:“我記人特別厲害,一眼就認出是你,就算你調整過樣貌也沒用。”
清沂檢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是嗎?直到你走了之後,我才能二轉、獲得人型,才能用現實樣貌代入遊戲吧?你怎麽會記得我的臉?”
“你的視頻啊!八卦教主將你的很多視頻都匯總成了一個帖子,你不知道?”黑色鋒銳理所當然地反問。
清沂一聽也是明白了:“那個啊?知道是知道,不過沒點進去看。”
說到這兒,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清沂的沉默,是因為在不知不覺中話題又引向了那個禁忌的地方:“紫名者”、白骨暴君、站在死靈生物頂峰的怪物……黑暗和腐爛淤積在體內,開始散發一陣陣戾氣與惡意。莫可名狀的悸動從四肢百骸傳來,似乎骨骼想要將自己血肉撕裂,好獨立出來。
一張血盆大口在眼前閃現,要將自己完全吞噬。
“六月,六月!”黑色鋒銳道。
“啊?”清沂心知,肯定又被叫了幾次,隻是自己沒聽到罷了。
“還在讀書?”
“不,最近剛畢業。當送快遞的。”
“要不要來我們這邊工作?我們這兒也有一間公司是做食物快遞的,那老板是我的老鄉,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來唐人街上班,太遠。”清沂擺擺手,以示謝絕。
黑色鋒銳切了一聲:“死宅男。”
“總好過煙鬼。”清沂反唇相譏。
“我就喜歡抽煙,那又不關你事。”
“我宅在家裏也不關你事。”
“靠……剛才那頓肯定沒吃飽吧?我再叫幾個正宗的中國菜過來?你喜歡吃什麽菜?”
“不用了,有沒有醃小黃瓜?”
“沒有,但是有榨菜。”
“……還能再窮酸點嗎?”清沂鄙視。
“喂,那些外國佬來吃都吃不到的,隻有中國人才吃得到,你小子還嫌三嫌四。”
“那還真是心領了。實話說我對榨菜過敏。”
“……蒙誰呢!”
“沒蒙你!家族遺傳。”清沂也很是唏噓。
“真的啊?第一次聽說哎……”
“呃,其實是騙你的。”
“……”
兩個人又瞎聊一陣子,清沂便起身告辭,他實在是受不了煙味兒了。黑色鋒銳也很光棍地沒起身送他,就說一句“拜拜”了事。
清沂關上門不到三秒,打麻將的四人齊刷刷停下動作。一人問道:“大哥,怎麽樣?”
“還用問嗎?”黑色鋒銳笑了:“和遊戲裏一樣,是個可怕的家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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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才的對話中,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到遊戲的事情,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清沂一邊思考著類似的雜七雜八的事情,一邊走進公司附近的文印店,找人打印一些東西。之後再打了個電話給電信公司,在公司逛一逛,便騎車回家了。
天氣真好,一點死氣陰雲都沒有。
打開家門時,電話正響個不停。會是誰呢?清沂關上門,便快步走過去,拿起話筒:“喂,你好?”
“學業結束了嗎?”
清沂的臉一下子陰沉起來。是爸爸。
“結束了,但是在上班。”
“上班?什麽工作?”
“人事管理。”
“也好。早點回家。”
“嗯。”
“聽到了嗎?”
“聽到了。”
“就這樣吧。”喀喇一聲,對方掛電話了。
清沂悶悶地吐了口氣,來到電腦桌前,開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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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盡是愁雲慘霧,地上也隻是屍骸盈野。站在奧斯吉利亞的城頭,無論往哪兒看,都是一片淒慘景觀。清沂這次並沒有太多感歎,因為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指揮、調度。
奧斯吉利亞的使用權已經移交給“恐怖蠟像館”,傍水依山作為會長,自然而然就成了城主,相當於企業法人一樣的存在。不過黃昏帝國與“恐怖蠟像館”的蜜月期也到此為止,傍水依山並不打算繼續和清沂站在同一陣線,和清沂打招呼時也是不鹹不淡的。
而事實上,清沂收到的金幣總額並不是五十萬金幣,而是三十九萬金幣而已——幾個死靈公會湊錢之後,發現還是湊不夠總額,隻好用物資抵債(那些東西放在手裏都還沒捂熱呢),甚至要在未來的日子裏持續繳納稅款,直到債務還清為止。清沂本來打算占個股份、來個長期收益什麽的,被幾位會長嚴詞拒絕,也隻好作罷。
“費馬飛艇”的標準運費是兩金幣,會員向NPC展示公會徽章的話,就可以半價搭乘;但是清沂又適時地推出了團隊套餐和VIP套餐,一次性搭乘五人的話隻需五金幣,或者每次使用僅需1金幣50銀幣,這樣就方便那些沒有加入公會的玩家。另外,還可以像叫計程車那樣叫來“費馬飛艇”——無論你在哪裏,隻要你還在死氣陰雲底下,發出靈魂波長,就會有夜幕遊隼將消息傳回去,而“費馬飛艇”則能在第一時間趕來。而費馬則計劃在各個練級區域建立一個中轉站,每個中轉站都放置幾艘飛艇,那麽就可以更快地為玩家提供服務;當然了,這個計費就按路程計,絕不會超過兩金幣就是了。這個計劃很受女性玩家歡迎。
對各公會的優惠雖然落到實處了,但是結果令各大會長都不甚滿意,就說剛才那個“費馬飛艇”,雖然會員們得到優惠,但大眾也得到優惠,顯得會員們的優惠並不突出。這一點還不是最重要的,會長們之前的計劃不過是要造勢,想讓那些沒入會的玩家知道“加入公會就有好多福利”,以此促使玩家們踴躍入會;現在可好,既然不需要入會也能有優惠,那玩家們誰願意聽一個陌生人指揮啊?特別是那些本身就有小團體的、或者在現實中有點錢的,就更不可能加入了。六月陽光腦子有毛病嗎?淨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盡管如此,會長們似乎也忍下了這口氣,不知是不是虐殺視頻起到效果了呢?大家商量了一下臨時指揮部的籌建事宜,也為彼此分工,好通力合作。不過這麽一來,反而是三位會長和清沂走得比較近,傍水依山倒成局外人了。
反觀生靈玩家那邊,絕對算是嚴防死守,似乎整個“福音”的玩家都堆在對麵一般。在這樣的陣容麵前,清沂和其他幾位會長自然什麽也不敢做,隻能靜待時機,至於這個“時機”到底是什麽,誰也說不上來。
接下來,一切都交給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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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妹子在,不多更,更必騙字)
(今日起床,看見書評區的評論暴增,我心縱橫,啊不對,我心甚慰。另,書友們的評論我都看見鳥,暫時無法回複而已。支持者紅票,反對者黑票什麽的我會說嗎?……到頭來還是可恥地呼喚票票了,我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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