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亡者征途

第八十六章:江花火

江花火,“華夏”第十人,身居全球天位榜第八十六名,是當之無愧的大神級人物。

他身為瀾滄龍王,既出身妖族,又被神獸愛戴,更能和各國超階魔獸相處融洽;他身為“華夏”大陸的護國神獸,隻要站在“華夏”版圖上就能不敗;他又得到黑魔(九龍子)傳承,在一切有水之地便能行使威能。他是全《乾坤》公認勢力最強盛的大神,在“華夏”乃至世界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力,一旦他的勢力發生問題,會或直接或間接地對《乾坤》各國政治、經濟、軍事、民生都造成衝擊。

他為人倒是非常謙虛、和善,與名頭極端不相襯。他身上任意一件材料都被炒到天價,可以說他就是一座會移動的金山。他在未成名前就被當時“華夏”第一人、劍仙禦清鋒發現其潛質。自從他在龍門一躍成龍後,他的實力就不斷扶搖直上,最終成就如今的威名。從某種程度來說,“華夏”第一人或許是他呢。

在“末日交鋒”之中,江花火死守昆侖山上,堅持了三個小時後,開始燃燒經驗值,時值73級;再堅持一個小時零五分鍾後犧牲,時值0級。因此,“華夏”是諸服務器中堅持最久的,而江花火也是諸大神中等級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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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花火。”

清沂聽了這話,趕緊回頭。一個男人站在海麵上,與他僅相隔三米,可他完全不知道對方何時出現!男人豐神俊朗,但雙眼似無盡海淵,讓他談笑間帶了幾分魔性;他頭戴平天冠,腰束金蟒帶,行走間煙氣相隨,比任何一位帝王都要更大氣;他穿一身黑袍,袍上暗金絲線為紋路,上有雲雷密布,下有魚龍曼衍,好一派夜海雲天的氣象。他的呼吸兩秒一下,兩秒一下,讓素來平靜似鏡的白骨海洋也掀起波濤。本已泊好的小小血船頓時左搖右晃,驚得船夫們趕緊撲在船舵上。

江花火聲音宏大,卻不是大在音量上,而是某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像是回音。他說出的每一個音節都穿透了空間障壁,在其他位麵響徹,再如潮汐般倒卷回來!也就隻有這個人才能在廣袤天地之間營造出回音,氣勢是名副其實的如淵似海!他才二十五六的模樣,單就這長吟來說卻像一條活了幾千年的老龍!

“我把他借走,不介意吧,毒蔦蘿小姐?”江花火對旁觀的小蘿莉道,態度當真和善。

毒蔦蘿欣然笑道:“米(沒)事米(沒)事!江花火陛下,您隻要別傷害六月陽光陛下就好。無論他做了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他噠!”

江花火點點頭:“走吧。”他的語氣很平淡,不是詢問,也不似命令。他似乎吃準清沂一定會答應。

拒絕?反抗?清沂想了好幾個選擇,每個都可行,但他發現自己真的隻能答應。為什麽要答應呢,他也說不上來。他頂多聳聳肩膀:“怎麽走?”

“跟我走。”江花火轉身,一步步走在海麵上,越走越遠。他身上散發淡淡光華,溫潤,含蓄,也為自己照出倒影。然而他的倒影並不是黑袍帝王模樣,竟是一條屈伸探爪的巨大龍形黑影,不知因為光線還是水質,讓人總無法看清其形貌。海裏所有能動彈的東西都如臨大敵,拚命躲開這條黑影,一點兒也不替王者爭口氣。

僅僅思考了兩秒,清沂便提心吊膽地向水中踏步,然後驚奇地發現,海水堅硬得就像實地,站上去後身體決不會下沉。江花火應該是用某種方法改變了水的密度,但卻沒改變水的物理性質,以至於水還是水,而不是冰。

看了看腳下的白骨暴君倒影,清沂有些茫然:自己又一次按照瀾滄龍王的意誌行動了,倒像是人家手上的棋子。他鬱悶地對毒蔦蘿道一句“失陪了”,便急匆匆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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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趕上時,江花火瞧了他一眼,微笑:“被人掌控的感覺,不好受吧?”

“嗯。”清沂老老實實地答道,說完後更鬱悶了。對方肯定知道自己會這麽回答吧!

“這說明你有做‘棋手’的潛質。當你不願當棋子時,你就自然而然地想成為‘棋手’。你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清沂問:“您也知道‘棋手’?您也學養氣嗎?”

