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子這才想起手中信函,抽出書信看了一眼,不覺皺起雙眉,沉吟不語。
“師父?信中所載何事?”
“嘿,這青雲師叔還真會給我找事!”歎口氣,悟真子收好書信,娓娓道出信中內容。
卻原來此事與那雲繁、骨都二界有關。郎飛之前調查地元磁晶一事時,曾聽悟真子言說這兩界的修士又因海瀾星歸屬問題爆發了一場惡戰。長青十宗向來不參合此事,本與十宗無關,不過眼下卻殃及池魚,遭了無妄之災。
雲繁星的超級門派有雲霞、珈藍、元虛三宗。半月之前,雲霞與珈藍二宗設伏,布下大十方虛無天元法陣,將骨都界上天魔宗的一部分主力困在一片海域上。一則,有心算無心。二則有大陣之助,雲霞與珈藍二宗將天魔宗修士退路幾乎全部堵死,可未成想,最後發動大陣殺招之時,一小部分海水被蒸發一空,露出海底山脊上一隱秘傳送陣,雖二宗及時補救,將那座遠古傳送陣破壞,可仍有三個就近的天魔宗修士傳送了出去。
誰想這傳送陣的另一邊正是長青界南海,時有天曜宮的七寶定星盤察知異狀,特遣十宗監察院南海分院之人去查,哪想派出四個弟子經由七日卻仍不見回轉,遂又增援人手去探,待這一回去的人平安歸來,帶回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前一次派出的四人竟然在一座荒島上被殺身亡,與他們的屍首同時發現的還有一座曆經數萬年滄桑的古傳送陣。
消息一出,立刻引發軒然大波,結合海瀾星上傳回的消息,十宗檢察院中十數位長老商議過後,決定向十宗求援。因被殺的四個弟子中有積雷山門人,得知此事後青雲上人異常震怒,遂欲遣門中煉精境弟子馳援,不想悟真子正巧撞在這節骨眼兒上,沒奈何,此事自然而然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聽罷此言,郎飛皺起了眉頭。他曾遇到過骨都界天鬼宗的修士,說實話,骨都界的修士要比長青界的修士難對付的多,一來,天魔宗、天鬼宗都屬於超級宗門,他們的弟子嘛,自然遠非長青十宗一般門人弟子可比。二來,骨都界與雲繁界之間的鬥爭持續已久,這二界中各宗門弟子在與人爭鬥一事上經驗豐富,不似長青界這些在安逸環境中成長起來十宗門人。
“師父,徒兒聽說這骨都界修士可是極不好對付的,不是徒兒杞人憂天,若隻你一個煉精修士,恐怕非但拿不下那天魔宗長老,甚或有極大的可能傷在他手中。”
“天魔、天鬼、天妖三宗,乃十數萬年前由原始魔宗分裂而成。不論是在資源與功法底蘊上,皆不是我長青十宗可比的。”悟真子長歎一聲,又道:“不過此次想來有弟子傷亡的另外三宗亦不會善罷甘休,若果有四人聯手,即便是那天魔宗長老有煉精後期修為,當也不足為懼了。”
郎飛仔細想了想,覺得悟真子這話也不無道理,若其餘三宗派出的長老皆如悟真子一般乃是老祖弟子,即便隻是煉精初期修為,憑借手中法寶之威,對上天魔宗煉精後期的修士,當也有著極大把握取勝。退一萬步來說,那天魔宗長老若同樣也是老祖之徒,他們四人聯手,就算打不過,總也能在其手下全身而退。
想罷這些,郎飛點點頭,躊躇片刻,忽又說道:“那師父您一路上小心。”
悟真子點點頭,方要出言讓其寬心,突然想到這話背後的意思,不由得一愣,道:“徒兒,你不跟為師同去?”
