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裏總會有很多意外,此刻斯考爾就麵對著一個讓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意外:葛蘭德竟然拒絕作戰。
葛蘭德雖然已是超階魔獸,但他仍病態地保留了食屍鬼的天性——隻吃屍體,看見鮮血和傷口還會反胃嘔吐。這麽一來,他哪裏能作戰!他畏畏縮縮地往前爬,還要注意別踩傷敵人,氣得斯考爾狂罵一通。罵完之後情況更糟,葛蘭德哭著逃到一邊,怎麽也不肯湊近這個隻剩一條手臂的怪大叔。
確認這傻大個沒有威脅後,自由頭等艙一長戟戳下來,想為法蘭吉截肢,無病呻吟趕緊攔住。這對大神打了那麽多天,對彼此的技能都已深入了解,想分出勝負還真不容易。不過這都沒有關係了,法蘭吉戰力下滑,葛蘭德又哭哭啼啼,生靈玩家們再占不了上風就說不過去了。死靈生物再次被擊敗。
雙方有默契地分開,各自回營。這一戰,又是死靈生物損失較多。
“啊哈~~~可惡的扳機,下一次你敢開槍看看……”
無病呻吟輕盈地落地,走向斯考爾。他雖是笑著,但看到這種笑容的人就知道,他在生氣。如果他不是生氣的話,你就無法合理解釋,為什麽他要左手拿著禮帽,右手抓著手杖並狠狠地往帽子中捅,濺得滿袖子都是鮮血。他動作大的時候,還會有幾片羽毛自帽子中飄飛。
“您捅的是什麽東西?”斯考爾好奇地問。
“你真~~~想知道?”無病呻吟笑道,眼神冷得和冰雕展上的燈光仿佛,無論怎麽折射、反射、過濾,都帶著讓人難以堪受的寒氣。
“當我沒說……奇術師先生,我想拜托您做一件事!下一場大雪吧,越大越好!”斯考爾自信地道:“隻要您能下雪,我就能欺騙白頭鷹!”
“模仿氣象法師?你可算找對人了,放眼整~~~個‘福音’就隻有我能取代雲消雨逝,哈哈哈!要是能欺騙白頭鷹,那就更~~~有意義啦!”
聽了斯考爾的拜托後,無病呻吟眼裏的寒意消退,又變成那種誇張的、百老匯演員特有的神情。他將禮帽一甩,使它旋轉著飛向遠方。也不知是因為氣流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禮帽竟扶搖直上,消失在雲端。不一會兒,雲團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深。它仿佛變成破了的巨大鹽袋子,因為雪塊、冰雹如鹽巴一般被狂風吹落,傾瀉在生靈玩家的營地上!隻是一轉眼,營地就覆上一層幹巴巴的白色!
【寶石輪盤】——水係、冰係、風係複合魔法,【冰風暴】!
“怎麽樣?厲~~~害吧?”
“實在太厲害了。請把這雪下到多路迪維斯吧。”斯考爾望著那些碎散的白色,似乎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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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大陸,聖布裏大教堂,樞機處。
在一間小小的會議室中,擺放著一張小小的圓桌,桌麵則是幾份報告。三個披著紅袍子的大主教呈三角形分布地坐在圓桌邊上,淡淡的聖潔光輝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時而幻化成飛鳥,時而幻化成鮮花,時而又幻化成小天使。毫無疑問,他們都是教廷中的上位者,是決定教廷存亡的中堅力量。
“連瓊尼也遇到了莫大阻力,‘福音’的死靈王者不可小覷。危險的苗子……已經長起來了。”一位大主教語氣不善地把棋子敲在桌麵。那棋子是“騎士”。
“嗯。”另一位大主教回答道。他那隻比女人更柔美、更潔白的手伸出,似乎想拿起棋子,猶豫一下又縮回了。
“M,我們真的該去處理一下他了。”
“有用嗎?新世界樹長成,德弗•布裏也與他有了命中注定的聯係。六月陽光已經不能被阻止了。不隻是他,每個新世代死靈王者都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他們的背後都有強大的守護者。”
“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光與暗向來保持平衡,一味的打壓或許不是一件好事。”
“平衡?”對方冷笑:“沒錯,光與暗是平衡的,那是因為代行黑暗的卑劣者不斷努力,這才能爭取到平衡。我們不是神明,我們應該嚴格按照教義將世界打掃幹淨,而不是像你一樣說些故作高深的話語。”
“N,其實我們不需要加派人手。正義舞曲主教已經在‘福音’散布信仰,逐步將邪教的根基摧毀。”第三個大主教道。
“是這樣嗎……”被稱為“N”的大主教伸手在象棋中翻找一下,沒找出對應的棋子,歎道:“棋盤之外的棋子。”
