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羅子與滅塵子見意中人憑白受辱,怎肯善罷甘休。那邊郎飛又是個從來不肯吃虧的主兒,早先就憋了一肚子的氣,此刻正值心頭火盛,偏那二人好死不活的還要與他動手,這一來,好便似火上澆油,致使他怒火更熾,哪裏還管得了許多,青霜劍在手,一個縱躍,與那兩人就在半空中交起手來。
惠香退至三人交手之處三丈開外,撲的一聲掉落地麵,裝模作樣的半臥在碎石地上,身形聳動,抽抽噎噎的啜泣起來。
伏羅子與滅塵子見此,齊齊大吼一聲,各輪兵器,直似死了爹娘一般,拚了命,沒頭沒臉的照著郎飛一頓亂砍亂劈。
滅塵子手中所使乃是那九齒連環鋸牙刀,屬上品法器。如眾多法劍一般,可以禦使傷敵。雖如此,可這滅塵子向來將其拿做中短戰之用,因其反麵綴有九連環。這九環非比尋常礦材打造,乃是用空心玉並千年赤銅所煉,一經搖晃觸碰,皆會發出一種聲似惡鬼嗚咽之音,最能擾人心意,迷人神智。滅塵子與人爭持,為發揮九環妙用,一喜接兵在手正反搖一搖,二喜與人硬磕硬碰。此刻與郎飛爭鬥,伏羅子在前方與郎飛近身相搏,他便躲在一側,抽冷子左一劈,右一斬,使出渾身解數配合伏羅子。
伏羅子手中青箍雙纓月環棒同樣也是一件上品法器,不過這件武器並非禦使之物,乃純正的近戰兵器。其兩頭上各有一圈青箍收束,與人對戰時,真元收放之間,棍棒兩頭可長可短。此滾齊眉,若說短,可至青鋒尺度。若言長,可至三丈五六分。又因兩頭雙纓招展,可剛可柔,剛時如蠻豬倒刺,柔時又如赤霞彌散。最善遮人眼目,出其不意,傷敵於不備。
這二人配合緊密,將郎飛圍在中間,棒來刀去,好一番爭持。本以為郎飛不過築基中期修為,他們兩個乃築基後期修士,又是聯手,不過三招兩式定能將郎飛一舉拿下。
可事實卻並未按照二人預想的發展,三個人鬥有十數回合,仍舊難分難解。一開始,二人憑借手中法器之便,將郎飛穩穩的壓在下風,有好幾次,伏羅子手中棍已然打在郎飛身上,可不知這小子施了什麽邪術,其體表竟然浮現出一層狀似蜂窩的紫色護盾,將其穩穩的護住。伏羅子修真數十年,與人交手無數,還真沒見過哪個同境界的修士能夠憑借自身的真元護盾硬抗他的長棍呢。可眼下竟蹦出這麽一個近乎妖孽的家夥來,明明不過築基中期修為,這一輪爭鬥,挨了他足有十七八棍,卻仍如吃了壯陽藥一般生龍活虎。怎不讓他越打越心驚,越戰越惶恐。
此時不隻是伏羅子,滅塵子同樣也是叫苦不迭。爭鬥初期,九環齊鳴之下,郎飛的確有一陣表現的暈頭轉向,不能自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小子竟漸漸無視了魔音對他的影響。滅塵子起先還以為他單純的封住了聽覺,於是將九齒連環鋸牙刀隱去聲息,背地裏下暗手,直往郎飛的腦後招呼。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小子竟如背後長眼一般,不但未受絲毫傷害,反倒被他引了青霜劍,叮叮當當的反刺在刀背數下,致使自己心神連番受創,一時渾身血氣翻湧,好幾次熱血湧到喉頭又強行咽了回去。
“我當你們兩個有何過人之處,原來不過如此。”十數回合已過,忽聽郎飛一聲冷笑,右手引劍訣,使青霜劍迎擊九齒連環刀,另一隻手上附著一片紫氣,猛然間一伸手,將那青箍雙纓月環棒一把握住,向後猛然一拉。
伏羅子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傳來,堅持不住,被郎飛一把拉到身前。伏羅子大驚失色,眼下棍棒被鎖,他隻好騰出一隻手,捏拳去搗郎飛胸口,卻未想郎飛仰身讓過,橫臥在半空,順勢屈膝一撞,正中伏羅子小腹。伏羅子痛呼一聲,一時難以動彈。又被郎飛側身一腳,自上向下一掃,但聽噗的一聲,伏羅子自半空急墜而下,臉朝下,啪的一聲跌在碎石攤上。
“小子……你……”伏羅子吐出一口混著碎牙的血沫,正待抬頭起身,卻不想頭頂上方疾馳而下一道黑影。又聽嘭的一聲,接著便是伏羅子的一聲悶哼。原來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鐵了心痛打落水狗的郎飛,那伏羅子才仰起高傲的頭顱,竟又被他一腳踏入沙礫之中,並用力蹍了幾蹍,使其嗆了一口鼻湖岸泥沙。
這邊伏羅子隻一眨眼的功夫就敗下陣來,那邊滅塵子駭的亡魂皆冒,一不留神,被青霜劍運滿力,戳在刀身脆弱之處。忽聽“啊”的一聲慘叫,滅塵子也步上了伏羅子的後塵,抱著頭,自半空墜下,咚的一聲落入湖灘淺水區。
因經湖水一阻,滅塵子摔的較伏羅子輕一些。瞬間一個挺身站了起來,噴出一口喉頭淤血,揮手召回九齒連環鋸牙刀,橫在身前,一臉戒懼的盯著郎飛。
“師……師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我之間,何必動刀動槍的,你……你先放開伏羅子師兄,咱們凡事商量著來。好不好?”
