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航走到朱一銘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你沒事吧?留個聯係方法給我,有時間聯係。”
朱一銘頓覺受寵若驚,連忙拿起桌上的便簽,寫下了自己的呼機號碼和辦公室電話號碼,遞給了程遠航,也順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紙條,放進衣兜裏。
鄭璐瑤跟在程遠航的身後走了過來,凝視著朱一銘,小聲地說:“你沒事吧?”
朱一銘連忙搖了搖頭說:“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說完,還故意伸出自己的胳膊,顯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
鄭璐瑤看了朱一銘的表現,這才放下心來,畢竟是因為自己才挨得打,要是真有什麽事情,自己恐怕會愧疚不已,於是冷冷地說:“沒事就好,不過你所受的傷,我一定會替你雙倍討回來。”
朱一銘一愣,這女孩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異常害羞,今天說這話的語氣,讓人隻覺後背發涼,聽後,木然地點了點頭。其實朱一銘不知道的是,鄭璐瑤一直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不過今天這事給她的刺激太大了,作為一個從小在蜜罐裏長大的小公主,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另外朱一銘今天的行為,也深深地打動了她的芳心,所以打定主意一定要為他討回公道。
臨出門之前,鄭璐瑤回頭衝著朱一銘微微一笑,說:“明天我表哥結婚,過後,我還會在恒陽呆兩天。”
朱一銘聽後蒙住了,心想,你還要在恒陽呆幾天告訴我幹什麽,呆呆地說了聲,“哦,知道了!”
“那到時候,我等你電話。”說完,鄭璐瑤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扭頭快步出了雨帶畫廊。
高鋒一臉陰沉地走出門去,王全寶也帶著那兩名民警離開了,臨走之前,除向朱一銘打了個招呼以外,還把半蹲在底下的幾個人給帶走了,他還真怕到時候,那個大校找他要人呢。
等眾人都走了以後,朱一銘才想起,自己和肖銘華約好過來的,怎麽這麽長時間還沒見到他的人影,拿出呼機來一看,隻見上麵顯示著“我有事不過來了,晚上直接去紅梅酒家找你。”朱一銘看了以後,氣得直罵娘,心想,你不過來,不能早點說啊,害得自己白白挨了一頓打。這茶肯定是喝不成了,幹脆直接先去紅梅酒家。
到了紅梅酒家以後,找韓冬梅要了點冰塊,對著鏡子用冰敷臉上青紫的地方。韓冬梅看後很是好奇,但也沒好意思問出口。
一直到六點半左右,人都到齊了,大家看見朱一銘的臉上大塊的青紫,都非常奇怪,歐陽曉蕾連忙關切地問:“你怎麽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這話剛出口,自己就發現了問題,連忙解釋了一句“我早晨跑步的時候,路過你們宿舍樓門口,不是看見你臉上好好的嗎?”
李倩聽後,怪異地望了歐陽曉蕾一眼,心想,沒聽說她這段時間要減肥啊,怎麽一大早就忙著跑起步了。
朱一銘把傍晚在雨帶畫廊發生的一幕,詳細說給眾人聽,自然略去了自己和鄭璐瑤本就相識,隻說當時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聽說蘇運傑的兒子蘇陽被軍隊的人帶走了,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心想,這些都是什麽人啊,居然如此強悍。
胡書強用充滿懷疑的語氣問:“你確定那是一位大校?”
