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沂上線後,無病呻吟已經在房間內擺弄煉金道具了。安尼吉爾好奇地在一旁觀看,他的外貌已差不多有十四歲了,衣服都顯得短了。
“你還會做煉金道具?”
“都是些在餘~~~興節目才用得到的小玩意兒。什麽‘閃光西瓜’之類的白~~~癡玩意兒,很適合用來玩現~~~實版《水果忍者》。”無病呻吟神色懨懨。如果他在出發前對這趟旅行還興致勃勃的話,那麽此時此刻,他的興致已花霍得涓滴無存。
有人敲門。斯達麥克那厚實的嗓音透過門縫:“陛下回來了?”
清沂轉身開門,隻見斯達麥克身後還跟著同樣神色懨懨的洛夫,便招呼他倆坐下。
“哦?新~~~同伴?”看見洛夫,無病呻吟的臉色不是很好,因為新的同伴意味他又要多照顧一個累贅。
“是我的新屬下,名叫洛夫。”清沂一想起這事就忍不住發笑。在長途旅行時都能撿到寶,可不是每個王者都有這麽好的運氣。
洛夫要哭出來了。他是個僵屍,身體並無殘缺,所以除了偏瘦一點之外,表麵上和正常人並無不同。他死時約二十多歲,算得上英年早逝。他有一雙死魚眼,眉毛愛抬不抬,沒點兒精神,若是和滿臉憔悴疲憊的狄塞爾站一塊兒,這倆人就能完美詮釋什麽叫“消極”了。他頭發灰白,也許是因為早已死去的身體不再為頭發供給營養。他穿著針腳歪歪扭扭的衣服(應該是他自己動手做的,因為他不可能去裁縫店被人量尺寸)。
無病呻吟抬起手杖,逐一為四人改變外貌:“既然人~~~齊了,那就出發吧。”
狀態極佳的馬車就停在小鎮的圍牆之外,多虧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才讓木匠通宵為了它忙活。豪闊的消費記錄當然是個顯眼的痕跡,但一切總要以大神的心情為基準。旅人們再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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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是一門學問,科學的說法即是“追蹤”,屬於刑偵學的一個科目。並不是傻乎乎地在野外逐寸逐寸搜索就算是追蹤了,那隻顯得自己像一條狗。
“思樂冰”得到隊長的一丁點兒痕跡後,直接趕到下一個城鎮,乘馬車去最近的一級城市,因為要坐傳送陣。他們通過這幾天隊長的在線紀錄來推斷其旅行用的時間,最終換算出隊長走過的路程,再結合隊長前進方向,立刻就能縮小搜尋範圍。他們將這一發現通知了情報部,於是情報部在薩拉門羅的所有成員放下其他工作,趕向那個被縮小到五十公裏方圓的地方。
而鐵蹄騎士團則繼續關注白骨暴君的冒牌大使隊伍。雖然教廷一方沒有引發衝突,但遍布各個城鎮的信徒們都用一雙冷眼,死死鎖定那輛不祥的馬車,不容它逃脫。
以上的情況讓薩拉門羅新任的中央諜報署署長倍感疑惑。畢格鮑沃同行與鐵蹄騎士團追尋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是六月陽光?他想盡辦法調動人手,但力有未逮。畢格鮑沃同行比他高明多了,完全不配合他,也不需要他配合;而另一邊,普通信徒那是一問三不知,他們甚至沒有接到明確的監視命令,而隻是被神父暗示罷了。無奈之下,署長隻好去找陛下,讓陛下做決斷。
陛下保持沉默。他當然看出這當中有貓膩,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原狀。他不能得罪畢格鮑沃,也不能得罪聖瓊尼,更不能得罪黃昏帝國。那輛據說載著白骨暴君的馬車一路經過多個一級城市,白骨暴君卻沒有一次離開馬車、和當地官員見麵,這事兒本身已很能說明問題了。
陛下什麽都不做,而他的親弟弟、曾經的二皇子卻在玩火。親王殿下不停派出使臣,以各種各樣的名頭去慰問白骨暴君一行人,多次幹擾了那輛馬車的行進速度。他深深厭惡白骨暴君,除了想搗亂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能讓他去慰問對方。雖說是玩火,但他看上去樂此不疲,也許因為他嗜好打獵,隻有難對付的動物才使他幹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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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犯糊塗了吧。”
晚上,在一間小酒館裏,咖啡這樣與千上道。她很受矚目,因為她穿著打扮、行為舉止都很火辣,卻帶著兩個未成年人進酒館。
千上趕緊噓了一聲,用身體為掩護做了個隱秘的手勢,示意咖啡別多話。坐在千上旁邊的娑兒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他的小動作,但櫃台底下趴著的幾隻蜘蛛卻看到了。公主繼續漫不經心地嚐著樹莓果汁,卻多了個心眼,問:
“為什麽我們不繼續趕路?”
咖啡不答話,自顧自地叫了杯“鷹卵”。千上則笑道:“因為老是趕路會累死人的。偶爾我們也要放下工作,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嘛!”
