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大陸,豐都鬼城。
這座城市上方懸著濃重的死氣陰雲,仿佛即將下起史上罕見的大暴雨,顯得格外壓抑;而城市周圍的土地上長滿萋萋野草,更是平添幾分荒涼淒慘。郊外還有一些廢棄的小屋,本已沒了人住,可窗口還偶爾閃過一個黑影,也不知那是什麽東西。
大路上,玩家和NPC匆匆擦肩而過,彼此都鬼氣森森、不是活人。有時走著走著,後麵會響起腳步聲,可一回頭卻什麽也看不到。路邊草叢中蠢動著不知什麽,總之還是不要踏進去的好。草海裏,一顆顆幽藍色的鬼火時而安靜地懸浮,時而發瘋一樣四麵亂轉,追著人跑。不時就有一聲尖厲的“我冤啊”從不知哪兒傳來,瘮得人發慌。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兵車行》,你懂的)。自古王朝興衰,無論是誰成就雄圖霸業,最後都是那百姓受盡苦楚。更有甚者,連個墓碑都沒有,隻能屍骨曝野,捱風吹雨打,忍豺鳥啄食,就算死了也不瞑目,非要逗留陽世,痛哭冤仇。豐都城郊的亂葬崗上,就不知葬了多少這樣的苦命人。
“砍。”
在亂葬崗深處,一個清朗朗的男聲傳出,宛如環佩交擊般好聽。而隨著這人的話音,便會卷起一陣風嘯聲,以及一聲虎吼。
“斜劈。”
一個男子坐在一截枯木上,道。他麵容雖稱不上好看,但神采飛揚,就像是一把行將出鞘的劍,這氣勢獨一無二,使得你一下子就能將他從人群中找出。他頭戴羽冠,腰係“代天行刑”的紫金令牌;他的大袖垂地(衣服上毫無縫製過的痕跡,竟是天衣),袖上織飛龍、鳳凰、麒麟、靈龜、鸞鳥……不一種種,每隻都活靈活現,仿似隨時都能從袖子上跳下來;他的右手擱在左手上,為麵前的人打著節拍。這就是“華夏”第一人,天刑劍仙禦清鋒。雖說他所到之處盡是殺伐,但他此刻卻出奇地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隻是就這麽坐著、然後給予指示而已。
唰!
一把鬼頭刀狠狠地劈開空氣,發出鳴響。持刀人身披織錦黑袍,一身青銅鎧甲鏗鏘作響。他身板不高,才一米七多,配上白淨臉蛋的話簡直就是個中文係學生,但他舞動大刀時自有一番威勢,讓人不敢正視。一隻燃燒著的老虎虛影隨侍他左右,隨著他的劈砍動作,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這持刀人正是“炎黃”的死靈王者、鬼雄刀兵無忌。
刀兵無忌按著禦清鋒的指令揮刀,過了五分鍾後,終於忍不住了,把刀往地上一拄(刀下的那塊石頭轟然裂做兩半),指著禦清鋒的鼻子罵道:“日!你也是生靈玩家,幹嘛能待在死地(死靈樂園)裏這麽久?!難道你不會受削弱嗎?!”
“別把三轉的人和普通玩家混為一談。”禦清鋒施施然地道,一團和氣。“雖然不喜歡這裏的空氣,但要是我想坐上三天,那誰也趕不走我。友情提示一下,英雄級NPC受環境掣肘的幅度也會變小很多。”
“你不走,我走!反正你不能主動攻擊我,那就不能留住我!”刀兵無忌氣結,狠狠笑道,扛起鬼頭刀,轉身就走。
禦清鋒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你舍得走嗎?”
刀兵無忌一愣,停住腳步。
“經過這兩天的訓練,你已經察覺到自己實力提升了吧。你就不想變得更強嗎?強得將所有反對自己的聲音壓下去,成為一個獨裁者?”
刀兵無忌呸了一口,轉身,瞪著笑吟吟的禦清鋒:“我日!再來!搞起(四川話: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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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幾位會長(致命毒刺、不明不白、超級漢堡王、傍水依山)協商了一下,清沂取得了奧斯吉利亞的管理權與指揮權。
奧斯吉利亞的城頭並沒有守城器械,諸如火炮、床弩什麽的,當時清點物資時也隻是在庫房裏找到零星幾個破舊的床弩。清沂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然後不免有些沮喪。難道說城主卡爾竟對史迪奇團長信任到如此地步,竟將守城器械拆除,把城市防禦完全交給雷雲獨立團?還是說,因為奧斯吉利亞地處內陸,南有艾亞洛提斯等城市擋著、北有鐵索山脈阻攔,所以自大得不需要守城器械?不管怎麽說,清沂都唯有接受眼前的事實——他們隻能被動地防守,卻無法用守城器械反擊。
“斯特潤姆,盡快製造一個潤滑油出來。”清沂伸手招過一隻寂滅渡鴉,對它如是道,再目送它消失於天際。庫房裏那幾台舊床弩的弩機都生鏽了,不方便轉動,若能潤滑一下的話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至於讓費馬製作守城器械?清沂不是沒有想過,隻不過費馬很坦白地說:不是不能做,隻不過做得來的時候都已經打完仗了。
因為死靈樂園對於生靈玩家太過不利,因此生靈玩家們的大本營是在十公裏開外,雖然進攻和撤退都比較麻煩,但總好過泡在死氣裏不停掉血——參加戰鬥的玩家可沒誰有三轉的能耐,頂不住死氣的長期消耗。
在與奧斯吉利亞遙遙相對的生靈玩家大本營裏……
一直撓頭思索的白頭鷹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他在等木板。真沒意思,原來這麽簡單。”
“什麽意思?”旁邊的會長接腔道。
“有關白骨海洋的視頻,大家都看過了吧。那裏漫山遍野都是骨骸,它們堆積起來,雜亂無章,形成一種極複雜的地勢。戰馬若是在上麵加速前進,要麽會踩空、使得馬蹄折斷;要麽會被骨刺戳傷馬腿,同樣影響行動。”
“在屍骸濕地也差不多。”白頭鷹話鋒一轉,竟說到當前的地形:“濕地上浮著一層腐殖層,不注意的話會以為是實地,但踩下去就會很麻煩,整條腿都沒入泥水中,甚至連自己整個人都爬不出來。在這種環境裏,自重極大的攻城器械根本就運不進來,那麽我們是怎麽做的呢?”
