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飛與浮雲子作別,帶領眾人一路趕回玄羽峰,先是向老道問安,備陳了一遍途中發生之事,言畢,待老道頗為讚許的誇獎他一番,這才起身告辭回轉山腰寢殿。
這小子揣著飛揚的心思一路來到山腰之時,還未入院便聽到兩個爭執的聲音遠遠傳來。
“你這人好不要臉麵,還賴在這裏作甚?此處哪個與你相熟?哪個又是你的好友?”
“朱罡列,你不要欺人太甚,手上功夫不怎樣卻最會賣弄口舌。”
“吆,吆,朱爺手上功夫如何你可曾領教過?怎麽?瞪什麽眼?不服?不服走兩招啊?隻是屆時輸了可莫要到師祖那裏哭鼻子。”
“你,好你個膽大妄為的胖子,竟想私自與我爭鬥。師祖的話你不記得了?”
“……”
聽這聲音郎飛便知道朱罡列與那王子服又在掐架,他縮縮頭,眼神飄向院門,沉吟半晌覺的此刻不是躲風頭的時宜,無奈之下隻得苦笑一聲,邁步走入。
“飛哥兒,你回來了?”朱罡列在嘴上占足了王子服的便宜,心中正自得意,突然見到郎飛進院,不禁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那王子服見到郎飛也是一愣,待他想起什麽似的張嘴欲言,眨眼間卻看到朱罡列一臉戲謔的對著自己直挑眉毛,他心中沒來由一顫,將那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郎飛在一邊將二人的表情盡皆收入眼中,看著二人如此一番無聲的較量,忍不住搖搖頭,心中暗歎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早知如此,一開始便抬出呆子豈不少了許多麻煩。”
他們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一個個在那打啞謎。正待三人看對方都有些厭了的時候,恰好雪婭自殿中走出,對著三人喊道:“吃食業已備妥,先入殿用餐吧。”
郎飛與朱罡列二人起身進殿,那王子服猶豫半晌拿不定主意,還是雪婭咯咯一笑,道::“子服師兄,你也一起來用餐吧。”
王子服沉吟片刻,點點頭,嗯了一聲,隨著雪婭同入殿內。
一見他倆進門,朱罡列一愣,他怎麽也沒想到王子服竟然跟來,隻是短短時間臉色就變了數次,最後突然陰陰一笑,敲著酒杯對郎飛努努嘴。
鬼小子霎時會意,衝著王子服笑臉以對的道:“師侄快請入座,快請入座,今日雪婭做了這滿滿一桌子菜,可別浪費了,定要陪我多飲幾杯。”
王子服不疑有詐,略帶尷尬的應了一聲,入席而坐。待眾人各按位置坐好,郎飛與朱罡列相視一笑,接著頻頻向王子服敬酒,他二人一個接一個,車輪戰一般輪番轟炸,有些微醉的時候王子服也回過神來,知道這二人算計自己,於是任他們倆再如何賣弄口舌也是一滴不飲。
郎飛惱他折騰了自己許久,哪肯輕易放過,轉眼計上心頭,繼續使起壞來,他挑挑眉,對雪婭輕咳一聲,待俏人兒望向自己,繼而連使好幾個眼色。
雪婭哪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無奈之下歎口氣,起身向王子服勸引。
“這……”郎飛二人他還好意思推辭,可畢竟是雪婭招呼自己來食,王子服不得不賣其顏麵,轉眼數杯酒下肚已是頭暈腦脹、醉意朦朧了,接著身體晃了一晃,一低頭趴在餐桌上醉倒過去。
見他如此,那兩個壞小子陰謀得逞,一個個眉開眼笑得意不已。
雪婭拿他倆沒轍,待眾人食畢,隻得以嗔怪的眼神剜了二人一眼,匆匆整理餐具而去。
郎飛看著一臉醉熏,正在那呼呼大睡的王子服朝朱罡列努努嘴,道:“這可是你的起意,你自己想辦法安置他。”
呆子無奈,隻好將王子服架起,左晃又搖的背到一間偏殿安置妥當。
此時已過正午,這二人倍感無聊,又尋不到有趣之事,隻好罕見的閉目打坐,凝神靜修。
雪婭見他二人如此,也不打擾,自去山間找了個安靜之地練習翩影劍法。
“……”
光陰流逝,轉眼日已西斜,正在打坐的郎飛耳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聞那步伐不似熟人,這小子心中詫異,睜開眼,瞥了一下早已酣睡過去的朱罡列,轉頭凝視著院門之處。
“踢踢踏。”腳步聲更緊,在郎飛的注視中,片刻後院門屏風處轉出一個嬌俏的身影。
“唔,也不是洛旋啊。”郎飛一愣,舉目細觀,就見那姍姍而來的人兒:秋水雙目,瑤脂瓊鼻,櫻桃一點樊素口,羸弱一握小蠻腰。頭上一條青錦蘭花水仙絛斜倌著一束青絲,身上著一件絳紫色廣袖流仙裙。腕上套著個古銀勾丹鏤空鳳陽鐲,足蹬一雙櫻蘭流雲滾絲宮闈鞋。整個人遠遠望去秀似空穀幽蘭,清若淩波水仙。雖隻是淡妝裹麵卻勝似任何粉黛鉛華。
郎飛看的目癡,不自覺的道聲:“乖乖,那家的美人兒迷路,走錯門了。”
“師弟,你回來了”郎飛正在那呆呆的出神,絕美的人兒卻緊趕幾步,來到跟前,帶著幾分扭捏的出聲問候。
聞她所言郎飛打了個愣,心道這聲音好熟悉啊,於是抬頭盯著她猛看幾眼,直看的美人兒俏臉紅到脖子根這小子才吃吃的道:“你是,你是清寒……師……弟……哦,不……妹?”