“不,這個世界就是光明與黑暗博弈的棋盤,沒有人能置身事外。”被稱為“M”的大主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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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奎拉境內,衝突一觸即發。
前線頻頻傳來的捷報讓聯合軍隊的諸多長官很不安。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能讓亞斯坦特人拿到所有戰功,然而白頭鷹率領的冒險者和魔偶部隊算不算亞斯坦特人呢?如果換了一個魔偶來思考,說不定會左右為難得腦袋短路,但軍人可不會為難。他們吹響了軍號,排成嚴整的行軍陣型,想向前方進發。但就在這時,多路迪維斯城牆上的弓箭手忽然增多,將聯合軍隊籠罩在【箭雨】的範圍內。
“請史考特元帥出來解釋一下,貴國是什麽意思?我們是友軍,您居然要阻擋我們?”一個將軍大聲吼道。他這吼叫帶著“威壓”,聲音能傳到四五裏外。
見沒人搭理,一個來自塞魯維加的將軍哈哈大笑,鄙夷地道:“史考特,你們就隻會躲得遠遠的嗎?懦夫!”弓箭手的戰鬥方式一直被塞魯維加人瞧不起,這眾所周知。塞魯維加的士兵們也大笑起來,相當不敬,但也沒人去管。
一個披著大衣的人來到牆頭,一隻手搭在牆磚上。他這個小小的動作就帶來了無盡的壓力,就像是一隻俯瞰大地的獸中之王。他的眼睛相當邪異,被盯上的人會兩腿發軟、膀胱發酸,因此塞魯維加人的笑聲漸漸停息,像是被掐了脖子。他就是史考特•桑瑪斯,亞斯坦特軍的總指揮。兩名親衛分別捧著弓與箭袋,分立他左右,站得就和箭杆一般直。
“我是軍人,不是政客,我也不想和你們打外交辭令。我隻知道,你們執意要前進的話,我會很生氣。”史考特聲音不大不小,卻能像箭一樣準確射到各人耳朵裏,讓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這說明他對“威壓”的掌握層次很高,連氣勢都能擰成一股。
眾人嘩然。對於政治而言,很多東西是不能放到台麵說的,就算說也得用隱晦、曲折的說法,然而史考特沒有任何顧忌,很粗暴很直接地點破了事實,這不合規矩。早就聽說亞斯坦特元帥比塞魯維加人還要率性,但誰也沒想到他率性到這個地步。任何一個有城府的上位者都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你就不怕和我國交惡嗎?這兒還有其他國家的軍隊,因你一個人而爆發戰爭,你就是亞斯坦特的罪人!”一個外國將軍鐵青著臉,怒喝。
“我有野心,但我不是蠢貨。我知道,一旦射殺你們就會引發戰爭。或許你們以為,我會被替換下去?真到和你們開戰的時候,陛下不得不重用我,因為除了我,亞斯坦特再也找不出一個能擔當此重任的人!所以,我不吃虧!”
史考特說著,從親衛手裏拿過武器,緩緩開弓搭箭。他拉得很緩慢,那是因為氣勢在一分分地加強、凝練,灌注在箭矢上。這樣緩慢的準備動作足夠讓一隻母雞逃出很遠,但聯合軍隊的軍官們動也不能動,隻要一動就很可能會死!他們這時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邪眼”史考特•桑瑪斯是亞斯坦特的元帥,同時也是軍方最強的弓箭手,實力為英雄級。
的確,上位者需要顧忌的事情很多,但如果再配上一個英雄級的身份,那麽他說的話就合理至極。現在這個英雄就拿弓箭指著他們……
“不用擔心我的仕途,好好擔心你們的性命吧。”史考特狠狠笑道,而眾人麵色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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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斯坦特,指揮部。
一個玩家接聽信息後,對白頭鷹報告:“戰場傳來消息,下雪了!”
“奧爾奎拉不可能下雪,是人為的。”白頭鷹對著一個魔法通訊器問了幾句,道:“雲消雨逝說和她無關。她正在蠻荒秘境亂跑,這話還是有可信度的。”
“是呻吟。放眼整個‘福音’,除了他就沒人能模仿氣象魔法了。”自由頭等艙嘿了一聲,眼裏戰意熊熊。
“斯考爾為什麽要讓呻吟下雪?拖延我的腳步?那還不如下酸雨來得方便。所以,他一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者是逃跑,或者是想反擊。可是,一切意外都不會有的。”白頭鷹自言自語,扭頭吩咐道:“將雪取樣,盡快分析成分。立刻影印一份戰場地圖,將大雪影響的範圍標識,雪量也標注好,一小時內發過來。另外,我要和史考特談談,立刻聯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