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翼

第四百六十九章 笑捧酋首做杯樽,痛飲三千胡虜血

伸手攝過已是空空如也的血樽,郎飛略略把玩了一下,麵色變得有些森冷。“我不知你為了煉製這些汙血,曾多少次親眼目睹過別的修士流幹渾身的血液。今日我所能提他們報答你的,就是讓你也嚐嚐這種滋味。”

說完,看也不看的隨手拋給身後的小白兒。“看好他,可不能讓他掉下去摔死!那種死法委實太便宜他了。”

小白兒早就對妖閻上人恨得牙癢了。聞說,自不用郎飛吩咐,一口叼住他的脖領。還仿佛生怕他提前暈過去一般,時不時的弄些纖弱雷霆、細小風刃不斷的刺激他。

繼風冥上人之後妖閻上人也完了!前者是身中數劍,後遭梟首而亡。後者卻是被斬斷四肢,眼下雖一時不得死,可卻是比立刻死了還淒慘。

“沒錯!這……這小子就是一個複仇修羅、血衣羅刹!”祭台之上的眾魔門修士滿臉呆滯的望著上空那個鮮血染得白袍半紅的執劍少年。相較於天劍、雲霞、珈藍三宗修士而言,狠!簡直是太狠了。

禪心和尚雖是佛門之人,講究慈悲為懷,可看著身邊已然沒了氣息的小師弟,看著這個被他寄予厚望的禪性上人,打心底裏對郎飛生出一份感激。他做了自己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雖說佛門之人將身死看的很淡,可喜怒哀樂愁苦恨這些感情,是天道賦予人類獨有之物,若舍卻了這一切,與畜生何異?

青鈞上人左手鎮魂槍,右手天雯劍,渾身染血,猶如殺神一般。不過,隻有他的同門師弟們才知道,這些血,都是同門之血,都是患難與共的手足兄弟所灑的熱血。生為男兒!當有一股子血性,才不失為一個真漢子。這血性一詞,不單指自己的熱血,還要有笑捧酋首做杯,痛飲三千敵血的氣概。

雲霞宗之人都是女兒身,按理來說,該當對這等血腥場麵反胃。可相反的卻是,隻覺郎飛每揮一劍,自己心中的憤與恨就得以宣泄一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著身邊至親好友被殺卻無法親手為之報仇。拿風冥上人來說,若非郎飛,雲霞宗有哪一人能夠取他性命?

“不好,這小子大勢已成,若再不走,隻怕我的性命也要留在這裏。”血煞上人瞥了一眼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妖閻上人,不敢有所怠慢,閃身便往來處遁逃。

而花冥仙子見到血煞上人的舉動後微微一怔,跺了跺腳,選了個與他截然相反的方向飛逃。

郎飛看了眼兵分兩路的二人,嘴角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後錯步折身,向著血煞上人奔逃的方向電射而出。

血煞上人見狀大驚,正在心中暗暗叫苦時,忽聽身側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吆,血煞老兒,別急著走啊,咱們的帳還沒算完呢!”

“他怎麽可能這麽快!”這個念頭剛剛在心中升起,血煞上人就感覺後心處傳來一絲風聲,隨即一咬牙,將身急轉,猛然揮出一拳。

等一對暴君之首砸下之後,血煞上人兩隻眼突然瞪得輪圓。背後空空如也,哪有一個人影。

“吆!在這呢!”戲謔的聲音從另一麵傳來。

血煞上人臉上閃過一抹狠曆,已經伸出的雙手驟然一轉,向著郎飛說話之處橫掃過來。

這一次郎飛沒有躲,依然一臉淡然的立在原地。可血煞上人的一對破壞力極強的拳頭卻被擋在一圈黃蒙蒙的水波之外再難寸近。

貓戲耗子!這小子擺明在戲耍自己!血煞上人牙關緊要,任他使出全身的力道,卻仍是奈何水波不得。相反的,那黃褐的微有斑駁的液體竟然腐蝕性極強,他手中這一對幽光閃閃的拳套與其隻接觸了短短光景,竟變得有些晦暗起來。

“不得不說,你雖是魔宗之人,卻同風冥、妖閻二人略有不同。你的磊落,我欣賞!隻不過,你錯就錯在不該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話越說到後麵,郎飛的目光愈冷。

隻將手一圈,水波驟起波瀾。竟化作一條土黃色的水蛇,微微一繞,便將血煞上人一對手腕束縛住。

郎飛才要伸手結果了血煞上人的性命,忽然注意到漸行漸遠的花冥仙子回頭看了一眼,待見及血煞上人成功的絆住了他,不由得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見到這一幕,郎飛伸出的雙手又縮了回來。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對著血煞上人說道:“也罷,在你臨死之前,我便送你一場造化!讓你真正的見識一番這天絕帝妖幡、幽魂百鬼幡、黑獄天魔幡到底有何妙用。”

