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翼

第二百七十八章 驚變

卻說郎飛將元力壓縮射出,神識細觀下,隻見刃尾處似一螺旋構造,幾經壓縮,崩的甚緊,他感疼痛難熬時,那刃尾螺旋正收縮至極致。意念一動,將利刃一放,頃刻間螺旋彈起,元力刃迸出,速度之疾,勢頭之猛,便連掣電都遜色三分。

“好法術,妙神通。”郎飛不禁欣喜。自紫晶護盾至眼前元力刃,紫氣可柔克剛,竟不用他意動,猶如活物一般自然會生出反應。紫氣這般玄奧,怎能不讓他驚喜若狂。

“將此事言於師父,還不知他老人家有多高興哩。”郎飛滿心歡喜,推開殿門,顧不得招呼雪婭二人,邁步便往山頂行去。

“師父,師父……”遠遠的看到大殿在望,這小子疾步如飛,走至殿前,輕輕推了下門板,卻發現殿門隻是虛掩而已。

“師父?師父?”輕聲呼喚兩句,郎飛推門入殿,才走兩步,正見供桌旁一蒲團旁,半躺半坐一人,可不正是那玄羽老道。

郎飛快步走近,躬身行禮道:“師父,徒兒出關了。”

片刻後不聞作答,郎飛皺了皺眉,又近幾步,低身形,瞅向老道。“師……父?”

“師父!師父!”接著窗欞射入的微光,但見老道額紋如壑,雙目瞘,麵容憔悴之極。頸項間裸露的肌膚蒼白如雪,混無一絲血色。

“師……父,你……你……”郎飛大急,一步上前,伸出雙臂,抱住老道身軀,隻覺入手處瘦骨嶙峋,再不複往日輕柔。“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一時間郎飛心如刀絞,眼眸泛紅,雙眶霎時彌漫起一層水潤。

“飛……兒?”突然,郎飛懷裏的老道動了動,眼簾徐徐張開,待見及眼前淚眼模糊的人兒,老人好似恢複了一些氣力,眸子中一點精光擴散開來,手臂微微伸出,用力抓住郎飛的手臂,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飛……兒,你……你出關了,還好,為師總算……撐住了,臨了兒,能見你最後一麵,為……師無憾矣!”

“師父,師父,你……你別這麽說,到底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徒兒閉關時您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怎麽?”

老人仿佛用盡了全身力道一般,微微搖頭,虛弱至極的道:“其實……煉製築基丹時,為師已然油盡燈枯,隻是……隻是強忍到最後……”

說完,老人急劇喘息一口,繼續說道:“你……你此番閉關,足足用了兩月之久,為師……為師,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不成想……嗬!嗬!……老……老天垂憐,竟……竟能堅持到你出關。”

“師父……師父,你為什麽不阻止飛兒,為什麽?為什麽?”郎飛眼角的淚水再難噙/住,一滴,兩滴,三滴……打濕了前襟,順著衣褶,流入肺腑,淌進心田。

“好孩子……”老人輕抬了抬手,試圖擦掉郎飛眼角的淚水,隻不過才抬至一半,又無力的垂落。“師……師父已是垂暮之人,就算阻止你又能如何,但要你能順利築基,平平安安的出關,為師……為師已心滿意足。”

“師父,你不要這樣說,不要這樣說,一定,一定還有辦法的!”郎飛猶如發瘋一般,將須彌帶翻來覆去,一條接一條的到處翻找。

“飛……兒,不要這樣,為師……為師壽元已盡,就是天神亦無回天之力了。”

眼見郎飛恍若不聞一般,仍舊四下亂翻,老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探手一下抓住郎飛手腕。劇烈的咳嗽兩聲。“飛……兒,你醒醒,醒醒。為師所餘時間不多,且好好地聽為師說幾句話。”

“師父……”郎飛緊抱著老人的身軀,隻怕自己一鬆手,老道便會化煙而去。

“飛兒,咱爺兒倆相處七年,雖隻是師徒,但勝似父子,老道晚年得此,這輩子足矣!”老人臉色突然紅潤起來,眼神亦複炯然。

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就在睡夢中都能給予他會心微笑的麵孔。郎飛淚眼婆娑的點點頭,輕聲答道:“師父,飛兒此生能夠拜您為師,亦是萬載修來的幸事。”

老人聞言嘴角劃過一個弧度,微笑的看著郎飛,道:“飛兒,為師走後,切不可悲傷,切不可沮喪,你剛剛築基,境界還不穩定,千萬不要因此傷了心緒。”

郎飛擦了把眼淚,重重的點點頭,道:“師父放心,孩兒知道。”

老人又道:“飛兒,你涉世尚淺,不知人心險惡,師父走後,萬事要懂得收斂,學會隱忍,切不可憑著一股衝動,莽撞行事。”

