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亡者征途

第三百三十六章:邀約

有人問,和弦演奏者與音爆射手,哪一位才是最優秀的弓箭手?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早就擺在眼前。

音爆射手的成名箭技為【絕響】,蘊含了“爆炸”法則,隻要射中目標就能爆發出無以倫比的破壞力。這也很符合軍人的做法,畢竟在戰場上以效率優先,無論什麽招式,隻要追求殺傷力就好。可【絕響】的缺點也非常明顯,因為隻要射不中,那再大的傷害值也白搭。

而和弦演奏者的成名箭技為【驚弦】,五十年來無有不中,已經是弓箭手心目中的神技。於箭術而言,優雅之蘭斯洛特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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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一個死靈生物,其王者可召喚出數百倍數千倍的死靈生物。

殺死一個法蘭吉,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法蘭吉從黃昏帝國走出。

殺死六月陽光更是無用功,因為他是冒險者,會不斷複活,會不斷召喚死靈生物,會不斷培養比法蘭吉更厲害的將領。

也許出於如此考量,優雅之蘭斯洛特許下的願望才會是“剝奪其死靈王者的身份,使黃昏帝國分崩離析”。他的願望被眾神聽到了,所以清沂從王座跌落,不複王者身份。

然而這隻在一瞬間,短暫得無法製止亦無法挽回的一瞬間。

這一瞬間過後,清沂差點被係統強退,並非他心境受到極大震動,隻是因為他計算過度而精神不支。在他的推算中,他已經一無所有。

法蘭吉猛然回頭,染血的瞳孔注視清沂。

“繼續衝!”清沂大喝道。他不確定法蘭吉會否還聽從他的命令,但法蘭吉還是照做了。他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事,因為玩家已經奮不顧身地撲上來。他無法發動【星夜之門】,也無法發動【靈魂渦流】與【白骨煉獄】,他無法揮出“卑劣之血”給武器臨時附魔或製造臨時主場,他甚至無法指揮寒戰巡遊者來為自己解圍,因為他已不再是王者。如他計算的一樣,他已經一無所有。

他選擇最後的選項——變成“病重之人”。薛多笑哈哈地接過身體指揮權,化身西裝骷髏,一邊殺一邊突圍。

情況驟然惡化。西蒙和魯迪都已深陷重圍,幾人無法相互接應。而為數不少的寒戰巡遊者已徹底屈從於本能,亂成一盤散沙。

看著那三倍速前進的進度,清沂隻是默默地發呆。等進度條走到盡頭,他連這具身體——連這個角色都無法保留。他根本沒算到這一點,恐怕斯考爾與布瑞恩也沒料到。瓊尼和史考特•桑瑪斯都被幹掉了,就在這麽順風順水的時刻,優雅之蘭斯洛特給他上了殘酷的一課。

三分鍾後,如同無數絲線繃斷的巨大雜音充斥天地。

“係統公告:亞斯坦特的守護英雄、和弦演奏者、優雅之蘭斯洛特,現已隕落。”

繼魔槍騎士、劇毒之格拉海德之後,又一位守護英雄戰死。玩家還沒怎麽樣,而NPC都放聲痛哭,失去戰意。元帥與守護英雄先後隕落,這是國家的損失,也是世界的損失。

再三分鍾後,法蘭吉來到清沂身邊。噩夢獵犬的喉頭、心髒等要害都插著箭矢,隻剩下5%不到的血,靠著【鋼鐵意誌】才趕回主人身邊。即便已瀕危,他仍威風凜凜地睜著血眼,散發猙獰恐怖的氣息,仿佛怎也不會死——隻有超出常人理解的東西才不會死去,才不會被打倒。他用巨大的身體護著清沂,然後低頭啃吃屍體,試圖補血。清沂則不顧已超過55%的進度條,反過來保護法蘭吉,不讓【魔王的咀嚼】被打斷。

再三分鍾後,法蘭吉調整好狀態,繼續橫衝直撞。玩家們就像是第一次進團體副本的菜鳥般,被BOSS虐得七零八落。清沂解除“病重之人”狀態,進度條停在63%。

二十分鍾後,玩家已和寒戰巡遊者拚了個精光,西蒙、魯迪與清沂碰頭。

再十五分鍾後,亞斯坦特軍隊的士氣下降到最低點,於法蘭吉的靈魂天賦之下,引發“連鎖潰逃”。負責城防的軍隊與保護皇宮的部隊都如鳥獸散,軍部的幾位大佬要麽引咎自殺,要麽出城請降。

