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木雲子招還金鐃,隨後飛身靠近,宛若無阻一般,探手伸入“粽子”中,半天摸出一隻玉鐲,左右瞧瞧,嘖嘖稱奇道:“哼,老東西,縱你有千番算計,萬般心機,那又如何,這些寶貝,還不是落入道爺的手心。憑這麽個毛頭小子,想跟我鬥?簡直癡人說夢!”
“放開它!那是師父之物!放開它!”郎飛神識狂吼,可仍憑他如何怒號,卻阻止不了木雲子分毫,隻得眼睜睜看著他將玉鐲戴上手腕。
修真者不同於修者,好便似生活在兩個世界一般。築基以上,每一個境界都是雲泥之別。這番爭鬥讓郎飛深深認識到了修為上的差距,沒想到無數手段還未及施展,便被木雲子輕而易舉的擊敗了,這讓一直以來總能憑借小聰明化險為夷的郎飛有些無法接受。
“我……我跟你拚了。”神識躁動,郎飛正想再施聚神突,忽然,靈魂深處傳來一陣劇痛,接著腦門上憑空生出一道漩渦,隻迎風一卷,便將那絲神識一下收了回去。
這時,木雲子也新鮮夠了,將虛空鐲遮好,揮手一招,將“粽子”夾在腋下,閃身無蹤。
“…………”
“師……師弟,你……你看到沒有?”片刻後,天火窟玉壁遮掩的陰影處傳出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
“是……是木雲師伯和淩雲師叔。”陰影一動,其後探出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轉眼見及上空處複歸平靜,這道士又道:“師兄,不要躲了,他們都走了。”
“噓……”伴著一聲長長的吐氣聲,陰影中走出兩人,一個賊眉鼠眼,身材瘦小。一個肥頭大耳,體型狼伉。
“總算安全了,師弟,這事看見了也要當做沒看見,上麵之人的爭鬥,我們惹不起,不要因言獲罪。”
賊眉鼠眼的道士點點頭,引著狼伉道人坐在一塊巨石上。二人遂再不言語,遙看青雲,以平複心中驚懼。
如此過有片刻,石階處突然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俺真該減減肥了,總不能每飛到半途都要歇菜。山門路熟,還可停下歇歇,若要到那什麽龍潭虎穴,蛇窩豹叢之處,一個不濟,豈不小命難保。”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饢糠的夯貨,憊懶的呆子。
就在巨石上兩弟子愣神的功夫,呆子來到山頂,眺望一下峰巔,並未看到一個人影,這貨轉頭見到巨石上一臉呆滯的兩個道人,立刻邁步走近,肥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兩位師弟,敢問可曾看到飛哥兒?”
“飛哥兒?”一肥一瘦兩個道人麵麵相覷,繼而搖搖頭。
“你看俺,怎麽忘了,他法號叫做淩雲子,你們可曾看見?”
兩道人聞言齊齊變臉,互相對視足有數個彈指,緊接著,縮縮身子,猛搖其頭。
“雪婭明明說飛哥兒來此處緬懷玄羽師伯祖,難不成他回去了?”呆子微微一愣,抬腳就要轉身,瞥眼見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二人,心中一突。“這二人有些可疑,莫不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待我唬他們一唬。”
想罷,呆子眯著眼掃向二人。
兩道人見狀,將頭搖的直似紡車一般,兩手亂擺,口口聲聲道:“不曾見,不曾見。”
“呔!”呆子橫眉冷對,指定二人道:“想你二人不知道爺身份,天羽子師祖座下徒孫朱罡列是也,此間發生何事?快說!如若不然,待我稟報師祖,將你二人拿到天禦峰,閹刑伺候。”
一聽天羽子之名,這二人立刻被攝了心神。他們都是無師無勢的外圍弟子,耗費數十年方才渾渾噩噩混至築基。此刻知曉呆子來頭,盡都一屁股自巨石上溜下來,連連拱手道:“師弟且慢,師弟且慢,我說,我說。”
“到底是誰?竟敢在丹門動飛哥兒,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眼見二人表情,呆子情知不妙,指著肥胖道人,疾道:“你!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都怪你,當值也不看紅利,今日犯煞不是?”肥道人對瘦道士嘟囔幾句,滿臉淒苦的回道:“師弟,告訴你可以,但是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們倆說得。”
“少羅嗦,快講。”
眼見呆子發怒,肥道人縮縮脖子,指著山巔處道:“我二人在此當值,先見淩雲師叔手中拿了一壺酒上到山巔。不一會兒又見木雲師伯到來。我二人離得遠,不曾聽清他們談話,也不知怎麽得,一時片刻後就見二人動上了手,最終淩雲師叔不敵,被木雲師伯擄下山去。”
“此話當真?”
“句句屬實,若有半分作假,教我二人天打五雷轟!”
