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翼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奇怪的串鈴(下)

郎飛聞言一皺眉頭,喃喃自語道:“這可怎麽辦才好。”

見他如此,朱罡列也無辦法,轉頭一瞥之下突然發現雪婭正托著一串銅鈴發呆,他頓覺詫異,不解道:“雪婭妹子,你怎麽了?串鈴有什麽好看的。”

“啊?啊……嗯?”聞聽呆子之言,雪婭霎時驚醒。待見及眼前的朱罡列,立刻一把抓住他臂膀,急道:“怎麽樣?打聽到了沒?”

朱罡列搖搖頭,隻得又將剛才之話言說一遍。

聽完呆子的報告,雪婭竟然沒有著急,反而將手中串鈴輕輕戴上粉頸。

“咦,雪婭,你這是?”見她做出如此古怪的舉動,郎飛心中一動,指著那串鈴道:“這……是你的?”

“嗯”雪婭點點頭,幽幽一歎,輕撫著頸間串鈴道:“這串鈴卻為我所有。”

見吸引過眾人注意,雪婭臉上露出一股緬懷之情。徐徐說道:“聽娘親說,我剛出生時渾身彌漫著藥香,曾引得產婆大驚,可過了片刻後藥香竟然退卻,最後聚集在額頭上形成一顆方鼎形狀的朱砂痣。如此怪異的事情自然引得爹爹和娘親擔心,可是之後整整過了一年,卻也再未發生過異常,就這樣,直到滿一周歲之時,在爹爹的安排下進行抓周之禮,據娘親說,當時望著身邊一圈的各色物件,年幼的我一把便抓住了最角落裏的串鈴,而後更詭異的是,本來長在額頭的鼎狀朱砂痣突然化作一道紅線,沿著經脈下行,最後竟然匯入我掌中串鈴之內,而後,本為銀質的串鈴竟然緩緩變色,最終竟然變成眼前這種模樣。”

說到此,雪婭頓了一下,對郎飛報以微笑,繼續說道:“這等異變自然又引起爹娘擔心,當時,為防萬一,他們立刻去奪我手中串鈴,可誰曾想,一旦將串鈴拿離,年幼的我必然會大哭不止,到最後,爹爹無奈下,隻得將串鈴放回,任由我拿著玩耍。說來也怪,此後幾年,在串鈴的陪伴下我竟然無災無難的慢慢長大。見此,爹娘不再忌諱,反是將它當做了我的護身符,待我稍微大一些的時候更是將其改作項鏈,著我終生佩戴。”

聽完串鈴來曆,眾人恍然,一個個吃驚不已的望著雪婭粉頸上之物。

“既然是如此貴重的東西,又怎麽會到了這齋月軒手裏?”卻是郎飛頗為疑惑的問道。

“唉。”雪婭又歎口氣,答道:“父親入獄後,我母女二人被發往邊疆,一路上看慣了那些押解差官的所作所為,待到汴州,得知我父身亡後,眼見父親之冤再無昭雪之日,娘親擔心他們沒了顧忌,會將串鈴捋去換做酒錢,於是著我摘下,藏入倉促做成的父親的靈牌之內。後來行至陵陽,娘親因病去世,而後還未來得及拿回娘親遺物,我便被匆匆押解北上。今日看來,應是處理母親屍身的獄卒發現了靈牌中的秘密,而後,將這串鈴以五兩紋銀的價格賣給了齋月軒的掌櫃。”

聽到此郎飛心頭通透,微微一笑道:“我說雪婭聽到呆子帶回的消息為什麽不急呢,原來你是另有線索啊。”

雪婭點點頭,道:“這齋月軒在陵陽城中做了許久的生意,想來掌櫃的不會不認得當初賣鈴之人。眼下我們隻需回去詢問一下,便可知那當年的獄卒何在。”

“既然如此,還愣著幹什麽。”

這番曲折之事聽得小芸嫩臉微紅,待雪婭聲音一住,她立刻喊了一句,接著轉身邁步,第一個闖回齋月軒。

小芸進門時掌櫃正在抿嘴偷樂,待見及先前遞給他金錠的小姑娘突然返回,唬的他一把蓋住掌心金錠,滿臉戒懼的道:“這金錠,剛才可是你親自給的,這轉眼的功夫,不會是又想將其要回去吧?”

見他一副守財奴的模樣,小芸頓時莞爾,輕笑道:“既然說了給你,哪有出爾反爾的道理。掌櫃的,我此番回來是另有一事相詢。”

掌櫃聞言安下心,聽到後半段話後,表情一愣,溫聲道:“姑娘請說。”

“你可還記得當年那賣你串鈴之人?”

“哦,你說張大虎啊,認得,認得。”

他說這話時郎飛等人正進門,聞得此言,五人一下圍攏過來。“張大虎?你可知他人現在何處?”