昨晚你們可不是這麽說的。娑兒小腦瓜迅速開動起來。一定是已經找到爸爸的行蹤,所以你們才以逸待勞。
“說起來,你的傷口還沒好嗎?”千上關切地指著娑兒臉上貼著的創可貼。
“要你管。”娑兒不給他好臉色。她聽說過的,這家夥貌似純良,卻曾重創過娜芙阿姨和小葛。實際上她的傷口早就好了,但她感覺貼著創可貼顯得很野,比起以前乖乖女的模樣要更成熟,所以她就沒挪走創可貼。她討厭那個渾身白白淨淨、像溫室花朵一樣的自己,她甚至想在不大顯眼的部位多幾條小傷疤。傷疤是戰鬥職業者的徽章。
這時,一個醉醺醺的壯漢來到娑兒麵前,問:“小姐,能請你喝杯酒嗎?”他即使醉了,也下意識地沒去招惹更為美豔動人的咖啡,而是找了青澀的娑兒。他和普通壯漢不同,身後背著一把黑鐵大斧頭,再看看他全身上下裝備,他很明顯是個戰力不俗的戰士。
“不需要。”
娑兒厭惡地縮縮身子,那扭動幾下的纖細腰身讓壯漢眼睛發直。他噴著粗氣,把臉湊上來:“我可是坦佩利納的諾拉,你真的不賞臉?”
千上咳嗽一聲,剛要把身子整個轉過來,咖啡一隻手就把他摁住了。咖啡戲謔地道:“女孩子隻有在被搭訕後才會放出光彩。你不要礙事。”
“她才剛踏足高級職業者行列。”千上不同意。
“聽我的,由她自己解決。我們隻要看著,別讓她殺人就好。”
酒吧裏眾人雖然都還在聊著,但注意力都放在這邊。娑兒感覺身上火辣辣的,仿佛已經在赤身裸體地暴露在無數雙視線中。她生氣了。她想殺掉這個壯漢。但是她臉又一白,因為她又想起初次殺人的情形。明明椅子比屁股要大,她卻有些坐不穩。
看小美女不說話,壯漢哈哈大笑,手已經伸過來,想摸那圓潤光滑的肩膀:“就是嘛!一杯酒而已——嗯?什麽東西?”他感覺空氣中有種阻力,沒辦法繼續往前伸手。
蜘蛛不安的時候,早就在身邊布下蛛網。
“再來杯‘銅頭猛獁’!你們這酒館真有趣,酒水單子上全部是動物!”咖啡招呼酒保。看見酒保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她開懷大笑:“放心!嘿,妹妹,你要是在酒館裏打爛東西,你自己付錢。”
“我沒錢。所以,他要滾出去。”娑兒站起來,重重一腳踹出!
壯漢的胃翻江倒海,整個人被踢出去!他也身經百戰了,肩膀猛一沉,想借勢站穩,結果感覺腳上被大力一扯,失去平衡!他狗吃屎一樣趴在地上,一直滑出酒館,下陰、膝蓋都被磨得生疼!迷迷糊糊的,他看見小美女腳邊有一個神情詭異陰森的傀儡,那傀儡的黑發發散開來,鋪在地麵,還一波一波地蠕動。他想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忽然被拖走了,然而他始終沒搞懂,為什麽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有堪比魔獸的怪力!胃部疼得厲害,他大口大口地吐,汙穢甚至從鼻孔噴出。
娑兒發起抖來。她跳下椅子,手指間飛出一陣風。“萵苣姑娘”高速移動,對那個被絲線捆得動彈不得的家夥一頓暴揍,拳拳到肉。好事者們都把屁股離開坐墊、沿著桌麵探出身子,觀看這高出一般酒館鬥毆水準的鬥毆。咖啡拍掌大笑,胸部隨笑聲巍巍顫動,倒把好多人的視線勾回來。
千上也興致勃勃,低聲道:“娑兒沒注意身後。幸好那家夥沒隊友。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咖啡在杯子上留下一個引人遐想的唇印,帶著幾分醉意問:“說什麽?”
“剛才你說,無咎犯糊塗了。”
“啊對。你有什麽看法?”
“最初他接任務時,阿瑪尼就覺得咱們不該與隊長有任何牽扯,尤其是不要與隊長作對。他也不像是專門要和隊長作對的人。”
“誰知道呢?他神經病唄,沉迷小說的都這樣。”咖啡幹脆把身子往吧台一靠,懶洋洋的。
“不隻是你覺得他犯糊塗了,我也覺得是。他通知情報部就算了,為什麽……多此一舉,不是嗎?他到底在想什麽?既然他這麽做了,為什麽又要將隊長的女兒帶在身邊,真想拿她當人質?”千上有些茫然:“我都搞不清楚立場了。”
咖啡伸手捏捏他的小臉,笑道:“管它呢,我覺得現在就挺好。能喝酒,能PK,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