淩晨四點零七分,清沂進入皇宮的議事大廳,一路暢通無阻。他看見了亞斯坦特的國王。對方大約四十多歲,登基也才十多年,算是非常年輕,在位期間沒有犯下什麽過錯,但也沒有光輝事跡可言,自登基以來就一直致力於調和兩位英雄之間的矛盾,兢兢業業,簡直像是為英雄打工,某種意義上算是混得比較苦逼的。

看見白骨暴君,亞斯坦特國王舉起手裏攥著的一疊紙張: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清沂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也沒興趣知道。”

“是白頭鷹遞交的、關於空防布置的建議書。在鐵蹄騎士團東征並遭到飛行憎惡阻擊時,他就認為,將來你們會以空戰這種新穎的模式進行戰爭!他還請百寶袋設計了一種能攜帶燃燒彈的防空熱氣球,可以在高空布置封鎖線……”國王說著,流下眼淚:“我隻恨當初沒有采納這份建議!”

沒有采納?是因為顧慮到撲滅陰天歌者後必需的國庫開支,還是因為對國內射手的防空能力過於自信?清沂沒有往深層次去想,因為空襲早已結束,這份建議書已經失去大部分價值了。就算各國都著手布置空中防線,聯合科研中心恐怕也開發出新式武器了。

好累。

清沂上前,輕輕伸手,握住對方的權杖。對方不肯鬆手,所以清沂稍微用了點力,將對方扯倒在地。他的“黃昏之星”發出交響曲,如怪物一樣變形、擄去對方權杖,強製與對方權杖融合,不過外表沒多少改變。而亞斯坦特國王趴在地上,像被搶去糖果的孩子一樣大哭起來,哭得很難看。

係統提示:占有、毀壞該國90%以上的城市,殺死、俘虜該國90%以上的國民,殺死國王以及奪取國家神器,您未能達成上述三個條件!奧爾奎拉失去主權國地位!

“係統公告:陣營衝突升級!死靈保護製度宣告結束,生靈的三轉職業者也可對死靈的二轉職業者主動攻擊。”

明明攻陷了亞斯坦特首都,周邊地區卻沒有被強製轉換成死靈樂園,也許是因為自己並非死靈王者。清沂這樣想著,轉身想走,聽見國王在身後歇斯底裏地狂叫:“為什麽不殺了我!別假仁假義了!”

誰假仁假義啦?我已經很累了。清沂在心裏回答,頭也不回地離開皇宮,野外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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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響起的同一時刻——

“華夏”大陸,豐都鬼城,大殿。

大殿裏擺著一張九龍王座,王座用槐木製成,隻因槐木天生就帶了鬼氣,使得那九條龍也陰森森的,雖漆了金也並不好看。此城的王者——鬼雄、刀兵無忌坐在王座上,正捧著一卷發黴的書冊看著,聚精會神,冷不丁有一隻芊芊素手揪他耳朵。他直喊疼:“喂,喂!我日,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打女人!”

“呦~!大王,您打呀?奴家站著不動讓你打。”一個穿素色衣裳的柔弱女子就勢倚在刀兵無忌的王座上,指著那畫著妖精打架的書冊,冷笑起來:“鬼穀子先生還當您是在看兵法呢,要知道您看的是春-宮圖,還不被氣得再死一次?”

刀兵無忌打了個哈哈,正要說什麽,有小鬼來報:“報!大王,有冒險者傳言,‘福音’那白骨暴君又打下一國,‘死靈保護製度’宣告停止!”

“啊?糟了糟了,他怎麽捅了這麽大的簍子?走遠了(四川方言,意即偏離正確的軌道過遠)!”刀兵無忌猛然跳了起來。他也是個有決斷的主兒,當即把春-宮圖一扔,哐哐地就往殿門奔去。

柔弱女子蹙眉:“您去哪兒?”

“去找我師父合計合計!”

