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的樣子,我也不禁想起自己年輕時遨遊四海的模樣。”說話的人是個中年美婦。
旁邊人聽得微微一笑,卻不敢搭話。
葉神婆年輕時也是個闖禍精,四處遊曆時,打不過她的覺得頭疼無比,打得過她的還是覺得頭疼無比。
因為打不過她,自是不必說,而打得過她也要顧忌當時如日中天的道門。
“老祖宗,快到了吧?”葉繽柔聲道。
葉神婆的目光從左邊的舷窗中收了回來,投向主艦倉中投影出來的半透明地圖。
那上麵,在前方有一個紅點,正在顯示不斷靠近。
“不遠了,我也是年輕時來過幾次南部瞻洲,自從葉家移居北海之後便沒有來過了,也不知道南部瞻洲被黑暗魔巫宗給糟蹋成什麽樣子了。”葉神婆輕聲道。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前方的空中生出狂風。
浮空艦組成的艦隊正以高過海麵百餘丈的高度飛行,這狂風一起,海麵上登時生出惡浪。
仿佛海中有巨人在呐喊,有無形的大聲在推動,惡浪一浪比一浪高,最後竟然掀起超過百丈的浪頭,形成一麵接一麵的浪牆擋住了浮空艦。
“有人弄鬼!”葉繽神色一厲。
“無妨。”葉神婆伸手攔住她,“命本家之艦不改方向依然前進,想必是那些個魔頭嫌我們路上太安靜,要弄點花樣來迎接我們,自會有人去回應他們的。”
果然,便見居於葉家這艘浮空艦稍前一點的浮空艦中飛出數人,遁光一掠,搶在浮空艦之前迎上惡浪。
惡浪一到這幾人身前便自動潰散,此時原本遠離浮空艦,正在戲水或是如峨嵋二姝般斬殺海中精怪的道門弟子也連忙加快遁光趕了回來。
“阿修羅神君,難道你以為隻憑這區區葵水之術便能擋住我們?不要弄什麽花樣了,免得被小輩都看輕了你,我等已經依約而來,有什麽路數,劃下道來吧。”這飛出去的三人中為首一人正是蒼穹派裂天劍皇。
他身穿一件明黃色的九龍搶珠袍,頭帶長一尺二寸,寬七寸的黑色冕冠,仿如皇者降臨一般。
前方的惡浪中忽然升起一麵浪牆,內中浮現出一個怪異的麵孔,麵容獰惡扭曲,從中傳來蒼老的聲音:“裂天劍皇,你們來得正好。本座受拜月老怪所托前來迎接你們,聲勢雖然大了點,但想必你們還承受得起。至於路數嘛,先前已經說定,隻要你們能毀了黑暗魔巫宗的山門,便算是我們輸了,若是毀不了,便是你們輸了。”
“好。阿修羅老怪,你可帶話回去,我們定會踏平黑暗魔巫宗的山門,不過需得加上一條,若是你們敗了,其他人逃得了小命,我們或許不會計較,但黑暗魔巫宗卻需得任我們發落,也算是替光明聖巫宗報這滅門之仇。”
“哈哈哈哈,如果你們能贏,想必天下之大,黑暗魔巫宗也無處可去了。廢話少說,終須手上過。我們魔道邪宗已經在南部瞻洲布下大陣,你們盡可以來試試。”惡浪中的人臉狂笑道。
笑聲未盡,人臉斂去,四周的風浪卻更加狂惡了數倍不止。
剛才風浪不過百丈高,現在卻卻足足騰起四五百丈之高,然後宛如堅城強池般輾壓了過來。
裂天劍皇冷笑一聲,正待出手,旁邊一人道:“何須劍皇出手,待本宗破去這不入眼的葵水之術。”
話聲一起,他身上紅光大盛,帶起一團宛如烈焰般的紅光便直衝向巨浪。
滔天浪牆打在他身上,那團紅光卻是始終不滅,反倒越發燦亮好似在水中燃起了一團不滅之焰似的。
這葵水之術形成的巨浪一遇上那團紅光便化作水霧,登時在空中白霧茫茫。
裂天劍皇身邊的另一人卻是楚歌吟,笑道:“列宗主好手段,這些水霧便由我來驅散吧。”
說罷一揮袖,狂風驟起,將麵前的白霧吹走大半。
不過此霧散,彼霧生,那巨浪不斷的被列焚餘以太陽真訣催動的煮海焚天大法破去,白霧源源不絕。
足足半個時辰後,風浪始息,海麵重現寧靜,半空中列焚餘紅光環繞,宛如多了一輪烈日當空似的。
浮空艦繼續前進,又過半日,前方遙遙可見一片黑影重重,宛如鬼域。
“停!”葉神婆喝止了本宗所在的浮空艦,艦門一開,她帶著葉繽等人飛了出去。
其他浮空艦也如她們般停了下來,外麵已有數十人,排成兩排正在凝視前方遙遠處的那重重黑影。
裂天劍皇、劍聖獨孤俱都在列,除此之外,羽紅袖、楚歌吟,還有先前大展神威的星宿宮大宮主列焚餘、二宮主太陰元君張素常也都在列。
“那裏便是南部瞻洲了,落在黑暗魔巫宗手裏,已經變成鬼域絕境一般。”裂天劍皇遙指道。
“諸位觀這情形,可看出其中奧妙?”葉神婆遁光飛至裂天劍皇等人身邊,冷聲道。
“整個南部瞻洲都已經帶有黑天界的氣息,按理說不應該這樣,畢竟黑暗魔巫宗打通黑天界尚不足百年。”劍聖獨孤皺眉道。
“不錯,南部瞻洲已經開始魔化,表明黑天界的法則已經開始同化得較深,才不過區區數年,怎麽會到這種地步,想必是拜月魔巫那老魔用了什麽手段催化。”裂天劍皇道,他忽然一揚眉,向不遠處一個負手孤立的青袍人以相當客氣的語氣道:“不知騎大先生以為如何?”
