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裴曉那有些癲狂的表情,慕容元心中微微一笑,不過麵上仍是不動聲色,隻是輕聲說道:“既然裴曉道友沒有這麽做,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不過事情確實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是想要弄個明白,這次交易的冥魂非常珍貴,本來為了安全起見我也是不願意脫離天鼎宗的範圍,但本著誠信交易的原則,我這才有此提議,若是兩位覺得真是不方便的話,那清靜就此別過……”
他一邊說,一邊作勢就要向外麵走,其實他心裏清楚的很,這兩個人絕不會讓他就這麽回去,特別是孔舟,無論如何都是要促成交易完成的。
孔舟見狀大急,猛然瞪了裴曉一眼之後,也是身形一動,出現在慕容元的麵前,陪著笑臉說道:“清靜道兄不必如此,這件事情我兩人也做不了主,我這就請示宗內長老,若是長老都覺得沒問題,那自然是沒問題的,請道兄略等片刻,如何?”
他這也是沒有辦法,誰讓裴曉做出這等事情來,稍微有點腦子的人現在都反應過來了,這次裴曉給自己下絆子,等回到宗內再說,但是這冥魂的事情,卻是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則的話,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自己身後的整個派係,都是一件不小的打擊。
這種事情,辦成功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如是辦不成,那就不隻是失職那麽簡單了,心魔宗門規森嚴,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殘忍,每每想到那些被拋棄的弟子,孔舟的心裏也是一陣抽搐。
“哦?”
慕容元暗笑,心說果然如此,但是臉上卻是古井無波,反而是一副無奈的樣子,隻得將身形停住,站在這靈室之中,顯得自己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隨後,便看見孔舟的雙眼中冒出了點點光芒,顯然是在和宗內的人進行聯係,他的表情也是有些沉重,但是過了少許時間,便是漸漸的轉變,最後竟是一副欣喜的樣子。
等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之後,也是對慕容元說道:“清靜道兄,宗內長老請您去宗內一敘,還請道兄切莫再推辭了。”
心魔宗負責此事的長老聽了這件事情也是非常的重視,在稍微討論了一下之後,也是同意讓清靜散人去宗內,這其中有冥魂封印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則是,他們認為清靜散人區區天仙七品的修為,就算是讓他攪風攪雨,恐怕也起不來什麽風浪。
慕容元眼中一亮,心中也是有了些分寸,便輕輕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是最好,我也正想去心魔宗見識一番。”
見他如此說道,孔舟的心裏這才確確實實的鬆了一口氣,隻要這清靜散人到了宗內,以後出了任何的問題,都是由上麵的長老擋著,跟他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反觀裴曉,則是一副不忿的樣子,她看向慕容元的眼神也是帶著一分怨毒,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是不能再說什麽,當著兩個人的麵,她現在更是不敢輕易聯係那個段子祥,隻能靜觀其變,等回到宗內再說。
當下,孔舟也是拿出了精英弟子應有的姿態,將一切都是安排的井井有條,在事情都妥當之後,也是立刻動身前往心魔宗。
不過,令慕容元有些詫異的是,三人的行進路線並不是先前他們來的那條路,而是走上了另外一條,心中也是有些驚疑不定的他,便裝作喃喃自語說道:“想不到心魔宗據此還挺遠……”
他故意將聲音稍微放大,為的就是讓兩人都能夠聽見,若是對方有心,必定會解釋一番。
果然,孔舟回身過來說道:“清靜道兄有所不知,這附近原本有一處是我心魔宗的外出門戶,但是那裏過於狹長窄小,清靜道兄乃是天鼎宗的貴客,從那裏進出是不合適的,不過你放心,絕不會太遠的。”
他也是怕慕容元心裏有所懷疑,畢竟這是讓其離開一直依仗的宗門,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過他也是所言不虛,三人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倒是來到了一座高山之前,這高山之上有著陣陣靈氣翻騰,其中更不乏讓人感覺起來有些心悸的所在,不知道來到這裏是要做什麽。
“亂魂門?”