公告響起的同一時刻——

“富士”大陸,夜櫻城,枯山水庭院。

三途姬、花月林檎坐在榻榻米上,看著那於花園飛舞的藍色流螢,百無聊賴地搖著團扇。說是流螢,其實都是些從地下鑽出的遊離靈子。地下埋著好十多具被重重禁錮的死靈生物,他們無時不刻都散發著靈子,終有一天會因靈魂衰竭而徹底消散。至於他們為什麽會被鎖在地底?不要命的人可以親自去詢問三途姬,說不定也會被埋進泥土裏。

這個美不勝收的枯山水庭院,同時也是予以罪人酷刑的恐怖之地。

有侍女躡著碎步而來,離花月林檎五米遠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將額頭貼在榻榻米上:“三途姬大人,坊間有消息傳來:‘福音’大陸的白骨暴君陛下……”

聽完消息,花月林檎思索了一陣子,便道:“替我起草一封書信,邀請六月陽光陛下過來一敘。另外,通知花月邪魔大人,就說我已邀請六月陽光陛下做客。”

公告響起的同一時刻——

“哥特”大陸,灰燼之城,城堡露台。

這座露台曾經處死了無數的吸血鬼,令所有吸血鬼聞之色變,而今卻是血族帝君、黯眼最愛逗留的地方,因為在此處他能夠居高臨下地欣賞他的城市,欣賞那些美麗的罪惡,欣賞那些帶淚的歡歌。隻有在每夜一次的欣賞時間,他蒼白的臉頰上才會泛起一絲紅色。或許在他看來,權力永遠比鮮血更香醇。

忽然,兩隻蝙蝠劃破夜空,撲棱棱地落在他左右肩膀上,對他私語。也不知是什麽消息,他的臉猛然多了許多血色,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待到聽完消息,他笑得十分開懷:“不愧是我們當中的最強者。我想,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會拒絕邀請的。準備更多的血酒,我們要舉辦盛大筵席,去歡迎遠來的客人!”

公告響起的同一時刻——

“沙宮”大陸,帝王穀,鱷魚池畔。

與所有死靈樂園都不同,帝王穀終年無雲,有明媚陽光直射。以裹屍布纏身的木乃伊們在日光中行走。而黃金法老、烈日就坐在鱷魚池畔,和曬太陽的鱷魚一般懶洋洋的。幾名木乃伊侍從在後麵托著金色盤子,盤子上擺了琳琅滿目的新鮮水果,不過烈日一口也沒吃。

“法老,您為何不處理政務呢?”一位用黑色裹屍布包住身體的木乃伊走上前來,問。

“大祭司已經替我處理了。”烈日回頭,並沒有怪罪對方無禮:“生活太過平靜,不隻是我,其他死靈王者一定也閑得無聊、失去激情。”

“那麽您一定會很高興,因為我帶來一個打破平靜的消息。”黑色木乃伊跪地,將一卷莎草紙奉上。

烈日來了興致,側身拿過紙卷,展開看了兩眼,哈哈大笑:“沒錯,是個好消息!讓人將所有地方都打掃幹淨,因為帝王穀頭一次迎來客人啊!”

公告響起的同一時刻——

“雪國”大陸,破鏡之湖。

湖畔,冰風呼嘯,吹卷著能割傷人的大雪。即便其他地區已迎來春天,這兒也似乎永遠都是冬天。

一位穿大衣、戴高筒羊皮將軍帽的高大男人站在雪地裏,仰望天空,右胸那象征榮譽的金色流蘇在風中飄搖不定。他自言自語道:“我的計劃需要他。隻要他加入,實現偉大複興的日子絕不會遠。”

公告響起的同一時刻——

“莽荒”大陸,灰茵草原。

這片灰色的草原裏有一群群羊。羊兒悠閑地吃草、不會為明天而煩惱。看上去是一幅和平的畫麵,但你若靠近,你會發現那些羊兒身上發出腐臭的氣味兒——它們是半死靈生物。不過看樣子,它們還能繼續產毛,就和活羊差不多。

一隻寂滅渡鴉於上空盤旋一陣,筆直落下,墜在羊群中。這一墜不止將羊群嚇散,更是將躺在羊群中的一個男人砸得坐起來。他被砸得眼淚都出來了,直喊“哎呦”,然後不大情願地接聽訊息。他抱著一根牧羊人常用的曲柄杖,穿著也和牧羊人一般無二,很有田園風格。

“噢,看來六月陽光需要給自己放個假。‘莽荒’有草原,有海灘,還有哪兒比這裏更適合放鬆身心的呢?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可做,就為他當一回導遊吧……假如他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