“你當我白癡啊,不認識兩杠四星啊?”朱一銘不滿的說。
“是獵鷹突擊隊的老大?”胡書強繼續追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聽他說話的口氣,以及其他人的態度,應該八九不離十。”朱一銘這次沒敢把話說死。
胡書強幸災樂禍地說:“完了,蘇陽這次恐怕真的完了。別說他爹是縣長,恐怕就是市長,人家也不一定給麵子。”
正當朱一銘等人正在推杯換盞之際,遠在泯州的蘇運傑一覺醒來了,要說人不服老還真是不行,一番折騰過後,不知不覺竟睡著了。看了看睡在身邊的黃春桃,這女人跟著自己已經有十多個年頭了,雖說沒有當年年輕漂亮了,但成熟以後的女人也別有一番風味。從煙盒裏摸出一根煙,打著火,美美的吸了幾口,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大哥大,摁住了開機鍵。
不一會功夫,大哥大開機成功了,隻聽見嘟、嘟、嘟的聲音,連續十多聲,短短的幾個小時時間,居然有十多個未接來電,星期天都不讓人消停,蘇運傑心裏一陣不爽。當翻看來電記錄時,蘇運傑隱隱覺得可能是出了什麽事了,因為上麵的電話分別出自三個人,陳大成、李亮和高鋒,其中高鋒竟然撥打了五、六次。
聽到手機的響聲,黃春桃也醒來了,他看見蘇運傑正麵色凝重的盯著大哥大在看,連忙開口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蘇運傑衝她擺了擺手,摁下了發送鍵,他撥打的是高鋒的電話。電話剛接通,就聽見一個急促的聲音響起,“蘇縣長,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麽了,慢慢說。”此時蘇運傑已經顧不上責備高鋒了。
高鋒連忙把下午發生在雨帶畫廊裏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特意強調了蘇陽已經被那幫軍人給帶走了。
“被帶到什麽地方去了?”蘇運傑緊張地問。蘇陽可是他的獨子,老婆非常溺愛,自己忙於工作,對他也疏於管教,經常是兒子在外惹了禍,自己去給他擦屁股,好在呢,也沒出什麽大的婁子。想不到今天居然闖了這麽大的禍,竟被軍隊裏的人帶走了。
“我看見他們出了恒陽以後,往泯州方向走的。”高鋒連忙說,心想,多虧自己當時留了個心眼,跟了他們一段,總算弄清了他們去的方向。
“你們公安局是幹什麽吃的,居然讓他們直接把人帶走了,真是一群蠢貨。”蘇運傑厲聲罵道。
高鋒一聽這話,嚇得口都不敢開了。
蘇運傑掛斷電話以後,腦子裏一片空白,要說在地方上,不管得罪泯州市的哪級領導,自己好得都能找到幫著說上話的人,可現在兒子居然是被軍方的人帶走的,好像還是什麽來頭很大的獵鷹突擊隊的人,自己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了想,還是決定分別給陳大成和李亮打個電話。兩個電話打下來以後,蘇運傑是徹底地心涼了,兩人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別指望幫忙,不在裏麵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蘇運傑轉念一想,軍方的人,還是給肖雲飛打個電話,先摸摸對方的底。這個電話打完以後,蘇運傑覺得自己仿佛落進了冰窟窿一般,從頭一直涼到了腳,這什麽獵鷹突擊隊居然有這麽大的來頭,別說找泯州軍分區的人,就算找淮江軍區的人恐怕都不管用,更何況自己到哪兒去找呢?
正當蘇運傑一籌莫展之際,大哥大忽然響起,一看是夢梁鎮書記李賀天的號碼,當即就掐掉了。一會功夫,大哥大又響了,蘇運傑恨恨地摁響了接聽鍵。
“蘇縣長,邵仙鎮派出所居然把我家老三給拘走了,我打電話過去,王全寶居然說有你的許可才會放人。”
“哪兒這麽多廢話,讓他在裏麵長長記性。”說完,蘇運傑就掛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李賀天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究竟是怎麽回事,蘇運傑今天是吃錯藥了,怎麽這麽說話。
正當李賀天鬱悶不以的時候,蘇運傑已經決定了,請王吉慶幫幫忙,市長出麵如果這事還不行的話,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蘇運傑撥通了王吉慶的電話,身子頓時矮下半截,好像王吉慶能看見似的,“市長您好,有這樣一件事情想請您幫幫忙!”電話接通以後,蘇運傑說道,隨即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詳細地向王吉慶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等我打個電話問問。怎麽惹上軍隊的人,有時間多管教你那兒子,真是讓人不省心啊!”王吉慶很不開心地說。要不是蘇運傑是他剛剛收攏過來的,他還真懶得過問。
“是,是。”蘇運傑連聲說,心裏卻不以為然,心想,你那兒子也不是什麽好鳥。王吉慶的兒子王愷,是整個泯州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一會功夫,王吉慶的電話回了過來,接通以後,隻聽裏麵大聲質問道:“你兒子怎麽惹上獵鷹突擊隊的人了?”剛才蘇運傑隻說自己的兒子被軍隊的人帶走了,並沒有提到獵鷹突擊隊。
一聽王吉慶的話,蘇運傑的頭上冷汗直冒,堪堪地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對方是哪方麵的人。”
“我剛才問了泯州軍分區的老紀,他說,你兒子確實在軍分區,但是他無權放人,是獵鷹突擊隊的韓福生大校親自讓人送過去關押的。”
蘇運傑頓時汗如雨下,結結巴巴地說:“那,那,那該怎麽辦呢?”
