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凝神看著年青人,好像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過他一眼,當時由於這淡紅的T恤特別顯眼,自己還特意多看了兩眼。
“海麗呀,真是不好意思,來遲了,剛準備走的時候,徐局把叫我去了,說下周六應天有個會議,讓我過去一下。”年青男子衝著秦海麗說,“這就是你的同學吧,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說著,伸出手來,和朱一銘握了握,那種一沾手就放開的方式,仿佛生怕別人玷汙了他的手似的。
秦海麗看見自己男朋友過來了,很是開心,連忙為鄭璐瑤和朱一銘作了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叫楊少傑,也在衛生局工作。”說完,側過身來衝著楊少傑說:“少傑,這是我的同學鄭璐瑤和朱一銘。”
楊少傑聽後,眼睛都沒抬一下,嘴裏招呼道:“都坐吧,服務員,走菜。”說完,自顧自地坐在主位上,朱一銘和鄭璐瑤對望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裏讀到了一絲不屑,顯然楊少傑的做派讓兩人很是不滿。
等秦海麗、鄭璐瑤、朱一銘三人坐定以後,楊少傑拿起溪河酒說:“今天我們喝點好的,這是溪河酒廠剛出的,一百多一瓶呢。”說完,很是得意地看了朱一銘一眼,然後讓服務員斟酒。朱一銘和秦海麗的杯子裏都倒滿了,當服務員站到鄭璐瑤跟前的時候,鄭璐瑤搖搖手拒絕了。
“唉,這位美女,我們一起來嚐一嚐。”楊少傑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接著說道:“這酒不錯,喝了不上頭。”
“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鄭璐瑤客氣地說。
“沒關係呀,就喝一杯,多了就不給你斟了。”楊少傑說,仿佛鄭璐瑤不喝白酒,他很沒麵子似的。
朱一銘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楊哥,是吧?她不會喝酒,再說馬上還要開車回去,我來陪你。”
“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呀。”楊少傑不依不饒,“這酒是我特意從家裏帶來的,說實話,一般人我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看著對方一副說什麽是什麽的架勢,鄭璐瑤終於忍不住了,冷冷地說:“就是茅台、五糧液,我也不喝。”
“你,你什麽意思?”楊少傑被這話噎得不輕,他衝鄭璐瑤說,“你的意思是我拿不出茅台、五糧液呀?我是看到這酒是新品,所以拿出來嚐嚐味道,這樣,你們要是想喝的話,我這在就讓服務員去拿。”
“不必了,昨晚我們剛喝過。”鄭璐瑤繼續冷冷地說道。她這話倒是實話,昨晚朱一銘他們確實剛喝的茅台,還是三十年陳釀的那種。
“你,你……”楊少傑被鄭璐瑤氣壞了,想要發作,看看對方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還真拉不下臉。秦海麗見狀,連忙說:“少傑,璐瑤喝酒過敏,就讓她喝點飲料吧?”
楊少傑很不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一副很不爽的表情。再看看鄭璐瑤臉上不爽之色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這樣出生的女孩子,幾時受過這樣的氣。奈何對方還是自己昔日好友的男朋友,還真不好多說什麽。
有了之前的不愉快,這頓吃得可以說是味同嚼蠟,席間,就聽楊少傑在吹噓。聽了半天,朱一銘終於搞清楚了,他是衛生局醫政科剛提的一個副科長,倒不是因為能力多麽出眾,而是因為有一個好父親,他老爸是周西教育局的局長叫楊勘。朱一銘下意識地拿眼前的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和肖銘華作了比較,發現兩人相差了可不止一個層次。
“我昨天剛去的泯州,中午在泯州飯店吃的飯,那些菜肴在我們周西見都沒見過。關鍵是你們知道,我和誰在一起吃飯的嗎?”說到這,楊少傑還故意賣了個關子。
朱一銘逼不得已,隻有配合地問了一句,“和誰呀?”
“說出來怕嚇著你們,那可是個大人物。”喝了二兩酒下去以後,楊少傑更放得開了,動作配合著語言,真可謂是活靈活現。
鄭璐瑤看了他的表現很是不屑,鼻子哼了一聲,自顧自地端起飲料喝了一口。
楊少傑看了鄭璐瑤的表現,知道對方的意思是瞧不起自己,於是扯著嗓子說:“那是我們泯州市長的公子,愷少!”