聞此,呆子滿臉陰沉的冷哼一聲,咬咬牙,轉身一閃,投來路,奔行而去。
遠遠地聽到隨山風飄來的:“木雲子,玄羽師伯才歸天數日你就敢如此膽大妄為,朱爺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肥道人縮縮頭,抻抻瘦道人的道袍,道:“師弟,山下不太平,咱倆還是再此安心躲幾日吧。”
瘦道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二人有些後怕的左右望了望,隨後,又轉身縮回石壁陰影處。
撇去呆子下山不提,於此同時,丹府烈焰殿中。木雲子一步走進,將夾著的“粽子”一丟,揮手抹掉包裹著郎飛的那層真罡絲,而後向他額心打入一道真元。
“唔!”郎飛先是眨了眨眼,驀然回神,打了個激靈,一下坐起,抬眼一見眼前的木雲子,立刻怒罵道:“好你個木雲子,好!好!好!你罔顧同門之誼,還出手奪我寶貝。木雲子,你就不怕我告到執法院?你就不怕兩位師叔治你個重罪?”
木雲子冷著臉看了郎飛一眼,沉聲道:“沒了那老東西撐腰,你又能把我怎地?至於兩位師叔,今日即便是來了,也要秉公處理此事。”
郎飛聞言一愣,一時想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哼,你不是要告到執法院嗎?大可不必了,浮雲子師弟就在此處。”
聞聽此言,郎飛一愣,站起身轉頭瞧去,卻見浮雲子正一臉尷尬的站在一旁。
“浮雲師兄,正好,眼前情形你也看到了,木雲子這般妄為,師弟我定要討個說法。”
浮雲子臉色微微一變,表情有些尷尬的指了指大殿右方。
“嗯?”郎飛順其所指望去,隻見那處坐有二人,最上麵的乃一幹瘦老者,肌肉幹癟,麵似枯鬆。其下,坐一虯實大漢,虎目鑿齒,滿臉猙獰。
“這二人是?”郎飛不解,眼神中帶著幾許詢問,回轉頭望向浮雲子。
“淩雲師弟,這兩位乃是金鍾山來人,上首者枯鬆上人,下首者黑虎子。”說到二人身份,浮雲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金鍾山來人?”郎飛一怔,有些不解,繼而轉頭看向木雲子。“哼,木雲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木雲子冷然一笑。“什麽意思?小子,大難臨頭你還在裝傻,五年前所作所為,難道忘了不成?”
“五年前?”郎飛略一思索,想到那祿州府發生之事,心頭有些不解。開口轉向二人道:“莫不是因那鐵奎之事?”
枯鬆上人聞言麵無表情,他下首的黑虎子卻猛然站起,虎目凶狠的盯視著郎飛。“小子,既然你還記得,那便好辦了。”話罷,黑虎子轉頭看向浮雲子,道:“浮雲師兄,這貪圖寶物謀害同道之罪該如何論處,想必你心中有數吧?”
“這……”浮雲子看看黑虎子,又看看郎飛,一時愣於原地。
“慢著!”郎飛臉色一變,轉頭看向黑虎子。“你是個什麽東西?卻來質問小爺?”
“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張狂。”黑虎子眼睛一眯,也不見他有多餘的動作,僅是手指對著郎飛微微一屈,一道無形的罡氣撕破虛空,發出陣陣尖嘯之聲,急如閃電一般向他射來。
二人距離不足一丈,黑虎子突然發難,郎飛根本來不及躲閃,正想運護盾硬抗,卻不想猛聽“啪”的一聲,一道紅色閃光與罡氣撞在一起,雙雙消失無蹤。
“黑虎師弟,你以掌門之尊,煉精修為,持強淩弱,就不怕弱了你金鍾山的名聲?”浮雲子閃身擋在郎飛身前,對著黑虎子怒目而視。
“嗬嗬,浮雲師兄說笑了,為弟剛才也是一時心頭氣憤難當,下意識而為之,師兄莫怪,莫怪。”話雖如此,但任誰看了黑虎子眼中閃爍的凶光,也知道那僅是他的敷衍之語。
“金鍾山?他這是想要我的命!!!”透過間隙,郎飛瞅著黑虎子那惡似蛇蠍一般的詭笑,心中冷冷一笑。“金鍾山!他日你宗門覆滅之時,就是小爺揚名之日。”
不提郎飛在一旁暗恨。木雲子這時卻又轉至浮雲子麵前,皮笑肉不笑的道:“浮雲師弟,枯鬆上人與黑虎師弟遠來是客,咱們怎能如此失禮呢?”
浮雲子略帶忌憚的看了木雲子一眼,語氣稍軟。“客?客從何來?來我丹門尋仇?木雲師兄,不是我浮雲子自傲,自我接掌執法院以來,就沒一個如他們這般的門派敢到我丹門地頭撒野的。如今他們非但做了,還要下手傷我淩雲師弟。木雲師兄,難道你就眼睜睜看他們毀我丹門聲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