“用火係魔法烘幹腐殖層中的水,再用土係魔法加固,造出一條道路。”會長接口道。
“對。但死靈玩家裏學習火元素專精和土元素專精的人並不多,所以他們沒辦法複製我們的做法,而且白骨海洋比屍骸濕地更為過之,可不是靠一兩個魔法就能征服的。”慢悠悠打個嗬欠,吊足了會長們的胃口,白頭鷹才道:“當然,隻要用木板搭成浮橋,就能讓戰馬也快速通過白骨海洋。”
“這麽說,六月陽光掌握著一支騎兵?”
“隻能說是很有可能。”白頭鷹打了個嗬欠,睡眼惺忪:“第一,我們的戰場是在平原,而為我們撐腰的是奧爾奎拉——大陸上騎兵最精良的國家,要是六月陽光派步兵上場,能有什麽用,守城嗎?在半路上就會被騎兵包抄、全殲的。第二,六月陽光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他的眼光怎麽可能隻局限於一個城市?為了打下奧爾奎拉,也一定會針對奧爾奎拉境內平原寬闊的特點,發展出最適合平原的騎兵。如果對方費那麽大功夫,卻隻是讓一隊步兵通過,那我會鄙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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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南部,此刻正下著酸雨。
在“失落的五年”裏,腐蝕性極強的酸雨日複一日衝刷著,不單讓“斷裂之環”上寸草不生,還將白骨海洋溶出一大塊——地麵上堆積的白骨都化為了骨粉。另外,就連被用“鐵索”冠名的山脈也被迫改變,最低點海拔僅有五百米,而且還是平坦的大斜坡,顯得“斷裂之環”更加形象。除了艾辛格之外,黑石山穀又多了一個大缺口。
而在白骨海洋中部,無數的骷髏兵如工蟻一樣辛勤工作。它們將一麵麵木板擱在支離白骨上,搭出一條長長的浮橋。
“動作快點兒!”
死靈軍法官、娜芙極不耐煩地站在浮橋上,用馬鞭抽著自己的手心,那急促的啪啪聲顯示她是多麽的焦急。她身後是讓坐騎慢慢行進的騎兵大軍,獸爪踏在木板上,壓得木板下的骨骸發出破碎的聲響。
在等待中,每分每秒都那麽漫長。當浮橋接到骨粉地帶時,終於宣告完成,而此時娜芙已經急得快要殺人了。她漂亮地一個翻身,坐在骷髏馬上,戴好頭盔,喝道:“全體都有,穿上油布雨衣(從奧斯吉利亞收繳的物資之一)!該死,陛下也不給你們起一個部隊番號,讓我怎麽喊口令!”
所有骷髏兵退開,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目送軍人們離開。
啪啪啪啪!
騎兵們冒雨前進,雨點被風加速,打得又快又猛。不時就有騎兵或坐騎倒地、被酸雨腐蝕得活活消散,甚至連帶著自己的搭檔一起離去。但沒人會向這些掉隊者看上一眼,連動作也毫不停頓,可見這支大軍的軍紀有多麽嚴明。
對自己人也冷酷的軍隊,才是能對敵人冷酷的軍隊。
雨點打進頭盔縫隙,將娜芙美麗的臉打出星點血痕,但她不以為意,反而處於極端激昂的狀態。她捏緊韁繩,吼道:“向前、向前、向前!!!既然沒有番號,那就用這一戰來創造番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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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在我沒存稿的時候要來封推?……沒用的!男子漢大丈夫,該斷更的時候就要斷更!就算封推也——)
(薛多:“嗯哼?繼續說啊?”)
(就算封推……也是阻止得了的……一天二更,這坑爹呢!尼瑪,我是縱橫最帥的寫手,就要被縱橫最帥的編輯克製嗎?!找個縱橫最帥的書友出來,給我打倒他,拯救我於水火中吧!)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等封推再一天二更吧!現在我可要一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