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連綿千裏的龐大山脈,在這片山脈的最高峰上屹立著一座宮殿。
宮殿的風格遠不及雲京城裏那些建築那樣精致,但是壘起宮殿的石塊卻是巨大得驚人。
在宮殿的深處,有三個人正在說話。
這三個人雄踞在粗糙而巨大的石座之上,除此之外還有兩張空著的石座。
“九靈道友肯從碧水潭出來,真是難得。”最先說話的是一個滿麵青髯的男子,他生得雄壯有力,四肢粗壯,足足有常人兩倍的比例。
“可惜扶搖大聖不在,否則你我又可效仿當初在莽荒山中那段歲月,哈哈哈。”被青髯男子稱為九靈道友的是一個看上去與平常人差別不大的男子,約摸三十多歲,白麵無須。
但若是仔細一看,便能看出這位九靈道友與眾不同的地方,原來在他的頭顱之下,在頸子的周圍還圍著長了一圈疙瘩般的東西。
細細看去,那哪是什麽疙瘩,分明是另外八個頭顱,隻不過這八個頭顱卻不是他最大的這個頭顱一樣與人無異,而是扁平細長布滿鱗甲,不過俱都閉著眼眸,仿佛在沉睡一般。
“哈哈哈,那是當然,想當初你我被那些人族修士追殺,隻好躲進山裏,到了最後卻反過來將那些家夥一個個擊殺,痛飲他們的鮮血,吃了他們的肉,那是何等痛快之事。”青髯男子眼眸中烈光一閃,仿佛有熊熊火焰燃起,想是也被勾起了舊日回憶。
“兩位敘來敘去,不知道另兩位大聖何時回來?”那在一旁的第三人實在是有些忍耐不住了忽然插嘴道。
被人打斷回憶,肯定不會愉快,不過這插嘴的第三人也很是有些來曆,即使是這青髯男子貴為獅駝山三聖之一的神威大聖也要對他的出身正眼相看。
神威大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赤眥道友,我三弟向來行蹤不定,朝在北海,募至南極,縱有萬裏在他眼也不過隻是等閑;至於我二弟嘛,不瞞兩位,他應該正領著一群兒郎們前去靈州。”
“靈州?”那被稱為九靈的修士訝然道。
“不錯,那邊有一個人族的小宗門打算投靠我們,還向我們透露了人族不久就將要來征伐我們。於是我和二弟便打算先下手為強,給武帝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我們兄弟不是好惹的。我先派了天蛇王去打頭陣,二弟在山中也呆得膩了,隨後便帶著一群兒郎下山去了。”神威大聖笑道。
聽說如此,那赤眥有些失望,他是隨著碧水潭的這位九靈聖君一起來的。
這位九靈聖君先到了他們北海,有事相求,不過卻被赤眥的族長所拒絕,於是又來獅駝山。
赤眥卻是在北海呆得無聊,便不顧族中的族規,偷偷跟著這位九靈聖君來了獅駝山,因為他早就聽說過獅駝山三聖的大名,被譽為西域妖族之首,便想見見。
那九靈聖君沒能說動赤眥的尊長,但是赤眥肯跟著他一起,他卻是求之不得。
隻要最後把這個有些狂妄的家夥卷入自己的設計中,到那時他身後的屬族便自然會為他所用。
而在北海,如果能借助到赤眥屬族的力量,便不用擔心將要麵臨的對手了。
“可有要我們幫忙的地方?”九靈聖君道。
“那裏道門早就退出,何須勞動兩位。”神威大聖大笑道,俄而他神色一正道:“九靈道友你一向僻居碧水潭,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此來是找我們三兄弟是有要事商量吧,你知道我的性子,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有什麽便直說吧。”
九靈聖君的麵頰僵硬了一下,隨即笑道:“哈哈哈,多年不見,大聖仍是這般直性子,那我就直說了。”
原來這九靈聖君有一門遠親在前不久因為與道門作對逃到了北海,尋求他的庇護,現在對頭卻不肯放過,九靈聖君便隻得求援。
這九靈聖君的血脈中與龍族沾了一點關係,而龍族在北海實力強橫,如果有他們肯答應出手,那對頭便會生出極大顧忌。
所以九靈聖君本來是先去北海找上的龍族,結果赤眥的尊長卻不同意插手此事。
九靈聖君便想起當初曾與獅駝山中的兩位大聖一起在莽荒山中共抗人族修士,曾經結下深厚的友誼,於是便前來獅駝山求援。
“你那對頭到底是何方神聖,連你都不是對手?”神威大聖自忖與這九靈聖君也不過在伯仲之間,若說要穩勝對方,隻有自己那三弟扶搖大聖。