那青袍人正是騎大先生,若說道門中對魔道邪宗之熟稔,就是劍聖獨孤、裂天劍皇也要自遜一籌。
因為騎大先生當年為求破魔,曾經隱姓瞞名混入魔道之中,最後更是被上一代天魔宮之主,魔師裴鈺之師賞識收入門下。
後來騎大先生身份敗露,這才回轉昆侖,這其中也是掀起一場大波。
騎大先生又看了看遠處那重重鬼域般的黑影,方才道:“拜月老魔殊不簡單,一時間我也不能盡窺其妙。眼前倒也看出幾分,你們看那前方的南部瞻洲,雖然黑氣彌漫,但在最中央的劫餘峰附近卻隱隱有一圈暗紅色,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是剛才前來滋擾了我們一番的阿修羅神君所布的幽冥血河大陣,此陣以殺生殺,隻要有人死在陣中,其生命便會被陣勢吸收,神魂便會轉成凶靈厲魄,肉身若存也會被變成僵屍仆兵,其凶惡險毒,勝過煉屍宗的千屍大陣百倍,號稱血河滔滔,修羅滅絕。”
“原來竟然暗伏此陣,阿修羅老怪這是把他的山門大陣都搬過來幫黑暗魔巫宗了啊。”列焚餘不由一驚,忽然感覺手上一暖,卻是被太陰元君張素常握住,兩人道侶多年,心意相通,雖然感受到魔道的凶威如噬人之虎,但卻無畏無懼。
“無妨,今日我二人便是為衛道而死,本宗也還有青思在。”張素常道,“我已命她趕往蜀山本宗。”
列焚餘聽她一說,忽然猛地想起一事,不由心生警惕,向諸人疾聲道:“我等這次可以說是傾力而來,但不知蜀山本宗防禦如何?需得提防魔道中人的鬼域手段,趁我們前來鬥法,卻暗中派人偷襲。”
“列宗主可以放心。”答話之人卻是唯一正氣宗的正氣真君,“對於魔道中人的那些卑鄙手段,我等早有提防,我等雖傾力而來,但是自有人會坐鎮蜀山。”
“莫非是佛門那三位神僧之一?”列焚餘訝然道。
“非也,我們此番前來鬥法,已經約請佛門相助,佛門若來,也是來此助我們一臂之力,共破魔道邪宗。”正氣真君道。
“那是哪位大能?”列焚餘越發好奇。
葉神婆忽然一笑,“此人非我道門中人,也非佛門中人,但卻一向與我道門有一點交情,不便直接參與鬥法,但有蓬萊兩位的邀請,請他在這期間前往蜀山一遊,順便坐鎮,他還是會給這點麵子的。有他在,列宗主可以放心了吧。”
列焚餘一怔,張素常卻已經明白是誰,微微一笑,在列焚餘手中畫了一個字,列焚餘頓時醒悟過來,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他,有他在蜀山,倒是無憂了。”
列焚餘放下心來,卻又聽得騎大先生手指遠方道:“除了這暗藏的幽冥血河大陣之外,我觀這南部瞻洲能魔化得如此之快,定是拜月魔巫以非常手段從黑天界中取來了精純無比的黑天界源力,如果所觀不差,在南部瞻洲四方各有一枚精核正源源不絕的散發魔氣,再加上空中那個黑天界大通,才會形成眼前這般模樣。”
“若要破黑暗魔巫宗的山門,便需先得盡破其陣,幽冥血河大陣暫且不說,首先便要先破去這四枚精核,否則在那黑天界的魔域中,我道門修士必將處處被壓製,實力大減,而且那四枚精核同化下,恐怕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魔物生出。”騎大先生道。
“既是如此,那我們便先想辦法破去這四枚黑天界的源核!”裂天劍皇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