“是,師父放心。飛兒記得。”

老人欣慰的一笑,繼續說道:“飛兒,為師走後,無人再給你遮風擋雨,你要學著成熟,學著擔起修道之人的責任,行事要憑真心,卻也要多方麵考慮。為師所求不多,但望你能善良敦厚無愧天地,寬以待人不憾此生。”

郎飛用力點點頭,又將老人抱緊幾分。

“還有,凡事多留個心思,若要下山,那些法寶不要輕易示人,為師在時一些家夥或許不敢打什麽鬼主意,可一旦為師走後,他們就沒什麽顧忌了。”

“師父說的是,飛兒明白。”郎飛點點頭。

“唉……”至此,老人長歎一口氣,深望了郎飛一眼,喃喃自語道:“若是為師能早幾年將你收入門下該多好。”

聽得此言,郎飛立刻泣不成聲。“師父,果真沒有什麽辦法了嗎?添壽的靈草呢?續命的仙丹呢?還有那延福的異果,增益的獸珍,難道真就走投無路了嗎?”

老道輕歎口氣,搖搖頭,卻不答話,隻是伸手捋下左腕上的玉鐲,顫巍巍的遞與郎飛,道:“飛兒,此乃為師一生的積蓄,此刻便傳承予你。切記,不可輕易示人。若你功力未……”

“師父,飛兒不要,你快說,快說,可還有什麽辦法?”

“飛兒!”老人麵色肅然,唬的郎飛下意識的伸手接了玉鐲。老道的臉色這才稍好。柔聲道:“為師走後,若遇挫折,切不可怨天尤人。記住為師一句話:‘丹門永遠是你的家’。”

這話聽得郎飛疑惑不解,不過此等情形他也不好多問,隻得深深的點了下頭,以示自己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為師當安心去了。”聲音愈見虛弱,老人臉上的紅潮也緩緩退卻,連那緊握郎飛雙腕的手亦變得無力。

“師父!師父!”郎飛忍不住嚎啕大呼,拚了命的呼喚著老人。

“飛……兒珍重,為……為師去了……如能化作星辰……,……”後麵的話郎飛沒有聽清,眼淚朦朧了視線,陰濕了悲愁。郎飛將頭埋在老人胸口,感到傳來的體溫緩緩消散,淚水止不住的洶湧而出。

“公子!”“師弟!”片刻後,殿門處突然傳來兩聲驚呼,接著,光影一閃,兩條纖細的人兒走近,同聲疾呼道:“師祖(師伯),他怎麽了?”

郎飛抱著老人愈加冰冷的身軀,隻情痛哭,對於雪婭與方清寒的問話卻是一聲不答。

“公子,你……你別哭了。”見及此景,雪婭已知事態,忍不住花顏失色,鳳眼一紅,撲簌簌落下淚來。

一旁的方清寒亦方寸大亂,一連倒退數步,俏臉上一片霜寒。“玄羽師伯!玄羽師伯!”她輕喚兩聲後,驀然回過神,厲聲道:“師弟,我……我去找師父來,找師父來。”話罷,她也顧不得許多,將那籃子靈果一下摜在地麵,隨後轉身形,急衝衝的向殿外跑去。

“公子!”盞茶過後,雪婭啜泣聲止,聽得郎飛也收了聲,她玉臂微舒,輕輕推了推郎飛。

“公子?”見他不動,隻是肩頭微晃了晃,雪婭一驚,連忙湊近,正麵看處,就見郎飛已然星目緊閉,趴在老人仙體上昏死過去。

“公子!公子!”雪婭大急,趕忙施救。卻不想郎飛緊緊抱著老人,兩手用力之深,以她之力竟不能鬆動半分。

“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此刻剩她一人,一來力道不夠,掰不開二人。二來身無修為,不知怎樣急救。一時間,雪婭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師兄……師兄……”就在這時,遠遠的就聽見殿外半空處傳來一陣疾呼。

轉眼間殿外風聲一響,腳步聲臨近。

“師兄,師兄。”殿門處人影一閃,雪婭抬頭看時,隻見一臉悲苦的雲羽子疾趕而來。隻一步便欺近身邊,也不答話,低身形,伸手按向老人手腕。

片刻後,搖搖頭。雲羽子仰天長歎一聲,跌坐地麵不語。

“師父,怎麽樣,師伯他……他……”此時,一臉焦急的方清寒亦來到大殿,未及走進,遠遠的開口問道。

雲羽老道聞聽此言方才回過神來,一臉悲苦的道:“壽元已盡,無力回天!師兄……師兄他……果真仙去了。”

方清寒聽說,纖弱的身子一頓,不自禁的晃了晃,美目含淚,悲悲淒淒的道:“師伯,月前你不才對清寒說過無事的嗎?怎麽,怎麽隻一月的功夫,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