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夙夙飄然下峰,四處漫步。
他也不向雲海內走,反倒在四野間遊蕩,竟然還表現出一些熟惗,仿佛不是第一次來此。
他走走停停,每當有時踏足於一些孤峰荒嶺時,往往會駐足一時。
直至走到一座黑色孤峰之前時,他忽然略微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望向那山峰。
“什麽人,趕緊停步!”山峰之前閃出兩名弟子。
“我想上此峰一遊。”孔夙夙隨口道。
“這裏是峨嵋派的重地,閑雜人等不可靠近。”兩名弟子冷冷的道。
此峰在峨嵋派另有一個名字叫天罪峰,是峨嵋派囚禁犯禁修士的幾個地方之一。
當初蜀山派最先發明將得罪了宗門的異派修士押去發掘靈石礦,隻是時過千年,蜀山附近的靈石礦已經越來越稀少,被開采得七七八八了。
如今那些犯禁的修士仍然被各宗押去當苦力,但卻並非在此界,而是在被各宗開拓出的異界或是大小洞天之內。
而此峰卻是布有禁製,另外關押著要犯。
“峰上有我昔日故人。”孔夙夙含笑道。
這兩名看守弟子是看守此峰的外圍,真正負責看守此峰的是幾個內門弟子,內中還有一名是與沈無垢同輩,這兩名弟子屬於外圍看守,是從外門上院中挑選出來的。
他們聞言一怔,喝斥道:“胡說八道,裏麵怎麽可能有你的故人。”
孔夙夙又是一笑,舉步便邁,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便邁過了兩人。
邁過的同時,這兩名看守弟子便如腐朽了千萬年的石雕被風吹過一般,瞬間化灰。
孔夙夙意態悠閑的邁步踏上上峰之路,就在這時峰上亦有幾道遁光掠起。
“來者何人,竟然敢闖我峨嵋重地?還不速速止步!”女聲響起,正是那負責鎮守此地,與沈無垢是同一班輩的萬綺林。
羽紅袖創建峨嵋派,亦收了七位門徒,沒有了劫數相擾,縱然多耗些歲月,七位門徒中除了第四徒和六徒因與魔道鬥法身死外,其他幾人倒是都修至了天人境,再算上沈無垢門下的峨嵋三秀,倒也是人材濟濟。
這萬綺林正是羽紅袖第五徒,修為不弱,但卻並不討羽紅袖喜歡,加上羽紅袖門下亦分山頭,沈無垢雖坐上宗主之位,但卻隻是次徒,首徒名喚諸葛瓊華。
萬綺林倒並未陷入這首徒與次徒的爭位,一心修煉,隻是性格粗疏一些,不得羽紅袖歡心,竟然被派來看守這天罪峰。
要知道萬綺林再不得歡心,畢竟也是一個天人境修士,峨嵋派也開拓了幾處異界界天,都需要天人境修士坐鎮,方可萬無一失,萬綺林卻被安置在這裏,顯是有些浪費。
也虧得此女性格粗疏,雖不得恩師歡心,但自身卻是亂世災民出身,被羽紅袖路過時救起收為徒,對恩師卻是極為忠心,被派來這孤身一呆數百年,竟然不但不惱,反而自得其樂,一心修煉。
見孔夙夙恍如未聞,萬綺林當即大怒,她受命一直留在此峰,實是因為此峰有一個要犯需要看守。
不過她性格雖粗疏一點,但人並不笨,否則也修不到天人境來。
從孔夙夙闖峰開始,峰下那兩名弟子連報警一聲都辦不到倒也罷了,他們不過是才到自外門上院,修為連真人境都不到。
但護衛此峰的各處都有峨嵋派禁製,其中緊要之處更是羽紅袖當年親自布下,其餘各處也有不少是萬綺林這些年奉命看守之際,修煉之餘為解悶而布下。
孔夙夙一路行來,這些禁製竟然半點未被觸動,若非修為驚人,便隻可能是在禁製和符文上有過人的造詣方能辦得到了。
不過天幸萬綺林今日心血來潮,沒有給門下弟子講法,而是帶著她們巡山,否則豈不是就讓來人大模大樣闖進去了。
萬綺林憤怒的看著來人,若是失職,必會被恩師重罰,內中所看守的修士關係不小,自己被派來時,曾被囑咐,未得羽紅袖之令,不得令任何人接近。
萬綺林雖對於一直留在此峰並無芥蒂,但這多年來,經內門篩選,也有幾名弟子投在她門下。
百十年轉瞬過,她門下弟子也有人突破到了真人境,萬綺林怎麽也得為她們著想,不願她們陪自己一直看守這天罪峰,也想給她們機會能離開此峰,為宗門效力,有更大的發展。
她正想憑著這多年的苦勞,待這次羽紅袖出關後,應該會再度駕臨此峰,到時帶著弟子向恩師求情,便可得償所願。
在這節骨眼上,若是讓來人闖峰成功,不要說前功盡棄,隻怕反倒有禍,說不定反要以罪身長留此峰都說不定了。
