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翼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流沙地獄

匆匆走過幾進偏房,郎飛等人來到一個寬敞的院子裏。剛一近院門,遠遠的便看到雪婭橫劍而立,其手上拽著一個嚇得麵無人色的丫鬟,而身旁不遠還躺著數個呻吟不止的護院家將。

見到眼前景象,郎飛心中一驚,連忙帶著眾人跑到雪婭身旁。

“什麽情況?”看著一地大呼小叫的秦府家將,郎飛皺著雙眉問道。

雪婭臉上怒容未消,指著院中正房道:“剛才在這丫鬟的帶領下一路尋來,秦文那老鬼剛剛還在,沒想到待我製服家丁再尋他人時卻不見了蹤影,可以肯定的是他還沒離開院子,隻是不知現在藏在哪個角落做起了縮頭烏龜。”

郎飛四處巡視一番,剛想放出神識查找,突然間兩側院牆外各躍入一人,甫一站定便一臉不善的對著郎飛幾人喝道:“哪裏來的潑賊,竟敢在秦相府邸鬧事。”

聞得喝罵,郎飛將神識在二人身上已掃,霎時咧嘴一樂,對著身周幾人言道:“嗬……沒想到區區一個輔臣竟還供養著兩名換骨境的修者。”

因距離較遠,那兩人並未聽到郎飛的話,眼見眾人視他們如無物,立刻暴喝一聲,接著身形一動,轉眼間跳至正房門口,怒目瞪視著眾人。

“二位仙長,二位仙長,你們可來了。”那兩道人剛一站定,還未有什麽舉動。正房門口突然人影一閃,一個慈眉善目、兩鬢斑白的老者走了出來。

“聽得家將稟報我二人便立刻趕來,隻不過仍是來遲幾分,讓秦相受驚了。”二人中一個細眉高鼻,頭戴紫冠的道人說道。

老者一聽,擺擺手道:“南山道長言重了,幸虧屋內另有藏身之所,老夫隻是受了些許驚嚇,身體並無大礙。”

“敢到宰相府鬧事的,我南華子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敢問秦相一聲,可知這些人的來曆?”另一個道人走至老者跟前,指著郎飛等人道。

老者搖搖頭,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家將一眼,道:“那尋仇的女子武功奇高,這些家丁沒有一個能在她手下捱過一招,幸虧老夫見機早,躲了起來。否則,怕不是早就被她擒住了。”

南華子一聽點點頭,接著說道:“武功高絕又如何,秦相放心,有我兄弟二人在此,沒人能動你一根毫毛。”

想及眼前二人乃是修仙者,老者聞言心中稍安。此時一旁的南山子突然前行兩步,緊接著順手抽出一柄蛇形尖刀。“秦相,待我擒下他們幾個,再由你發落。”

“且慢。”老者忽然出聲攔下南山子,繼而開口道:“待我先打聽打聽幾人跟腳不遲。”

南山子聞言暫收尖刀,老者邁步走至階沿,向著院中之人喊道:“這位姑娘,適才聽你於院中叫罵要報父仇,老夫愚魯,不知你我之間到底有何冤仇,還請姑娘名言,也好讓老夫心中有數。”

“狗賊,休要裝出一副品行高潔的模樣,莫非你忘了七年前曾為巡防禦使的歐陽牧?”

老者一聽,心中咯噔一下,繼而皺著眉問道:“歐陽牧?可是那督察賑災事宜的歐陽牧?”

“不錯,正是被你扣了奏折,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入獄,最後含冤而死的歐陽牧。”

老者聽後臉色愈沉,兩眼緊盯著雪婭道:“你是歐陽牧什麽人?”

“歐陽牧正是家父,狗賊,這回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老者看了看身旁二人,又掃了眼倒地的眾家將,臉色突然一緩,苦笑道:“姑娘,你弄錯了,老夫何曾扣過歐陽禦使的折子,更沒有陷害過他。當年的一切,均是吏部尚書宇文徽所為。待老夫得知此事,正要想辦法搭救歐陽禦使之時,沒想到他竟然冤死於獄中。他這當事人一死,此案便成了一樁無頭懸案,更沒翻案的可能。唉,當真是可惜了一位忠君愛國的能臣。”

聽得此話,雪婭神情一變,長劍斜指秦文,怒道:“你既如此說,那我問你,宇文徽如今何在?”

