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璿璣又冷笑數聲後,才臉色一緩道:“此役也算是難為你們兩人了,雨濃也就罷了,你是自討苦吃,我本來就不允你前來,你偏要前來,以為渡過了真人境便了不得了,須知天下之道,能人眾多,真人一境不過是修煉起步,如今可知道厲害了。”
師雨濃默然不語,她此役的確是吃了大虧,不過這大虧卻是因為孔璋。
莊璿璣對自己這女徒其實極是心疼,否則不會一開始就不允她前來,然後一得消息便立刻請命與浩然大先生先一步趕來,固然是因為智經出世,同時也是擔心徒兒。
到了之後更是將師雨濃一直帶在身邊,唯恐徒兒出事,看得孔璋這沒師傅的很是有點眼熱,隻好拿你這徒兒再寶貝也讓老子先騎了來安慰自己。
莊璿璣自然不知道自家徒兒已經落入孔璋的魔掌,相反從祈皇子口中得知孔璋不惜以身犯險,見師雨濃似乎也與孔璋頗為親近,對孔璋的印像不由更佳。
原本她是因為孔璋得罪過白千秋,所以大半心思倒隻是存了拿這張牌時不時惡心一下白千秋,甚至孔璋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白千秋的一種打臉。
但是現在孔璋星界之役後,有如此出色表現,回到宗門必然更受重視,而且他又有宗主愛女未來道侶之名,自己的幾個徒兒似乎對他印像也頗為不錯。
不知不覺中,莊璿璣倒是有點覺得可以拉他一把,變成“自己人”之心。
“你此次功勞不小,以身犯險,祈皇子才能成功占據橋頭堡,如果不出意外,那裏必是大楚在此界的第一個要塞級駐地。待回去後,除了大楚將來恐怕會論功行賞,我亦會稟告宗門,特加封賞。”莊璿璣道。
孔璋見她如此和顏悅色,不由微生受寵之意,口裏連稱不敢,謙虛一番全是宗門教誨有方,自己不過是一直遵從宗門教誨,誓死為宗門利益才答允祈皇子的提議。
他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馬屁更是拍得順口之極,聽到後麵連莊璿璣趕來都成了早有預謀,師雨濃終於忍不住別過臉去。
雖然明知並非如此,但是莊璿璣仍是不由心喜,不管怎麽說她與浩然大先生等趕至,總算是將道門大輸之局化為少輸一些,而且得訊後道門便立即向大楚要求負責遣人鎮守祈皇子建設中的要塞,也算是挽回敗勢的一些功勞。
莊璿璣不由對孔璋生出惜才之心,“你此番也稱得上大智大勇,更難得的是對宗門一顆赤誠之心。隻是你修為著實有點低微,到底入道年淺,素師兄又去得早。我看你似乎已經到了煉氣境第十七階的瓶頸,如果能衝破,便可準備衝擊真人境。”
孔璋忙道:“師叔法眼無差,小侄正是準備此次回去便潛心修煉,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攀上第十八階,然後著手衝擊真人境。”
莊璿璣微微點頭道:“衝擊真人境非同小可,你可有把握?破境之時會有真人劫,不比平時修煉,一個不好便會身死道消。”
孔璋笑道:“不瞞師叔,小侄在作內應之,破了元辰道駐地時,趁著祈皇子他們還沒接收寶庫,在他們內庫中趁機撈了一筆,準備回去後與莊芷青師姐打個商量,請她幫我煉些丹藥。到時有丹藥相助,小侄便能以最快時間進入第十八階,隻是衝擊真人境倒沒有十足把握,不知到時候的劫數比之我師遇害的四九重劫如何?”
他這番話出口,師雨濃不由在心底鄙視他,實在是狡猾加無恥,明明是當初與祈皇子約定好的分髒,他才肯去當內應,到了師傅麵前,他卻輕描淡寫的說成是順手撈了一筆而已。
隻不過師雨濃受他所脅,自然是不敢揭露。
她卻不知,孔璋是借這個機會將自己所撈的洗白,隻要莊璿璣點頭揭過,回去後他在宗門中逐步分批拿出各種材質,便可名正言順的用來煉丹煉器,而不用擔心。
這種把戲,孔叔叔從十二歲開始就從大茶壺手底下學會了,之後親出於藍而勝於藍。
果然莊璿璣不以為然,她現在對孔璋印像極佳,“你冒險辦事,再說此界收益,宗門本就與大楚約定占有份額,你辛苦一場,拿一點點又有何妨,就算日後祈皇子發現鬧將起來,也自有宗門為你說話,不用擔心。”
孔璋含笑點頭,莊璿璣卻微微皺眉道:“芷青那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沉迷於丹道。唉,你要求她煉丹,自己去給她說吧。”
話音蕭索,孔璋所說,唯獨有這一點讓莊璿璣不甚高興,不過剛才她還在誇孔璋,也不便阻止孔璋。
孔璋聽出她不悅之意,再不敢多說。
一陣白煙冒起,程綠萼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跳了起來,掐訣作勢。
地麵的聚陽陣符文閃爍著紅光,在程綠萼控火訣下停止了。
“糟了,糟了,這爐丹又廢了。”程綠萼叫道。
不過禍不單行,白煙冒盡之後,丹爐忽然發出一聲脆響。
程綠萼呆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了看通紅的丹爐,看了又看發出脆響的位置,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不是吧,竟然裂了!”