慕容元心中暗想,他已經看到了這高山上所矗立的山門,上麵端端正正的用金漆寫著三個大字,亂魂門。
他並不知道這個亂魂門是什麽背景,有著什麽什麽樣的底蘊,但是現在看來,卻是和這心魔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為就在三人堪堪在空中站定的時候,從這亂魂門的山門上,立刻飛遁而出兩道流光,竟是這亂魂門的守山弟子。
“原來是孔舟師兄和裴曉師姐……”
兩個弟子身穿一身黑衣,倒是顯得有些詭異,但是在看到孔舟和裴曉之後,立刻都是堆上了笑臉,看來孔、裴二人在宗中的地位著實不低。
孔舟擺了擺手,也算是打了招呼,隨即回身對慕容元笑著說:“清靜道兄,我心魔宗不便在這元界發展,所以便用亂魂門做了個引子,還望見諒。”
他對慕容元倒是不見得有任何的隱瞞,可能是因為這些事情在天鼎宗的某些高層中也算不得什麽秘密,現在讓慕容元知道,也是無可厚非,畢竟等慕容元進去之後,心魔宗的很多別的秘密也會一一呈現在其麵前,現在說出來,反而顯得自己比較有誠意。
慕容元也是笑了笑,看著麵前的高山說道:“心魔宗果然是大手筆,老夫著實佩服!”
同時,他也是暗暗心驚,這心魔宗好大的能量,竟是在打通一界關卡,在這裏開山立派,雖然不是自己原本的宗名,但是也夠驚世駭俗的了。
另外元界這個名字也是讓他心中一震,原來這個空間叫做元界,而且聽起來也是自成一界,就和修真界,凡人界是同等級別的存在,隻是這裏的修真等級明顯要高,與上仙界相比,都是不遑多讓,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清靜道兄,你怎麽了?”
孔舟見慕容元半天沒有說話,也是有些詫異,是以連忙輕聲問道。
“哦,哦,沒事,我隻是被這高山的氣勢所折服,其中暗含的陣法,也是巧奪天工,讓人心生敬畏啊!”
慕容元暗罵自己失態,不過原本他反應就是極快,立刻找了個幌子編了過去。
孔舟聞言也是麵有驕傲之色,確實,這亂魂門的護山大陣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絕世陣法,而且這陣法還是自己師父親手布置,現在被一個天鼎宗的人如此誇耀,他也是覺得臉上有光。
而這時候,裴曉的聲音卻是從旁邊傳來,“行了行了,都已經到了那就趕緊進去,不要耽誤了大事!”
她顯然是對現在這個局麵很不滿,在她看來,這清靜散人倒是和孔舟關係處理的很好,等到了宗內的那些長老們麵前,她一定會被孔舟上報,到時候自己做的事情便會被每一個所知,雖然現在她還能嘴硬一番,但是到了宗內的長老甚至是自己的師父麵前,她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孔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也是淡然的說道:“師姐所說極是,我們現在就去麵見宗內長老。”
此時他心裏也是有些快意,這裴曉在宗內的時候就處處與他做對,這次出去交易如此大的事情,都是從中作梗,這讓他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慕容元此時自然是不會多說一句話,他心中明白,這兩人鬧得越僵越好,隻有這樣,自己存在才具有可信度,恐怕那心魔宗必定有能和段子祥聯係的手段,而到時候查詢起來,也會知道段子祥是派何人狙殺清靜散人,到時候對峙起來,自己可是要小心才是。
三人齊齊降落,片刻間就來到了亂魂門的大殿上。
抬眼看去,這裏麵雖然靈氣濃鬱,但是卻仍是掩飾不住隱含在其中的一絲魔氣,而路過眾位弟子的時候,慕容元也是發現,這些人的眼中都是微微泛著紅光,這名顯是已經入魔的跡象,但是他們卻沒有迷失自己的本性,見到孔舟和裴曉,都是非常尊敬和熱情的打著招呼,看來,這兩人在宗中的地位確實不低,不愧是以後宗主的熱門人選。
剛進入大殿之中,慕容元便微微皺眉,隨後更是向後退了一步,落後於孔舟和裴曉。
孔舟有所不解,連忙回頭問道:“清靜道兄,你怎麽了?”