“王愷?”朱一銘脫口而出,他的頭腦裏立刻浮現出,那個給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崔楷文的公子崔昱端茶賠禮的倒黴鬼形象。
“王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楊少傑不滿地說,“這會愷少也在這吃飯呢,你說話聲音小點,要是被人家聽見,到時候對你不客氣,我可保不住你。”
“我就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鄭璐瑤接口厲聲說道。上次在泯州發生的那事,鄭璐瑤後來聽李誌浩的夫人梅芝華說,好像就是泯州市市長的兒子,叫什麽王愷的,在背後使的壞,目標好像就是針對李誌浩和朱一銘的。鄭璐瑤倒巴不得王愷能過來找事,自己才有機會修理他。
楊少傑的這句話裏倒真的,今天王愷確實就在周西,並且就在周西飯店裏麵吃飯。他是受周西縣委書記公子於幫慶之邀才過來的,楊少傑是於幫慶的跟班,這也是他把秦海麗和他的同學安排到這吃飯的原因,到時候可以借於幫慶之名免單,或是掛在哪個相關單位的賬上,反正不要他掏一分錢。誰知跟在後麵,鞍前馬後忙活了半天,於幫慶並沒叫他一起吃飯,他這才到秦海麗他們包間來,這也是他剛才姍姍來遲的原因。他其實早就在酒店裏了,剛才還在大廳裏晃悠,這也是朱一銘剛才一見到他,就覺得特別眼熟的原因。
楊少傑見鄭璐瑤今天鐵了心地和自己抬杠,心裏默默說了句,好男不和女鬥,於是主動岔開了話題,不在這上麵糾纏。朱一銘也在下麵輕輕拽了一下鄭璐瑤的衣角,讓她別老是在這唱反調。鄭璐瑤白了朱一銘一眼,一副我很不爽的架勢。朱一銘直接無視了她的不滿,眼睛看向屋頂富麗堂皇的吊燈。
四人又坐了一會,看看差不多了,朱一銘和楊少傑把瓶裏的酒分攤開來,一口幹了以後,站起身來就準備走。楊少傑大聲叫道:“服務員,買單。”
當服務員走到他跟前以後,他卻並沒有掏出錢來,而是和對方耳語了幾句。服務員聽後為難地看著楊少傑。楊少傑不耐煩地揮揮手,大聲喝道:“就這麽辦,不會少你這一頓飯錢的。”服務員聽了這話以後,才極不情願地轉身出了門。
“難怪隻能做服務員,這點見識都沒有。”語氣中滿是不屑一顧的表情。秦海麗走到楊少傑跟前,低聲說:“少傑,要不我去把帳結了,要是給於公子知道了,多不好。”
“你錢多呢,我自有分寸,我和於少這點交情沒有呀!”楊少傑不耐煩地說。
鄭璐瑤看了他的表現氣就不打一處來,套著朱一銘的胳膊,湊近他的耳朵說:“那家夥真是打腫臉來充胖子,一頓飯錢都不想出,真是說不上嘴了。”
朱一銘連忙說道:“你少說兩句,海麗過來了。”
“朱一銘、璐瑤今天招待不周,不好意思呀!”秦海麗客氣地說。
“沒有、沒有,我們都吃飽透了。”朱一銘搶著說。他怕鄭璐瑤一激動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還不定說出什麽來呢。秦海麗的人很不錯,另外女孩子臉皮薄,一句話說得不好,大家都難堪。
“下次,再過來提前半個小時打個電話就行了,一切有我!”楊少傑大包大攬地說。朱一銘聽後,連聲說:“謝謝、謝謝,也歡迎你們去恒陽玩。”
“恒陽,我經常去,我和你們縣長的兒子蘇陽是朋友。”楊少傑吹噓道,“對了,你在恒陽下麵的鄉鎮工作,要不要我和他打個招呼,讓他老爸幫你調到城區來?鄉下條件太艱苦了。”
朱一銘聽了對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苦笑不已,無奈回答道:“那倒不用,我剛下去,年青人多吃點苦,也不是什麽壞事。”
楊少傑聽後,笑了笑,拍著朱一銘的肩膀說:“兄弟,沒事,海麗的同學就是我的同學,你有什麽需要你隻管開口。我和蘇陽的關係很鐵,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楊少傑屬於那種典型的吹牛不打草稿型的,他僅僅是跟在於幫慶後麵見過蘇陽幾次,實際上蘇陽壓根就不知道他王少傑是哪根蔥呢。
楊少傑打頭,四人出了包間門以後,直接乘上電梯下樓。剛出電梯門,就見幾個年青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說話。楊少傑連忙快步走上前去打招呼,出了其中一個年青人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以外,其他人直接無視了他的出現。朱一銘從電梯裏出來以後,就看見了那幾個人當中,正麵對著電梯的正是泯州市市長的公子王愷,坐在他右邊是蘇陽,其他兩個年青人則麵生得很。
朱一銘看到他們的同時,王愷和蘇陽也看見了朱一銘,兩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著朱一銘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