“現在知道求饒了?早幹嘛去了,呸!小爺既然都出手了,就沒打算跟你們善了,還有話好好說?還商量?商量個屁,你先跟他一樣,去吃兩嘴泥再與小爺商量不遲。”
滅塵子聞說,一時惡向膽邊生。“小子,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你拚了。”
“就你這種沒腦子的東西,還士可殺不可辱?你配麽?”郎飛冷哼一聲,劍指一引,青霜劍自半空倏然劈落。
滅塵子大吼一聲,將刀一揚,架住青霜劍。猛然間一低頭,就見郎飛另一隻手依然指定自己,二人中間,一點微若遊絲的紫色電光已跨過中線,直奔自己胸前而來。
“他出招怎麽這麽快?他……他怎可能兩手同時出招?禦劍的同時又如何一心二用?”滅塵子心頭閃過一絲疑問,不及多想,忙將真元力遍布胸前,一時運起真元護盾。
“噗……”限於修為,郎飛的一點靈犀雷並不比尋常雷法強力多少,被滅塵子運起的真元護盾一阻,焦灼片刻,雙雙消弭無蹤。
滅塵子鬆了口氣,正待尋機還招,卻忽然注意到郎飛左腳的姿勢有些異樣。急低頭看時,就見地麵上宛似蛇形的五道青色閃電依然近至湖麵邊緣。
“這……這是積雷山的徹地青雷。他……他哪裏是一心二用,竟是三用……”
此時此刻,滅塵子已然被唬了個半死,他怎麽都想不到郎飛年紀輕輕,才不過區區築基中期修為,竟如煉精後期修士一般能夠一心多用。為了博取美人一笑,自己與那伏羅子也不知怎麽的一時豬油蒙了心,非但沒有捏到軟柿子,反而踢了好大一塊鐵板,嗚呼哀哉,這不全是自找的嘛。
滅塵子隻道一心三用已是天人手段,他又哪裏知道,對郎飛而言,一心三用不過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若不是礙於隻有一雙手一雙腳,以他近乎真仙的神識總量,四用、五用、六用、七用,甚或百用、千用,哪怕是神念化萬亦不在話下。
就在他驚呆之時,“呲……”電蛇入水,湖麵好似濺了水的滾燙油鍋一般。頃刻間雷光如織網一般蔓延開來。滅塵子隻覺身體一麻,頭上傳來一股焦糊味,合著身下的尿騷氣,將他激的連張了幾次嘴,終究沒發出一句話來,繼而咚的一聲,仰麵朝天,一頭載入湖水之中。
“哼……”待塵埃落定,郎飛召還青霜劍,在暈過去的伏羅子身上抹了抹,卻才丟回須彌帶內,隨後拍拍手,走到那早已嚇傻的惠香跟前,仔細打量她幾眼,道:“賤婢,以後在小爺麵前收起你那股子媚勁兒,若膽敢牙迸半個不字,小爺先廢了你的修為,再學悟胤師伯一般,將你丟在那花街柳巷,千人睡萬人枕。”
耳中聽著郎飛的威脅之言,那一張閉月羞花的俏臉立刻變得慘白無比,此刻她再難維持早些時候的從容,微微抖動著嬌軀,將玉手輕輕掩著小嘴,上下牙磕的咯咯作響。唯恐郎飛聽不到她的回答從而翻臉,急切間有些結巴,含混不清的道:“知……知道了,雲……雲方……師弟,你……你饒了我……我吧,從今往後小……小婢……再……再不敢了!”
“哼!”郎飛見她目光仍有幾分閃爍,不覺臉上厲色一閃,捏劍指對著惠香身前一寸之處一點。“噗”的一聲,一道紫色真元直刺入地麵十數丈深淺。“賤婢,別給我打什麽歪主意,小爺眼裏一向容不得些許沙子。不怕告訴你,即便是你師父,小爺自問也有本事打得她媽都不認得。”
惠香被郎飛那一指元力刃唬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麵胡亂抓著紗衣向後退,一麵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哭號道:“師……師弟放心,小……小婢,斷……斷不敢再起怨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