聽罷郎飛之言,血煞上人麵如死灰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動容。

郎飛再不多話,伸手在洞天戒上一抹,掌心頓時多了三麵寶幡。赫然便是他之前從天魔、天妖、天鬼三宗修士搶來的天絕帝妖幡、幽魂百鬼幡、黑獄天魔幡。

早在當初斬殺冷煞上人,受傷閉關時,郎飛就曾研究過這號稱能夠成長為靈器的三杆魔幡。若是隻有一麵魔幡,終究還是同在魔宗修士手中一樣,並無多少稱奇之處。可當郎飛將三幡一起祭出,並以元力加以貫聯之後,他腦海中卻憑白多了一段由遠古文字所書的信息。

這自然便是三杆魔幡的隱秘神通。郎飛得到後立刻加以參悟,可等他弄明白了其中的訣竅,卻愣是如啞巴吃黃連,有一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這式神通所費元力太多,以他當時元丹後期的修為,一次性能夠動用的元氣總量有限,並不足以支撐他完成施術。故而,一直以來都是被他雪藏在虛空鐲中。可到了眼下,以如今元嬰後期的修為境界,已是足以支撐他順利施展此術。

剛剛看到花冥的舉動,一時心血來潮,方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天絕聚骨,黑獄塑形,幽魂凝神!”隨著咒喝,以及手訣的連番更替。先是天絕帝妖幡上幽光閃過,繼而虛空上緩緩張開一個裂口,一塊塊巨型的白骨徐徐落下,圍著已然飛升至虛空之上的天絕帝妖幡旋轉開來。

然後便是黑獄天魔幡。受其所引,九天上忽然飄來一股灰蒙蒙的霧氣,形如龍蛇一般盤在幡身之上。

等到了幽魂百鬼幡之時,郎飛本已轉換法訣完畢,正待催動,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這麵幽魂百鬼幡品質稍差,且這原始天魔的分身因凝神所用的凶魂不同,模樣以及威力也是不同。我不如……不如以黃泉水境中的那個家夥代替試試!”

想到這裏,郎飛心中的念頭再也遏製不住。將手中法訣散去,雙掌一合,大吼一聲。“開!”

隻見他右瞳瞬間變作昏黃無比,盈盈水波中,一點點斑駁漸漸變大。因瞳孔大小有限,細觀之下僅能辨得乃是一副畫麵,卻實在是看不清各中場景。

此時若能夠進入郎飛的丹田,便能看到一幕極其震撼人心的畫麵。

九寸的青光小人沐浴在深黃色的火焰之中,外圍是六枚天水境凝縮而成的光球。其中代表黃泉水鏡的光球中正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想當初郎飛同黑天魔王較力,最終僥幸將其吞噬,因而衍生出神識之時,曾見過鎮獄明王背負黃泉泉眼的一幕。而此時此刻水境動蕩的根源也正是著落在它的身上。

同先前幹涸的海床相比,此時的黃泉水境內已是一片汪洋。而鎮獄明王卻如海中的受刑神祗一般,負山跨海而行。

郎飛大喝一聲“開”字之時,捆縛在它身上的鎖鏈登時斷為數截。

掙脫了枷鎖的鎮獄明王有如野獸般發出一聲震天大吼,隨即將身後山嶽向汪洋中一傾,頓時在這滾滾波濤中興風作浪起來。

“哼!往日我能將你封鎮於此,今日便能讓你魂飛魄散,再無一點真靈!”隨著一聲怒喝,鎮獄明王眼前多了一人,赫然是那將神識投入光球之中的郎飛。

若放在以前,郎飛的神識路過時,它還敢發出一兩聲不甘的怒吼。可到了今天,到了郎飛真正得回了前世的回憶,且將黃泉水境演化完畢之後,它已是再不敢有絲毫不敬。

見得郎飛神識降臨,急忙收回手腳,六手合十,老老實實的佇立原地,不敢再有絲毫妄動。

它雖凶厲,可並不代表它傻。自打它的魂魄被封入黃泉水境的那一天開始,它便已然成了青水道人的奴隸。隻要青水道人的仙魂不滅,他便要永受奴役,除非青水道人的仙魂已亡,它或許還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眼下,郎飛不但掌控著它的生殺大權,且在這黃泉水鏡中,他就是天,他就是道的化身。若是違逆了他,天知道會遭受何種刑罰。可以讓它負山,也可以讓它日夜經受海浸水淹,更可以讓它天天遭受千刀萬剮之刑。在剛開始的一千年裏,它已經受夠了那種苦楚,眼下絕不想再走上老路。

所以,哪怕郎飛現在還未取回全部修為,還不過是個元嬰期的小修士!它也絕無膽量做出任何不臣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