不過,還不等慕容元說話,他便看到自己的麵前忽然間多了兩個人,竟然是宗門內兩位長老,平時這兩人深居簡出,從不輕易露麵,沒想到這次竟是會出現在這裏。
隨即他也是明白了慕容元退後一步的意義,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必定是要處處小心,特別是身懷重寶的情況下,有所提防也是情理之中。
他深深的看了慕容元一眼,心中也是想道:“連我起先都是沒有任何察覺,想不到這清靜散人竟然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看來不能完全按照他的修為來判斷他的強弱,想不到竟然是個深藏不漏之人。”
那兩個老者也是齊齊看向慕容元,隨後其中一人說道:“久聞天鼎宗心思百轉之法冠絕天下,今日一間,果然是名不虛傳,請!”
那人說完,兩人便同時向旁邊一側身,讓出了通行的道路。
慕容元拱手一笑,說道:“好說,好說。”
說完,他也是當仁不讓,立刻上前,來到了這大殿的正中央。
他現在也是知道,到了這個地方,孔舟就不能與他再說什麽話了,因為在他麵前的,盡是一般老態龍鍾的修者,但是他們每一個人的體內都是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和他們表露出來的衰老之態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慕容元自然知道這些人在心魔宗的份量,是以連忙拱手說道:“老夫清靜散人,此次代表天鼎宗前來交易冥魂。”
說完之後,一個閃爍著烏光的小瓶子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上麵不斷閃爍著的冥氣也是讓這個大殿中像是有一陣陰風吹過,讓人有些膽寒。
這些老者盡是心魔宗分配在元界的長老,每一個都是見多識廣之輩,在看到這上麵所滲透的冥氣的時候,也是一個個眼中放光,貪婪豔羨的神情毫無避諱,仿佛都是想要將這其中的冥魂拿在手中似的,非常的明顯。
果真不愧是魔道之人,性情倒是真的毫不避諱。
隨後,便有坐於上首一人說道:“清靜散人遠道而來,我心魔宗多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道友不好見怪,我聽弟子孔舟上報,說此次在半路途中道友遇到一點小麻煩,雖然解決但是卻傷到了冥魂上麵的封印,可有此事?”
此人說話看似慢條斯理,而且是一副雲淡風輕不問世事的樣子,但是他的話語中,像是有一種無形的氣質,讓人聽後都是忍不住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一點都不想要隱瞞的樣子。
慕容元早就發現,孔舟在見到此人的時候,眼神中的恭敬是真真切切的,這在他看到別的長老的時候是沒有的現象,恐怕,此人就應該是布置外麵護山大陣的修者,孔舟的師父了。
而他一開口,四周便都沒有任何不同的意見,仿佛這裏的眾人都是以他為中心一般。
略微一想之後,慕容元也是說道:“確實,我剛出宗門不久,便被一個蒙麵修者打傷,冥魂也是被奪取,我心中懊惱,也是憑借自己一直隱藏的秘術才得以反敗為勝,最終將其擊殺,不過冥魂也是因為來會爭奪的時候,受到天鼎宗功法的影響,封印有了一絲的鬆動,這才無法安全的交道孔舟的手中,還請諸位見諒。”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也是有意無意的瞥了那裴曉一眼,發現此女已經站在一個老嫗的身後,那老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中,也是微微吐露著陣陣危險的精光。
孔舟的師父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慕容元,隨後也是緩緩說道:“原來如此,清淨道友也是仗義之人,肯為我心魔宗的事情跑這一趟,我這裏也是代表心魔宗眾人,謝過道友。”
語畢,他也是緩緩站起身來,向著慕容元拱手一拜,雖然隻是很輕的低了低頭,但是慕容元卻是知道,此人的修為已經是王仙級別,而且看他周身的氣勢,似乎還不是什麽剛剛晉級的王仙,這種人若是平時,恐怕都不會和清靜散人這種級別的人說話,更不用說是什麽平輩論交,道友相稱了,這番的舉動,也是想讓慕容元明白,心魔宗對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而別的什麽事情,則是希望慕容元保持緘默,不要再生出事端。
這種道理,慕容元豈會不知?