“紀文河給你指了條明路,解鈴還須係鈴人,現在韓福生大校還在你們恒陽,你自己去想想辦法。隻有他點頭,泯州軍分區才敢放人。”王吉慶說。
“那就……感謝王市長了,謝謝!”
“你也別謝我,這事我也是愛莫能助啊!”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以後,蘇運傑連忙撥通了高鋒的電話,詢問韓福生大校的去向,高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隻是告訴蘇運傑,當時縣委辦的朱一銘在現場,可能認識對方的人。
蘇運傑一聽這話,連忙拿出通訊錄,撥打了朱一銘的呼機,自己隨即打了輛車往恒陽趕,黃春桃知道出事了,默默地跟著蘇運傑上了出租車。半路上,朱一銘的電話回了過來,蘇運傑得知朱一銘在縣委辦宿舍,告訴對方自己一會就到宿舍區找他有事,讓他就呆在宿舍裏,哪兒也別去。
其實,朱一銘還在紅梅酒家,大家聽到他和蘇運傑的通話,都沒有再繼續吃喝的興趣,於是也就散了。歐陽曉蕾把朱一銘送到了宿舍,臨下車前,她對朱一銘說:“你別答應他什麽,隻說和對方僅僅是萍水相逢。”朱一銘感激地點點頭,隨即伸過頭去,在歐陽曉蕾的紅唇上印上了深深一吻。
半個多小時以後,蘇運傑到了恒陽,把黃春桃放下以後,直接趕往縣委辦宿舍。聽到敲門聲,朱一銘連忙起身看門,蘇運傑意味深長地看了朱一銘一眼,然後善意地笑了笑,開門見山地說:“小朱同誌啊,今天蘇陽真是對不住你啊,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朱一銘想不到堂堂一縣之長居然會向自己道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於是連忙說:“蘇縣長,你言重了,隻是個誤會而已。”
既然拉下了老臉,蘇運傑也不再藏著掖著了,直接問道:“不知小朱能不能聯係到獵鷹突擊隊的人?”
朱一銘老實地說:“我隻有程遠航的電話號碼。”隨即把程遠航的身份,向蘇運傑作了個說明。
“你看,你能不能和他聯係一下,我想和對方見個麵。”蘇運傑一副懇求的語氣。
朱一銘心想,要不是這事鬧大了,你恐怕也不會如此的低三下四吧,但嘴裏還是客氣地說:“好,我這就打電話。”
蘇運傑一聽這話,連忙遞上自己的大哥大,朱一銘隨即拿出那張紙條,撥通了程遠航的電話。
“喂,哪位?”
“程哥你好,我是下午在雨帶畫廊的朱一銘。”
“哦,兄弟啊,你好,有事嗎?”
“我們縣長想和你見一麵,你看方便嗎?”朱一銘連忙開口說道。
“你告訴你們縣長,我這兩天比較忙,等過兩天有時間再說。”程遠航大大咧咧地說。
“那好,程哥再見,預祝你新婚愉快。”
“別掛,明天晚上過來吃飯,到時候我讓璐瑤去接你。”程遠航客氣地邀請朱一銘。見對方誠心相邀,朱一銘也沒有推遲。
蘇運傑從電話裏已聽出了一個大概,連忙問道:“怎麽,對方很忙嗎?”
朱一銘說:“明天就是他的大喜之日,應該會比較忙。”
“哦,小朱,還是要謝謝你啊,等過了這兩天,你再替我和對方聯係一下。”說完,蘇運傑就離開了朱一銘的宿舍。
朱一銘看見他踉蹌的身影,真有點同情,但一想到蘇陽那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心裏就一陣不爽,心想,養不教,父之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