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時間剛過，小蜜蜂速遞的辦公室裏慢慢恢複放鬆狀態。
清沂放下聽筒，在紙上記著什麽。今天他已經接到三個投訴電話了，而投訴的內容都是指責某位無理要求小費的員工。清沂決定找這位員工談談，好製止這種行為。
陶德……竟然是幹這種事的人嗎？
清沂正想著事情，哈利就哼著饒舌歌走進辦公室，然後拍拍他肩膀：“嘿，夥計，該吃飯啦！我看看你在寫什麽……陶德要求提高小費？”
“噓！別聲張，這事我會私底下和他說。”清沂趕緊伸手遮住筆記，壓低聲音。見鬼，為什麽哈利的視力這麽好，一下就看光了！
哈利恍然大悟，伸手在嘴巴上做了個拉動拉鏈的動作：“我明白，我的口風向來密實。走吧，工作的事情等工作時間才操心，今天我們又去唐人街吃炒麵！”
又去吃那種比垃圾食品還不如的攪拌物嗎？！清沂忍住舉起桌子暴打哈利一頓的衝動，忽然一激靈，想起了黑色鋒銳，那家夥說不定也會去吃飯。
他將筆記收進抽屜並鎖好，起身道：“那好吧，我們走。不過事先聲明，我可不吃炒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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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興高采烈地來到波士頓唐人街，自然也是熟門熟路地走進墨香樓。穿著性感旗袍的侍應將他們引至一張圓桌邊上，順手放下一本係著紅繩的菜譜。
“嘿，我要吃揚州炒飯！”
“我要吃餛飩麵！張，你呢？”
“我……”清沂無奈地扭頭看著侍應，用中文道：“我是中國人，隨便來點兒什麽就好，謝了。”
侍應一愣，用英文道：“抱歉，您再說一次好嗎？”
“……敢情你是沒學過中文的華裔而已……”
清沂之所以一直對這些中餐館不大待見，那是因為快餐化的中國美食已經空有其表。外國人來到此處，完全無法領略八大菜係的風味，隻能吃一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但據說，隻要中國人跑進去說“我要吃人吃的東西，不吃鬼吃的東西”，就能嚐到地道的中國美食。在國外那麽久，清沂從沒有獨自進入中餐館，所以也不知道傳言的真偽，但總覺得這句暗號很有些歧視的意味。
不過不知道是否剛才那句話起了作用，這次清沂倒是嚐到了一個很美味的套餐。主食是蛋炒飯，配菜是蜜/汁叉燒和虎皮尖椒，湯則是玉米羹。當然，這個套餐也不便宜。
“哦上帝，這個套餐可從來沒人向我推薦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哈利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握緊叉子，對清沂的蛋炒飯虎視眈眈：“張，你必須教我剛才那句中文是怎麽讀的！”
“那句話有著特殊語境，你學了恐怕用處不大。”清沂聳聳肩，轉移話題：“對了，那些人是專門做中餐館生意的外賣公司嗎？員工似乎都是華人？”
看著那些拿著大袋快餐出去的工作人員，哈利聳聳肩：“沒錯。所有中餐館都隻和他們簽訂合同。中國人以團結著稱，不會把生意交給美國人的，哪怕美國人的服務比較好。”
“中國人的確很團結。”清沂在心裏加了一句：但隻局限於身處他鄉的時候。
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談論《乾坤》的內容，無非就是哪裏比較適合升級、哪裏的任務可以接之類的。清沂也算是老手了，對這樣的話題自然有獨到見解，也能插幾句話。正談得起勁的時候，一個人拍拍清沂肩膀，很熟絡地道：“嘿，吃飯呢？”
清沂一回頭，不是黑色鋒銳還有誰？這次的黑色鋒銳沒有穿那件寒酸的白背心，而是穿了一件紅底金團龍唐裝和一條黑褲子，腳踩一雙黑色布鞋。他有一張略長的臉，雙眼炯炯有神，飽含自信；鼻梁高挺，眉飛入鬢，更顯得英姿勃發。說實話，他本來帥得不明顯，但穿著唐裝後似乎變了個人，忽然有種頂天立地、舍我其誰的氣勢。他淡淡微笑著，向與清沂同桌的各位外國人拱拱手：“你們好，我是他的朋友。”
“這家夥一定懂得功夫……”哈利眼睛都直了。
黑色鋒銳又道：“一直沒問過你近況如何啊，六月——”
“我也很想你啊！”清沂趕緊撲上去、捂住黑色鋒銳的嘴，不讓對方把話說完，咬牙切齒地瞪他：“我正吃飯呢，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聊！”
“哦，那你記得去‘重慶’房找我。”黑色鋒銳似笑非笑地衝清沂擺擺手，上了樓梯。
清沂差點沒被嚇死。要是讓同事們知道他是六月陽光，不知會鬧出多大的事兒呢。黑色鋒銳是成心讓我鬧笑話呢吧？這家夥，下次非在PK裏弄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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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樓的包間也非常有中國特色，分別以各大知名的中國城市命名，比如“上海”、“中山”等。和同事道別後，清沂問過侍應，尋到了“重慶”房，房間裏隻有黑色鋒銳一個人。
“你還真喜歡吃榨菜啊？”清沂問。
“那當然，沒了榨菜我就活不下去了。”