“我來見舊友,便是羽紅袖也阻我不得,何況是你。”孔夙夙淡淡的道。
“竟然敢直喚祖師名諱,大膽!”萬綺林門下一弟子聽得大怒,將手一拍,背上劍匣中的一把淡黃色飛劍便化作黃光飛出,疾斬而下。
就在這時,萬綺林心中忽然生出極度危險的警兆,臉色為之一變,正要喝退弟子時,卻為時已晚。
半空中便人影閃爍了幾下,孔夙夙的身影時隱時現般在空中動了幾下,空中的幾道遁光便像是被風吹熄的蠟燭般黯淡下去。
唯一隻有萬綺林的遁光似乎知機得早,稍稍多存在了一點時間,但也毫無懸念的遁光被人破開,就此身死魂消。
人影再閃,已經重新出現在峰上。
便是這短短時間,就算是在峨嵋派中也稱得上有數修士之一的萬綺林就這樣殞落了,讓人難以置信。
孔夙夙淡漠的收回目光,負手於後,重新向天罪峰上行去。
天罪峰半山之處,有一片崖台,極為平整,而在崖台向山腹處,有人工挖掘出的洞府,洞府極大,內中還有一些白兔,甚至還有一隻肢體受創的小鹿,前腳被人精心包紮過,想是適才為孔夙夙所殺的女修中有心慈之人。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這天罪峰中孤寂,除了萬綺林和她門下,平時便隻有每隔五年輪換一批的外門上院弟子供她們使喚,但外門弟子絕對不允許靠近天罪峰,隻準許在峰外巡視。
洞府似乎分為了兩部份,外府顯然是萬綺林和其門下居住。
繼續向內行去,裏麵石室空空,直至深處,忽然山壁中隱現銀芒。
細看之下,山壁中宛如有無數銀色光絲在湧動一般,而正中央更是有一道銀芒凝成的光門擋住去路。
孔夙夙將目光投向那銀色光門,光門內卻忽然傳來一聲悠悠女聲:“你可是想通了前來見我?上次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隻要你肯助我脫困,我便將昔年所藏法訣和法器的地方告訴你。”
孔夙夙聞言一怔,忽然啞然失笑,明白過來。
這內中所囚之人在他來之前,想必也在千方百計的謀求脫困,所以暗中誘惑萬綺林門下某個弟子,以自己道訣和法器所藏作為誘餌。
“是我。”孔夙夙隔著那光門道。
光門那邊中的人明顯一怔,才發現現在在外的竟然不是峨嵋弟子,不由又驚又疑,而且對方竟然還是一名男子!
“你是誰?”光門中所囚之人心生疑惑,又道:“你是峨嵋派哪位外門執事?長老?”
“看來隔得太久,連我是誰,你都想不起了啊。”孔夙夙搖頭歎道,說完邁步直接向那光門走去。
那光門隔絕內外,四周封禁的石壁中的銀絲禁製也極是厲害,但是孔夙夙舉步邁過光門竟然宛如無物,沒有激起任何禁製反應,就那麽穿過去了。
孔夙夙歎息之時,光門中的女子便一直在苦苦思索,直至她從記憶深處想起一個可能,那是她於羽紅袖之外第二個絕不可能忘記的人。
她一想起這個可能,頓時不由得臉色大變,連忙向後退去,仿佛即將跨過光門而來的人是魔鬼一般。
然而她也僅僅能退開五丈有餘,便慘呼一聲,周身上下騰起一層火焰。
那火焰燒在她身上,並不損她表麵分毫,但是卻令得她仿佛比真火上身還要痛苦,連忙向前。
這進才能看清,這山腹最深處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四周的石壁異常光滑,卻隱有銀絲般的光芒不住的遊動不止,直匯聚向正前方的那個銀色光門。
而在石室的正中間有一床一柱,那柱也呈銀色,柱上生出一根細鏈,鏈子是由一股銀色和一股火紅色交纏而成。
而那鏈子卻一直延伸穿過了她的身體,並且不是纏鎖住,而是直接從她後背貫穿前胸,再從前胸透出回到那銀柱之上。
被這鏈子穿透身體而困囚在此石室中的她卻是渾身赤裸,不著片縷。
那身材纖濃合度,讓人一望便會生出犯罪欲望。
若說容顏,更是美豔動人,臉上輪廓分明,縱是此時帶著千般恐懼,也有萬種風情。
被火一燒,她立刻撲向那張床。
那張床宛如玉琢,她一撲到床上,身上那層火焰便立即開始減弱,直至熄滅。
然而她卻宛如受驚的小兔般看到孔夙夙從光門中跨越而來,不由得瘋狂的叫起來:“你回來了,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