“我是在一次偶然中聽夢斷關河說的,覺得很有道理,便記在心上,原來和養氣有關係啊。”江花火在一顆靈魂之火旁邊停步,饒有興致地抬手撥弄一下,而靈魂之火慢悠悠地蕩出一段距離,繼續懸停著,照亮四周。“這片海雖然死氣沉沉,但我很喜歡。安靜的環境最適合思考了。”

“您來這兒不像是找我討說法的啊。”清沂不想再按對方節奏走了。

“哈哈,我隻不過是找個由頭和你說話罷了。比薩老是提起你,說你生而例外啊什麽的,讓我很感興趣。如果我說,我在你身上看見了當初的我,你會不會覺得我是騙子?”江花火承認得很爽快,還開了個玩笑。

清沂沒笑,疑問道:“您不擔心海水被黴菌侵占的問題?要知道就連我們也沒有解救方法。”

“不擔心,因為海洋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聽我的。”

清沂腹誹:不說冷笑話你會死是不是!

“好吧,不和你開玩笑了。”江花火再一次看穿清沂的心思,氣定神閑:“葬禮黴菌不是無敵的,這世界上也沒有東西是無敵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這點你總該明白吧。”

“您似乎話裏有話?”清沂自然清楚,生靈玩家遲早能找到克製葬禮黴菌的辦法,但這句“東風壓倒西風”很突兀,倒像是在為自己加油。

“我的確有話要說,隻不過和你在一起真有些不自在,很多話老是說不出口。這樣吧,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反問我一個問題,很公平。是不是有興趣和我說話了呢?”

清沂痛苦地點點頭。他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來了,不得不跳進大神準備的圈套中。而且能隨意向大神討教,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好機會。

江花火扭過臉來,拋出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起名為‘六月陽光’呢?”

“因為創建角色的時候是六月份,陽光非常好。而且,當時生活中也滿是陽光。您為什麽起名叫‘江花火’?和日本有關係嗎?”清沂對這個問題蠻有興趣。在日本,煙花被稱為“花火”;有一首很動聽的日文歌就叫《金魚花火》,總讓人感覺江花火和它有某種聯係。

“我化用了‘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很帥的名字,對吧!”

清沂惡趣味地想:要是你叫江水藍,一定更帥。

江花火又問:“雖然名字叫‘六月陽光’,但你的處事風格可和陽光毫不沾邊。是什麽改變了你?”

回想往事,清沂搖搖頭,平靜地道:“我不知道。也許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而陽光才是我的偽裝。”

“年紀比我小,怎麽說話老氣橫秋的。”

“輪到我了。你能掌控一切的依據是什麽?”

“像大海一樣!”江花火直截了當地道,似乎這就是標準答案:“心胸唯有如大海般廣闊、無私,才能容納數千數百的河川流入。無論魚兒再怎麽遊,也脫不出大海的掌控。這個道理用在管理上也同樣有效。我問你:你這回和白頭鷹結了死仇,未來的日子可不好過,你有什麽打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要不是那段虐殺孕婦視頻,我還以為你是一個迷茫的青春期少年呢。”

“喂,我還沒問問題呢,你怎麽又問了?”

“好好,你問。”江花火抬起雙手,做了個“服了你了”的手勢。

清沂忍不住笑了。他沒急著詢問,而是回答剛才的問題:“白頭鷹有他的驕傲,他不願被我以這種方式擊敗,所以他肯定要再與我戰鬥。我不知道怎麽停戰,可我也並不怕與他交手,因為我有一整個團隊,他卻隻有一個人。好了,該我問你。有什麽辦法可以逃離他人掌控?”

“魚兒一輩子都被困水中,隻有化身為龍,才能上天入地、翻江倒海。你的心要自由,你的眼界要放開。”

“心和眼界……”清沂念叨這兩個詞,似乎有所體會。

兩人已走得很遠,回望“等待之城”,感覺城牆也就一條膠卷那麽大。此時此刻,除了風,沒有誰敢打擾兩位君王的交談。

“你早已學會‘代入’了,對不對?”江花火站定,笑吟吟的,再一次吃準清沂:“變成白骨暴君給我看看?我說的不是身體,而是心靈。”

“這種要求雖然不算是問題,但我也可以提出要求,對吧?”

江花火歎道:“你真是不肯吃虧啊。隻要別獅子大開口,都可以。”

“我要求不多,等會您要教我和主場有關的一切事情,因為您是最懂得營造主場的人。千萬記得啊。”說罷,清沂閉上眼睛。濃鬱的黑暗中,一張血盆大口在眼前閃現,要將自己完全吞噬。他戰栗著,眼裏的火光宛如凍結。他的權杖被黑氣繚繞,漸漸形成一把鋸齒劍。他腳下的海水沸騰似的不停翻滾,一道道死氣從海底冒出,向他靠攏,匯聚成一道狼煙。

“哇,真不錯。不過啊,‘代入’完了,就‘放下’吧。”江花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