“不瞞大聖,我那遠親在南海修行,卻得罪了葉家。葉家有一個人曾拜在蜀山派門下,不知道大聖聽過此人名字沒有,他叫葉孤,他要將我那遠親斬盡殺絕,於是殺上門來,被我仗著我碧水潭千年傳下來的防禦禁製給抵擋了。不過此人的確厲害,似乎已經修成了蜀山派的太清玄門有無形劍訣,那些禁製也根本困不住他,他遲早會再尋上門來,盼望大聖念往日之誼,助我碧水潭一臂之力。這千百年來,我妖族被人族逐出沃土,居於四極窮荒之地,並非我妖族弱於人族,實在是我們太過分散,不及人族齊心。不過隻要今後守望相助,定然也不用懼那些人族修士。”
神威大聖聽了九靈聖君的話,不由一陣默然,緩緩道:“那葉孤我也聽說過他的名字,不過後來聽說他遠走南海,離我太遠,也就熄了會會他的念頭,他竟然能逼得你借助禁製之力才能抗衡,看來果然有幾分本領,你我也在伯仲之間,隻怕我也未必是他對手,要想勝過此人,隻有待三弟出馬,方有勝算。”
一聽此言,赤眥目光閃爍了一下,微微有點不服氣,不過那位扶搖大聖亦有遠古聖獸的血脈,其出身之高貴比起他們北海真龍一族來也不多讓。
九靈聖君卻是聽得大喜:“若有扶搖大聖肯出手,便不用懼怕葉孤了,不如索性我們再多聯合一些同道,聯合起來將葉家給滅了,好一報這多年的仇恨。”
“沒有那麽容易。”神威大聖搖頭道:“那葉孤雖然厲害,但有三弟出手,想必也是不用擔心。但葉家能屹立至今,是因為他們背後還有一位聖階級的修士。”
“你說的莫非是葉姿那個老虔婆?”九靈聖君變色道:“她久已不出世現身,我還以為她已經不在了。”
他不禁看了一眼赤眥,這才知道為什麽北海真龍一族不肯出手幫自己,想必也是顧忌那位葉家老祖宗。
神威大聖正待再說,忽然一陣風吹過,他石座背後終年長燃的七盞明燈中有一盞,火焰忽然猛的跳動起來,光焰大熾。
神威大聖卻驚得立即跳了起來,,將袍袖一揮,罩住那跳動不止的燈焰,令其終於穩定下來,隻是燈焰卻頓時弱了下來。
“天蛇王出事了,他在外的肉身和神魂都被人滅了,好在我身後這盞長命續元燈上還寄托了他分離出來的一絲神魂,我這便要去施法保住他這一絲殘魂不滅。”
四方對峙之局隻維持了不久,便隨著孔璋的動作而打破。
羽紅袖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孔璋,令得他心中有點發毛,若是魔質形態被她識破,以後就麻煩了。
所以孔璋一橫心便打算遁入微空間中離去。
不過此時場中神念交錯,互相鎖定,而且孔璋、屍魃不說,後來的羿死奴和其師兄亦是天人級的修士,就是葉繽和羽紅袖也各有一些所恃,不然也不敢現身。
孔璋這一動,頓時便成了眾矢之的。
他的身形一陣模糊,像水波一般扭曲起來,這是即將遁入微空間中的前兆。
不過旁人自然不會讓他如此輕易的遁走,羿死奴冷笑一聲,五指微張向前一伸,便有五團冷焰生出,這五團冷焰迅速的合在一起,化成一隻畝許大的大手向孔璋抓去。
孔璋的身形驟然一動,便在原地消失,羿死奴那冷焰所化大手差之毫厘撈了一個空。
孔璋正欲遁走,就在這時忽然如山似嶽般的神念攻擊忽然生起,硬生生的將他攔了下來。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屍魃,這一記卻是屍魃從旁出手牽製。
難得羿死奴師兄弟一上來了便找上他,屍魃自然樂得扯後腿。
孔璋手指微豎,便有一道黑線橫空生出。
這道黑線比他之前滅殺天蛇王時還要濃烈得多,仿佛就一把刀把麵前的虛空分成了兩半似的。
羿死奴的冷焰大手再度抓至,正好撞在這黑線之上,便如飛蛾投火般消融得一幹二淨。
孔璋借太清玄門有無形劍訣破去了羿死奴的冷焰搜魂大手後,立即將身一扭,終於遁入微空間之中。
“便是尊駕滅了四象門吧?”那與羿死奴一起來的師兄忽然發話道。
他手指一伸,一道與羿死奴看起差不多的冷焰生出,不過接下來的變化卻是大相徑庭,這道冷焰一生出便爆散為萬千毫光。
眾中隻覺眼前一花,那些毫光一閃即全部出現在百丈之外,齊齊向一處虛空中攢射。
隨著這一攢射,那處明明沒有人的虛空忽然現出一團鏡中影般的畫麵來,依稀便有孔璋的身影。
那些冷焰毫光毫不猶豫的突刺過去,便見到孔璋怒容滿麵,厲嘯了一聲,便被那些毫光射了個正著。
不過那鏡中影一般的畫麵卻也隨之而消失,再也無複孔璋的蹤跡。
隻有那虛空之處忽然現出一灘綠液,四處飛濺,顯出剛才一幕並非虛假。
羽紅袖心中一動,袖中飛出一隻晶瓶,迎著那些綠液而去,再飛回時,瓶中便多了幾滴綠瑩瑩的晶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