“這個自然知道。”見眾人紛紛注視著自己,中年掌櫃微微一笑,道:“要說起這個張大虎,倒還真有幾分傳奇色彩。自打七年前他在我這將那串鈴賣了五兩銀子後,憑著這麽點薄本竟然在陵陽城裏混的風聲水起,而如今,更是成了這山城中家喻戶曉的人物。”

眼看郎飛的表情越來越陰沉,那犯了囉嗦毛病的掌櫃撓撓頭,嘿嘿一笑,略顯尷尬的道:“之後張大虎用串鈴換來的五兩本錢,倒買倒賣,愣是給他掙了不少銀子。五年前,陵陽大牢換了獄司,也不知抽什麽風,竟將大牢內的獄卒清洗一遍。而這張大虎趁機網羅了一大幫丟了職務的獄卒,在陵陽城南開了一家叫做‘豪烈坊’的賭場,近幾年來,他的買賣是越做越紅火,連周邊幾個縣城的賭徒也紛紛慕名而來。”

聽到這裏,幾人總算是弄清楚了張大虎的情況,轉眼見掌櫃的又待開口說話,他們哪敢再做停留,盡皆急匆匆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奔出門去。

待回到街上,郎飛找了一老者問清“豪烈坊”所在,一行人邁步直奔城南。

一炷香的功夫後,眾人轉過街口,來到城南一幢顯眼的鋪麵跟前。聽著裏麵傳出的喧囂,再看看門前一雙雲紋青銅貔貅,以及梁框上的紫檀鏤花漆金招牌,郎飛點點頭,正待放出神識查找,卻突然想到自己並不認識張大虎,於是無奈下隻好轉身對眾人言道:“此事神識難及。而若是直接硬闖,思及這張大虎能從一小小的獄卒混到如此地步,想必是個心機頗深之人,若咱們直接找上門,他定然心懷戒懼,指不定就先溜之大吉了,不若另想個穩妥的法子,以保萬無一失。”

聞得郎飛所言,幾人正在沉思,那一肚子壞水的呆子突然大叫道:“有了,有了。”

郎飛一愣,疑惑的道:“你想到什麽辦法了?快說,快說。”

朱罡列嘿嘿一笑,對著他擠眉弄眼的道:“他不是開賭場嗎?我們不若這般,這般……”

片刻後,聽完呆子所言,眾人亦覺可行,於是紛紛出言讚同。

見此,郎飛略作沉吟後,安排小芸三女在外等候,而他則帶著朱罡列與王子服邁步走入賭場之中。

“哎,各位爺,馬上就要開了,還沒下注的趕快下注,下了注的,買定離手。”

剛一進門,一時間耳邊喧囂大做,各種大呼小叫不絕於耳。輕皺下眉頭,郎飛瞥了一眼門側站立的兩名彪形大漢,緊接著邁步走入內堂。

三人先後走入,抬眼打量內堂布置,隻見寬達數丈的空間擠滿了一堆堆神情激動的賭徒。說起來,這“豪烈坊”倒還真有幾分鼎盛之勢,彈棋、圍棋、馬吊、麻將、押寶、花會、字寶等等種類繁複,花樣百出。而在一些角落裏還有著以活物進行的賭賽。像是鬥雞、鬥鴨、鬥鵝、鬥蟋蟀、鬥畫眉、鬥鵪鶉等等。

“飛……飛哥兒,我們賭哪樣?”望著滿堂的各色賭具,呆子早就看花了眼,瞧瞧這個,瞅瞅那個,一時拿不定主意去賭什麽。

郎飛四周環視一遍,指著圍著最多人的一張方桌道:“為了節省時間,以免小芸他們著急,咱們去‘買大小’。”

聽聞郎飛之言,二人點點頭,同時走向放有骰盅的方桌。

“一二三,開,哈哈,是豹子,對不住了各位,莊家通吃。”

剛走至近前,猛聽得一陣得意的大笑,接著四周圍坐的賭徒齊齊懊惱的叫罵起來。

“嘿,哥們兒,讓讓。”見到眼前激烈的氣氛,朱罡列雙臉通紅,側著身子切入人群,硬是擠出一條通路。

“嘿,幾位小哥,兄弟見你們印堂隱現靈光,想來今日定然吉星高照,怎麽樣?要不要來賭兩把,試試手氣?”莊家是個精瘦漢子,眼見擠入的呆子三人衣著光鮮,自然刻意出言招呼。

“瞧你說的,我兄弟三人既然進了這‘豪烈坊’自是打算小賭一下。”朱罡列肥/臀左右一晃,將身邊兩座位之人擠下,接著招呼郎飛二人入座。

“這位兄弟當真快人快語,如此豪爽性情,甚合咱這‘豪烈坊’之名。”

“哪那麽多廢話,要賭快點,大爺待會兒還有要事要辦哩。”無視被他擠到一邊的兩人的怒火,呆子大喇喇的道。

“好,話不多說,幾位爺您看好了。”話罷,精瘦漢子捧起骰盅,上下左右接連搖了三遍,接著一下扣在桌上,對著圍坐之人道:“列位,請下注吧。”

“我壓大。”“我壓小。”“壓大。”“壓小”

“……”

方桌周圍之人將手中銀子各自押到桌麵書有大小的圈內,然後兩眼通紅、直愣愣的盯著桌上的骰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