黑色鋒銳——或許該叫他李墨——吃的東西很簡單，不過是宮保雞丁、一小碟榨菜以及一碗白米飯。他瞥見清沂進來，也不停筷，隻笑問道：“六月，你剛才擺出一副想吃人的模樣是做什麽？”
“混蛋，該我問你才對吧！打招呼時說我的真名就好啦，幹嘛要當著大庭廣眾說出我的遊戲身份？！”清沂坐在黑色鋒銳對麵，語氣不善，指著自己的臉吼道：“我叫張清沂！明明告訴你了吧，難道一轉眼就忘記了嗎？！”
“真的忘記了。”黑色鋒銳不為所動，繼續挾菜。“還是‘六月陽光’容易記。你就這麽害怕被人得知真實身份麽？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說不怕那是騙人的，遊戲歸遊戲，現實歸現實。”清沂也歎了口氣。
起初，《乾坤》隻是一個娛樂性的虛擬世界，與現實的聯係相當薄弱，並不足以讓各國重視。但在歐洲，它開創了網絡交易平台，其遊戲貨幣能兌換歐元；在美國的多個州，玩家權益得到專門的法律保護；在中國，大神更是被國家視為重要資源！在一波波浪潮下，《乾坤》的地位越推越高，乃至與現實息息相關。大神們都得注意別被暴露隱私，否則將引來一大群擁躉和仇家。
然而清沂在《乾坤》中可不是正麵人物，更像是反派多一些。如果他的身份曝光，不知多少人會給他好看呢。
“‘遊戲歸遊戲，現實歸現實’？你是想說，在遊戲裏才是真正的你？”黑色鋒銳放下筷子，飯菜已被一掃而空。他信手拿起一張餐巾紙：“的確，我也是這麽認為。你很可怕，六月。你從來就不會對敵人有憐憫心，如果有，那一定是對死了的敵人。如果有反抗你或是阻撓你的人，你必定會將他們斬盡殺絕、連根拔起。”
斬盡殺絕。
連根拔起。
這兩個耳熟能詳的成語，從黑色鋒銳口中說出來，竟帶著森森的寒意。
“我又想起很久以前，我攻打你城市的時候。”黑色鋒銳話鋒一轉，道：“那個時候，就連生活職業NPC也能毫不畏懼地麵對玩家們，而你的‘血爪’更是死不退讓。在我看來，如果你真的是個暴君，他們才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地保護你的城市。你對你的屬下，一定是像對待家人一樣無微不至吧。”
家人。
清沂聽見這個詞，便有了微妙的感受。
“所以說，你是個有著截然兩麵的人，一麵叫做‘善’，一麵則叫做‘惡’，要是說得淺白點那就是‘愛恨分明’，是當主角的命。你的‘善’隻對著屬下和朋友，你的‘惡’隻對著敵人。因此，你的敵人都會恐懼你、厭惡你，但你的屬下仍然依賴你、愛戴你。反過來說，你的屬下就是你的支持者。你可以在潛意識裏告訴自己：我這麽做是為了‘等待之城’，為了我的屬下。”
“因此你可以毫不顧忌敵人、甚至是旁人的想法，因為你不在乎他們。你會一如既往地斬盡殺絕、連根拔起，在這一點上你是絕對不會動搖的。那個孕婦就說明了這一點，我想，她肯定和你說以後她的孩子會報仇，對吧。放敵人一條生路、好等對方跑回來殺自己？你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有很多人拿這件事說事兒，我就不懂了，‘抄家’、‘誅九族’、‘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咱們中華大地五千年裏有無數個斬盡殺絕，有什麽好說的？美軍攻破越南的時候，還不照樣屠殺村民？蘇聯還不是一樣製造了許多慘案？哪個國家沒有黑曆史？”
“但是這個世界上能理解你的人太少太少，更多的人是反對你、憎恨你、排斥你的。他們以為你站到了世界的對立麵，殊不知，當他們對你抱有敵意的時候，反而是他們站到了你的對立麵。而你呢？你不會為自己辯解，也懶得辯解。你隻管殺人，將所有敵人殺死，剩下來的就是朋友。”
“你變態嗎？不，你隻是學不會‘寬恕’而已。如果有朋友、屬下背叛了你，你是一定不會原諒他們的。你的占有欲到達極點，甚至不準別人離開你身邊，一旦離開那就隻能敵對。你就是這樣的人。”
清沂終於開口了：“聽起來，你好像很理解我似的，但我們明明沒見過幾次麵嘛。”
“我的眼睛很好，認人有一套，但看人更是厲害，不會看錯你的。”黑色鋒銳拿起茶壺，起身為清沂倒了一杯茶。
“明明大不了我幾歲，還裝什麽老相……”清沂咕噥道。他品著茶水，忽然問：“李墨，你在現實中是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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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慶祝書友奇術師為《亡者》寫了同人作，這也是我看到的第一份同人作！~非常感謝你的支持與熱忱！）
（在同人中，你可以製造新主角，可以請《亡者》角色客串——比如複活羅伯特或是虐待施勞德‧布雷；可以沿用設定，也可以自由增添設定；你甚至可以選擇任一篇章，改寫其結局。嗯，簡單地說，就是做什麽都行——這不是廢話嗎！）
（《乾坤》是個自由的世界，所以歡迎一切對其有愛的人，以此為跳板鍛煉文筆，或者與我一起完善這個宏大的世界——說不定某本同人就寫得比我更受歡迎呢，到時候就不能算是同人了，應該屬於合作構思，能比得上九州體係或是雲荒體係了吧！至於要求麽，隻需要大家能用愛和熱心看待自己的作品就好。在我看來，哪怕是同人，也是插上翅膀的夢，也是文學女神的一綹秀發，是需要大家認真對待的。）
（再一次謝謝大家對《亡者》的支持！）
（妹子：“為什麽奇術師的作品都被外站編輯看中，但你卻沒被挖牆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