“這下慘了,這,這怎麽向師姐交代。”
程綠萼大急,自從當初幫孔璋說項試丹後,她也對煉丹生出興趣。
初始兩個師姐都當她是小孩心性,過不了多久就會放棄,不料她這次卻是認了真,竟然在這上麵花了數年時間。
不過程綠萼在煉丹上的天份當真是慘不忍睹,花了數年時間,又有師姐莊芷青指點,到現在為止還隻煉得出二品丹,挑戰三品丹已經七八次,全是像現在這樣成為廢丹。
莊芷青對她已經失去耐性,對這師妹下了最後通碟,如果三個月內還煉不成一次三品丹,以後便不會再教她煉丹,而且會稟明師尊,禁止她前來丹堂。
所以這次煉丹,程綠萼已是竭盡全力,隻不過天不從人願,不但廢丹,而且連從師姐處借來的丹爐也裂了。
“什麽不能交代了?”室外傳來一個略帶戲謔的男子聲音。
程綠萼正在焦急之間,聽到聲音不由柳眉一豎,鼻間微哼,正待喝問,忽然省起這聲音是誰。
“孔,孔璋?是你回來了?”
孔璋緩步走入室內,背負雙手道:“可不是我回來了。”
程綠萼走上去把孔璋好一番打量道:“看樣子你倒是完整無缺的。”
孔璋不由哭笑不得,“你好好看看,我當然是一點兒事都沒有。”
“切,你這次去,連莊師姐也說你修為不夠了,去得有些勉強。快快給我說說,你去那裏都遇上了些什麽?”程綠萼先是呶呶嘴,然後眉開眼笑的道。
孔璋隻得把在星界所見撿不重要的說了一些,但已說得程綠萼心神向往。
“唉,外麵的世界多好玩,可是師傅和師姐老是說我修為不夠,不準我離山。但是你明明也連真人境都沒有渡過,宗門卻非要派你去,真是不公平。”
孔璋一窘,心忖你以為你家孔叔叔想去啊?
他此來另有要事,也懶得陪程綠萼這天真女孩多說,忙道:“不知道莊師姐可在,我有要事想見她。”
“喂喂,你還沒給我說完呢,我還想聽。”程綠萼不滿的道。
“我真的有事要急著見莊師姐,請她幫忙。”孔璋作揖道,“待我見過莊師姐之後,你想聽什麽,我就講什麽。”
“好,一言為定。”程綠萼這才高興起來,一挺酥胸,看得孔璋微微一怔,這姑娘單純可愛,但是身材嬌人。
“莊師姐在靜思室苦思新的丹方。”程綠萼不知道孔璋色心微動,輕易便將莊芷青出賣了。
程綠萼帶著孔璋走了兩步,忽然省起一件事苦聲道:“哦,不行,我現在不能去見師姐,你自己去見她,也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孔璋愕然,程綠萼說完便退回原來的丹室。
孔璋搖搖頭,不由微微失笑,在爾虞我詐的星界呆了一段時間,重新回到蜀山,遇上這單純的程綠萼,倒是輕鬆不少。
他舉步欲跨,不防程綠萼又旋風般的衝出來道:“對了,你還得幫我一個忙,幫我再借個丹爐。”
“我上哪裏去給你借丹爐,你不是有一個嗎?”孔璋不由頭疼。
“幫我借一個嘛。”程綠萼一把抓起孔璋的手臂搖動,胸前的粉肉微微與手肘磨蹭猶不自知。
孔璋為了急於擺脫這纏人的少女,快點見到莊芷青,隻好答應下來。
他在丹堂也服役了數年,有一些人緣,向管爐的弟子商借一尊丹爐應該還是辦得到的,如果借不到,大不了向潘秀兒開口,將歸屬於她的丹爐暫且借給程綠萼便是。
“對了,小師姐也跟你一起去了,她人呢?”程綠萼眨眨眼問道,一對烏黑亮麗的眼珠微微轉動。
她口中的小師姐便是指的師雨濃,因為姓師,叫師師姐頗為別扭,便稱她小師姐。
提到師雨濃,孔璋眼望雲海方向,口中卻稱一回蜀山便與她分開,並不知道她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