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葵水,入體祭煉,得水曰:“六陰”,善奪生機------《上古記雜覽》。
見老道被吞沒,岸上眾人盡皆大駭,萬一老道不敵,他們這些人還不是任那怪漢蹂躪。郎飛在一邊看得也是擔心不已,待要走下山丘細觀,就見水龍漸漸停了下來,等水霧散了顯出一片暗黃的陰影。
眾人忙目運真元遠觀,及細細打量,卻是一座光禿禿土山,還未感歎之際那土山突然之間又不見了蹤影,老道身形又顯露出來,手上那杆戊土旗上還彌漫著黃蒙蒙之氣,怪人見狀大驚,喊道:“戊土山?”
老道道:“不錯,你倒也識貨。”大漢聽罷臉色變了又變,突一咬牙翻身衝進海裏,老道一皺眉收了戊土旗,捏個避水訣也跟著鑽進海裏。
郎飛見沒了道人的蹤影,隻得向更高的山頭走去,尋思等師父出來他好可以第一眼便看到。卻說老道進入海水一路跟著怪人向下,沒多久怪人便停下身形,回身彈出幾股激流,老道揮了揮戊土旗輕易擋住。
怪人冷哼一聲,雙手又是一合,老道就感覺周圍海水驟冷,一眨眼的功夫化為一塊堅冰將其困在其中。怪人略露得色,待要再施手段就見堅冰“嘭”的一聲破碎開來,雙手握著劍輪的老道顯出身影,四周幾十把子劍在他身周翻飛。
怪人見了心中一驚,轉身又向下遊去,老道收了劍輪依然跟上,兩人越潛越深,盞茶的功夫來到海島底部,那怪人徑直鑽進了一條水洞,老道晃身跟進,就見這條坑洞異常寬廣,行得一會前麵閃現出怪人的身影,使畫戟便迎麵刺來,老道慌忙握輪相迎,兩個人又是一番好鬥,幾個回合怪人果又不敵,被老道一腳踹出洞口。
老道還未待迎出再戰便覺一股水壓襲來,慌忙施法穩住身形,驀然聽得一聲巨吼傳來,洞口方向隆隆作響,立刻臉色大變,揮出戊土旗在自己麵前立了好幾道土牆,還待再施幾個防禦法門,就聽“噗噗噗”幾聲,前麵的土牆盡皆崩潰,眼前恍然出現一隻鋥亮的尖角當胸刺來,其勢快逾閃電。
匆忙間揮旗相迎,但聽“嘶”的一聲被刺了個穿,當這略微一阻的功夫老道向旁移了幾分讓開尖角,卻又覺身前一股大力撞來,霎時向洞內彈去,一口鮮血噴出,卻是斷了幾根肋骨。
抬目觀,前方顯現出一棵碩大的鯨頭,嘴部伸出一根細長的尖角,隔著如此遠便能感覺到陣陣的寒意,老道心中一驚,暗自了然,怪不得隻是化氣境中期的修為便能和自己相鬥如此之久,原來卻是個海中的巨妖成精。
那怪人見現了鯨身一撞建功便繼續撞來,在如此地形相鬥著實對他有利,老道無法應對,隻有全力後退,漸漸前方通道現了一彎拐角,隱隱有亮光傳來,老道撐住傷勢,加速轉過彎,就見前方一塊百丈方圓的空洞,洞底岩上閃閃發光。
老道近前一瞧,道聲不得了,原來那發光的岩石皆是玄玉砌成,正此時那鯨怪也拐過彎一頭撞在洞內一物上,洞底深處立刻隆隆作響,老道隻覺周圍天旋地轉,岩塊如雨一般落下,空洞隆隆,海島搖晃。
值此時,老道下去許久,島上眾人正在焦急難耐,這陣晃動傳來一個個唬的麵無人色。郎飛本自往山上而行,就見前方不遠處,一陣轟隆傳來,卻是一大片山岩陷落下去。見狀忙加緊腳步向前走去。
待搖晃漸歇,老道透過玉光隔水望去,就見那獨角鯨一頭撞在了洞底凸出之物上,那物方圓將近十丈大小,卻是一塊碩大的玄玉冰晶,通透的玉晶內有一圈七彩流轉,老道看著那圈七彩驀地記起一物,壓下心中狂喜,再見玉晶之上有著一道道淺淺的痕跡,心下恍然,原來是這鯨妖圖那七彩之物,卻又運不得真火破開外麵的玄玉冰晶,隻能試圖用它那根尖利的獨角來撞,這便是那海底動蕩的根源。
老道見那鯨妖還撞的七葷八素,立刻從虛空鐲內取出一個五色的陣盤,在玄玉地上放好,又肉疼的放了十幾塊晶石。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法訣。最後一指點在陣盤中央,高喝了聲“拒水。”
就見方圓百丈之內的海水倏然退卻,形成一片中空之地,那鯨妖這時也看到了老道,因馭不得水隻好回複了人形,但是嘴上突出一根三尺長的剛鋒,陰沉著臉望著老道身後的陣盤,他又將手一招,百丈外水裏僅騰起一股纖細的水流進入陣圈,見狀鯨妖臉色一寒,舉戟便又來和老道相搏,這個是海中的巨霸王,那個是陸上的真修者,兩人劍來戟去鬥在一處。
郎飛看著身前的天坑不語,抬手揀了塊大石扔下,許久之後方才傳出“撲通”一聲。他還擔心師父的安危,正要繞路離開,便聽得天坑之下隱隱傳來一陣呼喝之音,心中一驚趕緊俯身細聽,隻是隱隱約約的好似有師父的聲音傳來,他又看看身旁的二小道:“小羽兒,你飛下一些細細去聽可是師父他老人家的聲音。”