方清寒輕咬著貝齒,點點頭,細弱蚊聲的道:“嗯。”
“哎呀,真是你,怎麽,怎麽,……這麽漂亮,難怪,難怪,果是個傾國傾城的人兒。”
郎飛正出言感歎,剛說到傾國傾城四個字,那一邊的呆子猛的打個冷戰,睜著迷蒙的雙眼,道:“傾國傾城的人兒?在哪裏?在哪裏?”
“啪”呆子被郎飛一巴掌扇在後腦勺。“這不就在你跟前?”
“唔”朱罡列揉揉眼,對著那正害羞低頭的人兒一陣猛瞧,半晌後口水不自覺的淌下嘴角,抬手抹了一把,這才回過神來,一臉豬哥模樣的道:“妹子貴姓?現於哪脈修行?在那呆的可還習慣?若有不妥之處便來俺禦脈如何?屆時有俺護持,在那天禦峰雖不說任你橫行,但也絕無人敢招惹你。”
“呸。”郎飛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還用你護持?她現在就無人敢惹,若論起輩分,你還該當稱呼‘師姑’哩。”
呆子一愣,指著方清寒道:“她?師姑?哪個師姑?這丹門二代長老俺盡皆認識,怎不知道有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師姑?”
郎飛臉色略有不自然,吭哧了半天,道:“你仔細瞧瞧她,在那六脈會武中,最後你不就是敗在她的手中?”
“啊?”呆子立刻恍然大悟,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支支吾吾的道:“方……方清寒師叔?你……你……怎麽是個女的。”
方清寒被朱罡列看的發毛,整個人直往郎飛身後躲,藏在他肩膀後麵不敢露頭。
郎飛見狀拽了呆子一把,岔開話題對方清寒道:“師妹,你此次前來,是所為……?”
“午時自師兄那裏聽聞師弟回山,今天清寒特地做了些桂花芙蓉糕,前來答謝師弟贈丹之情。”方清寒回過神,盈盈一禮,又自須彌帶中掏出一個紅木食盒。
“那感情好,感情好。”朱罡列連忙接過,輕輕打開,頓時一股桂花的香氣飄出,呆子狠嗅一口,道:“好香,好香。”說罷抬手抓起一塊塞入嘴中,一邊吃一邊不住的點頭,嘴中直哼哼著“好吃,好吃。”
郎飛見方清寒閉口不談會武時的糗事,他也樂的如此,轉眼看到朱罡列吃的帶勁,忍不住自己也拿了一塊放入口中,隻覺入口香甜鬆軟,桂花的香氣充滿整個口腔,忍不住張口讚道:“果真好味道。”
方清寒聞得誇讚翹著嘴角嫣然巧笑不語,此時卻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好濃鬱的桂花香氣。”
三人抬頭看時,就見那仍帶著五分醉意的王子服抽動著鼻子恍恍惚惚一步三晃的走來。
待到幾人跟前,醉眼朦朧的巡視一周,甕聲甕氣的道:“師叔,師弟,呃,這位師妹……”
他正覺眼前美人眼生,突然瞥到朱罡列手中食盒,轉眼將心中疑惑忘的幹淨,抬起手捏了一把就塞在嘴裏。還不住的嘟囔。“唔,唔,好吃。好吃。”
眾人看著他的吃相不覺莞爾,朱罡列一臉鄙視的道:“真是個吃貨,酒都沒醒還忘不了貪這口腹之欲。”
郎飛聞言凝視他一眼,道:“你跟他一般無異,剛才我隻說了一句話便將你驚醒,德行!”
呆子嘿嘿一笑,卻不將他的話往心裏去,反是思及一事,一臉戲謔的向郎飛笑笑,轉頭又對方清寒問道:“這個,方師姑,你這等美若天仙的姿容為何要做那女扮男裝之事。”
方清寒微微一歎,道:“師父說我天生懦弱,更有幾分自閉之兆,於是讓我穿著男裝,期許著能夠多多與人交流,轉變的大方一些。隻是,隻是這許久以來不曾有一絲改觀,白費了一番心思,倒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哦,原來如此。”朱罡列見王子服連接幾塊下肚,食盒已然半空,唬的他趕忙將盒蓋扣好,兩臂環抱著。開口道:“你這自來熟的家夥,快快住嘴,再吃就沒我們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