老者搖搖頭,慨歎一聲:“宇文徽私下買/官賣/官,收受賄賂達千萬餘兩,已於三年前被當今聖上處以極刑。”

“哼,狗賊,任你巧言令色,卻怎能瞞盡世人。料你想不到的是,已故家祖與刑部尚書丁嚴的父親乃是多年好友,我父之冤,早就由丁伯伯告知我們母女,若不然,時隔七年,我又怎會徑直找上你。”

“丁嚴,丁嚴……”老者默念兩聲後,強自鎮定的分辨道:“姑娘,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不錯,秦相一向為官清廉,愛民如子,又怎會做下此等奸惡之事,姑娘,想必你弄錯了吧?”老者身旁的南華子突然上前兩步,略帶遲疑的說道。

雪婭還待分辨,此時一旁的郎飛卻突然揮手止住她,然後轉頭對著台上以及身旁不論是真昏亦或假死的家將道“嘿,清正廉潔?不知你們待會見到那物會作何感想。”

話罷,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下,郎飛轉身對方清寒耳語幾句。

片刻後,方清寒點點頭,同郎飛邁步來到院南偏西之處,緊接著自須彌帶中取出數杆陣旗圍在郎飛站立之處,再然後又以朱筆勾勒出一圈玄奧的符文。

眼見陣勢一成,郎飛這才向方清寒點點頭,縱身躲離大陣中心。

“流沙地獄!開。”見郎飛離開,方清寒連掐法訣,最後一掌印在連接陣旗的符文樞紐之上。

“大哥,他們……他們不是世俗武人,竟然同咱們一般,乃是修仙者。”

聽到南華子的話,南山子一臉震驚的點點頭,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對南華子道:“師弟,這幾人想必來曆不凡,如咱們散修一般,可沒幾個人能布出此等陣法。再者,你看他們,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指不定是哪個大型修仙家族的子弟出遊哩。”

“那……大哥,我們……”

南山子搖搖頭,輕聲道:“師弟暫且寬心,他們應是為那小妞尋仇而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與咱們並無深仇大恨,不會拿我們怎樣。至於眼下你我二人的立場問題,且安心靜觀事態發展再做打算不遲。”

兩道人商議完畢後,回頭打量法陣變化,隻見在方清寒暴喝以後,平整的地麵竟然開始起伏,接著地表的土壤好似融化一般漸漸變為顆粒大小的黃沙,不大的功夫後,待數米沙地成型,方清寒又變一個法訣,隨著她真氣注入,沙地以中心為軸,漸漸旋轉開來,最後形成一個順時針流轉的漩渦。

沙粒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漸漸於漩渦邊緣堆起一米多高的黃沙層,而中央區域緩緩下陷,形成一個漏鬥狀的真空地帶。待周圍黃沙越堆越高,隨著時間的推移,漩渦中的沙粒竟然漸漸減少,而中央區域更是形成一個深達五米左右的空洞。

“師弟,下麵便是岩層了。”聞得方清寒之言,郎飛向其打個手勢,示意她停了陣法,接著轉身對朱罡列吩咐道:“用你的七齒琉璃耙去築一築。”

朱罡列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一下跳入空洞之內,待其落地,用手向著地麵一摸,隻覺入手一片冰冷,於是驚疑的道:“飛哥兒,你確定?這下麵可都是些岩石。”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築你便築,問那麽多幹嘛,隻管使力就好。”

被其一頓訓斥,呆子不敢再囉嗦,隻好苦著臉,使力舉起釘耙向著地麵築下。

“嘭”一聲悶響,眼見飛石如雨,老者的臉色突然變了,忙轉身向倆道人求助:“兩位道長,快,快攔住他們,再這樣下去,整個院子都被他們拆了。”

兩道人對望一眼,剛要商議對策,另一邊的郎飛突然仰天長笑一聲,繼而回轉頭,冷然注視著老者道:“秦宰相,你這兩袖中藏的,隻怕不是清風吧。”

聽得郎飛所言,兩道人同時一縱身,跳至黃沙堆上,凝神向下一觀,隻見此刻朱罡列恰巧跌落一石室之中,正望著那滿屋子亮鋥鋥的黃白之物目瞪口呆。

“嘿嘿,想必憑你的月俸,若想填滿整個石室,怎麽也要幾十輩子吧。而眼下這情況嘛,秦宰相,還是麻煩你解釋一下這些金銀是從何而來的吧。”

“這……”見金庫敗露,老者一臉鐵青的望著眾人,心思急轉,正在心中考慮如何編織一個合理的由頭以期蒙混過關。

“哦,忘記說了,秦宰相,這偏東三十米開外另有一間石室,裏麵的古玩珍奇便是皇帝老兒的庫藏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你……你怎麽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郎飛的話如利刃一般紮進秦文心底,對於善了此事,他再不敢報任何幻想。

郎飛與老者的對話,兩個道人全部收入耳中。南華子望著滿室的金銀,滿麵駭然的道:“師兄,數年來我倆未曾聽到秦文的一句惡評,而周國內的臣民對他也都是些讚美之言,隻是由今日之事看來,他竟是一個大大的貪官。交往這麽多年,小弟混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隱藏的如此之深。”

南山子聞言點點頭,道:“他不但蒙蔽了你我,還蒙蔽了整個周國百姓。舉國傳頌之人,要麽真是至善聖人,要麽就是大奸惡徒。毫無疑問,這秦文乃是後者。唉,可笑你我竟被一個俗人所騙,真是枉為修仙之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