他也是微微一笑,也是向眾長老拱手說道:“這都是老夫應盡之義務,諸位不必在意,不過,老夫今日也是頻頻與人動手,而且動用秘法傷了元氣,想要休整個兩天,等身體到達最佳狀態的時候,再施展天鼎宗的秘法將冥魂解封,到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使命。”
孔舟的師父聞言,微微皺眉,不過下一刻卻是說道:“道友所說極是,那就先休息幾天吧,等道友恢複之後,再做打算,孔舟,帶清靜道友去休息。”
他對著孔舟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是心領神會,走到慕容元的麵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慕容元微微一笑,便跟著孔舟走了。
在那大殿之中,他當著那麽多高手的麵,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對方的修為確實高出他不少,而且在麵對王仙境界的時候,他本身也是感覺有種被壓製的感覺,更何況那大殿之中,還不止孔舟師父一個王仙,那裴曉的師父也是一個王仙境界的高手,而且,感覺上似乎比前者還要強上一分。
“心魔宗果真是臥虎藏龍,不可小覷!”
他隨著孔舟步出殿外,壓力瞬間就輕了很多,不過,隨即他卻是微微一皺眉,但是在下一刻,他便強行壓製住了自己的心神,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緩步跟著孔舟出去了。
………………
在慕容元離開大殿之後,眾位長老也是齊齊的看向孔舟的師父,仿佛是在等著他說什麽話一樣。
但是,後者卻是微微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師妹,你怎麽看?”
被稱作他師妹的人,正是那裴曉的師父,便是剛才那個老嫗,隻見那老嫗睜開了眼睛,也是慢悠悠的說道:“這個清靜散人並不像是表麵那麽簡單,剛才我用魔眼想讓他永陷沉淪,結果他卻是渾然不懼,難道那天鼎宗有什麽能克製我心魔宗的秘法不成?”
她說話的時候,渾身的精氣也是不斷的外放,絲毫沒有剛才老態龍鍾的樣子。
孔舟的師父點了點頭,卻是話鋒一轉,又說道:“我心魔宗,原本便是矗立於魔道,遊走在邊緣,宗內並不禁止弟子之間相互爭鬥,因為有爭鬥才有進步,所以我心魔宗才能一直強盛,但是,在遇到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心魔宗弟子便都要齊心對外,不能產生內訌!”
“裴曉為了一己私利,私下勾結天鼎宗的段子祥,派人截殺清靜散人,差點壞了宗主的大事,對此,裴曉你可有話可說?”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裴曉,仿佛要將其看穿了一樣。
“我……我沒有找那段子祥,一切都是孔舟一廂情願的想法!”
裴曉麵色發白,渾身都是有些哆嗦,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她堅信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把柄落在別人手中,就算是自己的師父,也是沒有辦法探知自己的內心。
“哼!不知悔改!”
孔舟的師父冷哼一聲,手中卻是忽然多了一麵令牌,這令牌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一個大大的“魔”字,讓人看到之後心中就是一陣顫抖。
“這是……大心魔令!”
在場眾人看到此令牌都是翻身下拜,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異常可怕的東西一般。
隻見這令牌之上,竟是散發出了點點黑煙,隨即一個聲音便是從裏麵傳了出來,仔細一聽,竟然是那裴曉的聲音。
這聲音一停一頓之間,像是在和什麽人說話,但是這邊裴曉說的內容,竟是教唆段子祥如何出手,什麽時間出手,這一切,都是鐵一般的證據,而在最後,裴曉竟然還許諾,隻要自己將孔舟排擠下去,那邊可以和他夜夜春風,到時候隨他擺布,怎麽樣都行。
“哼!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孔舟的師父重重的哼了一聲,而此時,那裴曉已經麵如死灰,什麽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