郎飛此時心中牽掛著小羽兒的行蹤,怎肯輕易離山。嘿嘿笑道:“師父,你自己去就好了,徒兒去了,不但於事無補,若果真遇到那天魔宗邪道妖人,你們之間一旦爭鬥起來,豈不是還要分心照顧弟子,這樣一來,不但對此事無絲毫助益,且還礙手礙腳。”
悟真子斜眼睨著他看了片刻,微微一笑,道:“你青嵐師祖常教育為師,言說正是長青界這般平和環境,造成為師這般憊懶的性格。正所謂,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你小子還是老老實實跟為師去吧。想來其餘九宗亦會派一些弟子同行,你們若一起結陣禦敵,料想自保綽綽有餘。再者說,海瀾星上傳來的消息稱,隻有一個煉精長老,其餘兩個皆是築基修士,那煉精的老家夥有為師等人牽製住,區區兩個築基境修士又能泛起多大的浪花?想你修習那乙木青雷訣尚未經曆實戰,眼下豈不正是練手之機。”
“呃……”郎飛一時錯愕,想不到悟真子這廝還有這般說辭。正如他所說,近期內自己留在積雷山上也是無所事事,又不便對其言明小羽兒之事,一時找不到理由,隻得怔怔的立在原地住嘴不言。
“哈哈哈……就這麽說定了,徒兒且放寬心,今日好好休息,待明日一早,師父便帶你下山,咱們師徒共赴南海。”
說完,悟真子不待郎飛應聲,閃身出了房間,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郎飛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左右想不出不去的借口,隻得搖搖頭,苦笑著坐回牙床,一麵閉目打坐,補養精神。一麵暗暗祈禱小羽兒早日歸來。
一夜無話,好容易捱到翌日清晨,卻仍不見小羽兒一絲蹤影。司膳的鍾鼓聲方罷,郎飛正在房中坐立難安,耳聽得一陣腳步聲,轉眼悟真子走入房內。
“徒兒走吧,隨為師下山。”說罷,不待郎飛分辨,抓住他的手,半拉半扯的拽出房來。至院中,禦風而起,帶著一臉哭喪的郎飛,至中門大殿,與掌門師兄道明了去意,而後告辭離去,轉下山,禦風徑投南海。
有煉精修為之人攜帶,雷罰海自是暢通無阻。一路禦風,似奔雷掣電,隻用了幾日光景便趕至長青大陸最南端的南海海域。
這一日,幾近正午時分,二人飛至南海深處數萬裏之遙,行經一座狀似雞冠的荒涼小島,悟真子放緩了速度。
又飛盞茶時間,遙見三座品字形分布的入雲山峰聳立在碧波之間。
“徒兒且看!”隨著悟真子所指,郎飛舉目望去,但見半空之上,三峰之間,鐵索貫連,緊緊吊起一塊鴨卵形狀,直徑達數百丈方圓的小型浮空島。
“隻一個小小的別院就建的這般雄偉?”郎飛張張嘴,一別幾日來的愁眉苦臉,露出幾分訝然神采。
“要說起來,此地並不是十宗監察院所建,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
郎飛一愣,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鳩占鵲巢?怎麽講?”
悟真子冷冷一笑,道:“你可知玄光上人之名?”
“散修人仙玄光上人?”郎飛心中大吃一驚,好半天方才緩過神,唏噓道:“想徒兒未入門之前亦是海島散修,玄光上人之名自是如雷貫耳。雖是散修,其修為卻達化氣之境,更兼手中還有一件下品靈器------綺羅九妙玄光戟。當真是我輩散修的楷模。不過據傳他終年隱於冰觴島南方萬裏之遙的南極冰眼中閉關潛修衝擊煉氣境界。難道這前方的懸空島與他有所關聯不成?”
“楷模?散修的楷模?”悟真子冷冷一笑,道:“這等敗類也堪楷模之稱?當真笑死人了。”
聽得此話,郎飛便知其中定有隱情,不由得皺起雙眉,不解道:“願聞詳解!”
悟真子指定懸空島,道:“這島有個名號,稱作羅衡島,數百年前,島上有個德高望重的道人,其號‘虛陽上人’,虛陽上人收徒二人,大徒弟玄玄子,二徒弟玄光子。一百五十年前,虛陽上人壽元耗盡,遂將此羅衡島賜於他的大徒弟玄玄上人,與之一並的還有靈器綺羅九妙玄光戟。當時玄玄上人乃化氣初期修為,其師弟玄光子,不過煉精後期。其師死後,二人相依修行,好道是‘長兄為父,老嫂比母’,不論在生活上還是在修行上,玄玄上人對玄空子一向照顧有加。修行遇到瓶頸了,不惜耗費大量珍材,為其求丹問藥。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也有玄玄上人出麵為其平息事端。就這樣,數十年後,玄空子順利晉級化氣之境。”
至此,悟真子長歎一口氣,重重的哼了一聲。又道:“可就是這等良善之人,卻早就被那暗懷狼子野心的玄光上人惦記上,玄玄上人哪曾防備他待之親如兄弟的玄光上人會對他心懷不軌。終一日,不曾防備,被玄光上人在茶水中下了劇毒‘蛛後散’。詭計得逞,這喪盡天良的東西,害了玄光上人性命,而後又將那綺羅九妙玄光戟搶走,之後遁走長青界。時有玄玄上人老友,明陽宗明通上人來此訪友,見此變故,恨不能活撕了玄空上人。”
“玄空上人知他師兄素日裏與長青十宗幾位老祖相交甚篤,短時間內不敢回返長青界。在外遊蕩數十年,直至聽聞明通上人等幾位老祖先後歸天,方才在數十年前回歸長青界。因此時他的修為已至化氣後期,隻躲在南極閉關修煉不出,又因十宗那些老人們早已死得個七七八八,故此,十宗年輕一輩也沒人再去尋他的麻煩,隻是將這羅衡島收做十宗之物,賜予十宗監察院做別院使用。出了這種事,玄空上人雖心有不忿,卻也怕十宗翻舊賬,從而引發眾怒,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他師父傳下的仙島,默許給了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