小羽兒聽罷扇著翅膀緩緩沒入黑暗,不大的功夫又是幾聲呼喝傳來,小羽兒過後飛了上來,衝著郎飛叫道:“師父,師父。”郎飛聽罷思忖了片刻一咬牙,對著二小道:“你們這裏等我。”
說完拿出箍兒拴在一塊岩石上,另一頭係在腰間,順著繩向天坑之下溜去,漸行漸黑,天坑內早已不見五指,他隻好染了熒光符照明,又下得不知多少丈,呼喝之聲漸漸清晰,知道下麵確是師父,忙加速下滑,複下許久漸漸聽到水聲,郎飛將熒光符扔下就見下麵是一片海水,忙念個咒收了箍兒,跌入水中。
一入水中郎飛就見身上的雲蠶衣閃爍起蒙蒙的白光籠罩了全身,就算閉了呼吸也不覺憋悶,心中嘖嘖稱奇,道聲果然寶衣。
他將身一扭向深水遊去,借著衣服上的微光漸遊漸深,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見前麵閃出一絲光亮,老道的呼喝之聲也清晰可聞,又遊進許多,郎飛拿出一瓶明目液塗在眼上,睜目凝光觀瞧,隻見下方不遠處憑空形成一圈無水帶,老道和那鯨妖在下麵你來我往相鬥正歡。
鯨妖多了嘴上一根剛鋒竟然跟老道鬥了旗鼓相當,那剛鋒劍劈不斷,輪砸不折,法術打在上麵也隻泛起點點閃光,老道越戰越驚,他的精力漸漸不濟,胸口又隱隱作痛,鯨妖卻虎虎生風,勁勁遊龍。
郎飛在上麵看的也自著急,又鬥了一會,老道頭上道髻散亂,這會兒是招架的多,進攻的少,那鯨妖也察覺老道後力不濟,一邊揮著畫戟逼老道硬磕硬碰一邊咧嘴嚷道:“讓你這老道閑著無事招惹大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老道見狀不妙,盡力刺得幾劍逼退鯨妖,猛運真元自口中噴出一股丹火,那鯨妖曉得厲害不敢以海水相迎,而是張口自遠處吸入一道水流,眨眼從那碩大的鼻孔噴出,水火相遇俱都無聲消散,幾點水珠濺到洞底水草間,隻見霎時一股灰氣升起,那片水草轉眼枯萎衰敗。老道一驚,不禁道:“六陰之水?”鯨妖冷哼一聲道:“算你識貨。”說完又揮戟而上。
郎飛看到老道形勢暗自焦急,想了半天忽然得了個計較,他慢慢遊到鯨妖身後水域,自須彌帶中掏出一隻玉瓶,喃喃道:“好寶貝,就看你的了。”
說完拔起瓶蓋,隻見一縷赤紅自玉瓶中沒入周圍海水之間,轉眼染得一片水域淡赤,郎飛做完這些閉了口鼻,起身鑽入那方無水的地帶。
老道鯨妖兩人本來鬥的正酣,轉眼看到一個人自穹上掉下,鯨妖一愣,老道卻大驚失色,慌忙退了幾步,浮空而上接助郎飛,斥道:“讓你在島上等著,你跑這裏來做什麽?”
郎飛張張嘴不知如何回答,這時鯨妖卻哈哈一笑道:“好,打了老的,小的也出來了,今天就給你來個斬草除根。”說罷又拎戟而來,郎飛見此情景急向老道道:“師父,使那丹火。”
老道聽聞心裏甚是疑惑,不過想想此子一向精明,既然他如此說了定是有了什麽法門,於是聚起餘力又噴出一口丹火,那鯨妖見丹火又來,果真又去汲取身後海水,待一股水流進入口中,剛想祭煉就覺一陣無力感傳來,忙凝神內視,就見水內分出二股赤色之氣,轉眼之間,一股赤氣已侵入丹田,纏繞在真元凝結的法相上,接著渾身真元紊亂無序,另一股一路向上來到天靈所在,與神魂糾纏在一起,繼而腦中暈眩不已。
此時老道禦使的丹火已到眼前,鯨妖卻恍如未覺,任憑丹火燒在身上,轟的一聲烈焰騰起,不一會的功夫便恍若木頭一般被燒為虛無,隻留下一根剛鋒,一杆畫戟掉在玄玉上乒乒作響,這一幕老道看的毛骨悚然,轉臉看向郎飛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郎飛微微一笑,聳聳肩,晃了晃手中的空瓶,答道:“這是裝那赤水的瓶子。”老道聽完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不曾想還被它救了性命。”
郎飛摸摸鼻翼,心裏暗自腹誹:“當初你還嫌棄呢,卻沒想到這玩意兒反手便幫了大忙。”“啪”,就在郎飛出神之際,一聲響傳來,老道回頭一觀就見那陣盤上的十幾塊晶石全部碎裂開來,老道一驚,忙引起陣盤,一把抱了郎飛向上飛起。
剛衝出水麵就聽下方水中“轟”的一聲,巨浪翻滾,波濤四撞。郎飛拍拍胸口,一陣後怕,剛才要不是老道拎了他出來,在這強烈的水壓下哪還有命活。少待歇息,老道施法照亮周遭後,運使法力托了兩人冉冉上升,一會有天光照下,再上得數十丈出了天坑。待二人落於一邊站定,旁邊焦躁的二小猛撲過來一陣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