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您批評得是,不過我也竭力挽留了,可領導他……”呂遠才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道。他現在心裏已經如同明鏡似的了,陳燃一定是得罪了老板,現在想要過來示好。難怪老板不願意留下來吃飯,原來裏麵還有這些名堂,看來晚上更有必要去和曾秘書聯係一下,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陳燃這時根本無心和呂遠才逗什麽心眼,匆匆說了一句“以後注意”,就掛斷了電話。利用呂遠才和檢查組的目的落空了,他得另外想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這可不是他陳燃的風格。
整個下午,朱一銘都忙著批閱文件,中間還接、打了幾個電話。臨近下班的時候,電話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朱一銘拿起來一聽,居然是蘇運傑的聲音,立即放下了心中的文件,看看對方想要說些什麽。
蘇運傑繞了九曲十八彎以後,終於說到了陳燃的事情,這下朱一銘才明白過來,估計那家夥擔心自己會利用這件事情對他出手,所以才央求蘇運傑來充當說客。朱一銘沒有多作猶豫,直接給了蘇運傑一個“這次就算了,讓他以後多注意自己言行”的回複。
這讓蘇運傑很是開心,剛才兒子蘇陽特意到了他的辦公室,把陳燃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按照他的說法,這事可不是一般的嚴重。蘇運傑雖然有心不去管這檔子爛事,但他也清楚陳燃現在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事,無論如何都得幫他把這屁股給擦幹淨了,否則的話,後患無窮。
他本來準備就算朱一銘開出什麽條件,他也準備答應下來,畢竟這事非同小可。誰知朱一銘隻簡單了說了兩句,就表示願意放手,這倒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放下電話以後,他不禁深思起來,對方這樣做的用意何在。難道準備和解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個什麽檢查組已經成立好長時間了,好像也沒見有什麽動靜,莫不是知難而退了。
想到這以後,蘇運傑不禁有幾分自得起來,因為他很清楚恒陽的醫藥行業的水有多深,不要說朱一銘,就算是當年李誌浩在的時候,也沒敢輕易涉足。
在蘇運傑動腦筋思考的同時,朱一銘也沒有閑著。通過蘇運傑的這個電話,完全可以確認蘇運傑和檢查組正在查的藥價之間脫不了幹係,否則一個市委書記在不明情況的時候,絕不會忙不迭地為一個衛生局長,找常務副市長說情的。現在朱一銘還有一件事情沒有搞清楚,蘇運傑是直接和陳燃之間聯係的,還是通過其他人做橋梁勾結在一起的。朱一銘可是清楚地記得,蘇運傑的兒子蘇陽可一直以來都不是省油的燈,他要摻和進來,一點也不意外。
這事看上去如果陳燃直接和蘇運傑有關聯,將會更加難辦,畢竟對方是恒陽市的一把手,其實則不然。因為這事如果和蘇陽有關係的話,那後麵就一定會站著更大的主,因為憑蘇陽那個公子哥的習性,朱一銘很清楚他是搞不出這麽大的動靜的。蘇陽可一直唯泯州市長的公子王愷馬首是瞻的,那樣的話,這事可就大條了。王愷搞出這麽大的事情,作為泯州市市長的王吉慶會毫不知情?這話說出去,怕是沒人會信。
難道真如魏煌擔心的那樣,這事會牽扯到泯州市層麵。朱一銘想到這以後,真有點不敢往下想了。他的腦海裏隨即又浮現出了上次他去泯州把這事向李誌浩匯報時的場景,當時他把這事說出來的時候,老板就一再提請他要慎重,難道他在當時就有所察覺了?想到這以後,朱一銘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來和李誌浩相比,還是太稚嫩了,看來以後自己該走的路還有很長呀。
朱一銘經過一番沉思以後,還是覺得暫時把市人醫的事情先放一放,因為如果動那邊的話,就意味著雙方正式較量的開始,開弓可沒有回頭箭,現在他還真沒有獲勝的把握。試想一下如果一旦失敗,不光是他,後麵還有一大幫人跟在他倒黴,甚至會影響到李誌浩。
想到這以後,朱一銘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慎重,市人醫不是不能動,畢竟真憑實據擺在那兒,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契機。尋找到這個契機以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動手了,到時候,就算那些人有心想要幫著說情,都無法張開口。隻有這樣,才能有必勝的把握。
朱一銘當即決定盡快把這個事情再和魏煌商量一下,他現在愈加覺得和對方合作是一個明智之舉。一方麵魏煌在官場上沉浸多年,有不少的關係,見識也多;另一方麵,他的性格非常小心謹慎,這恰巧和朱一銘形成了一個互補。兩人組合起來,就能發揮出更大的威力。朱一銘想到這以後,當即打了個電話給魏煌,約他今晚一起吃飯。
魏煌聽到朱一銘慎重的語氣,立即知道一定又有了什麽新的進展了,於是兩人約好了一起去開發區的玉雅魚味館吃飯。朱一銘之前去魚味館是抱著幫蘇夢雅一把的想法,現在倒是真心喜歡上了那兒飯菜的味道以及安靜的環境,並且那兒靠近開發區,不容易遇見熟人。
下班以後,政府大院裏麵出來兩輛車一前一後往開發區的方向駛去,裏麵的主人自然是朱一銘和魏煌。不多會功夫,兩人的車就停在了玉雅魚味館的門口。朱一銘搶在魏煌的前麵進了門,他是主人自然應該先去做個安排。
進到門裏以後,朱一銘發現吧台裏麵坐著的竟然不是蘇夢雅,心裏頓覺一陣好奇,這可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吧台裏的女人站起身來,衝著朱一銘說道:“請問先生您是吃飯還是?”
朱一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她和蘇夢雅倒有幾分相似,不過氣質上要差了不少。朱一銘微笑著說:“你好,請問老板娘在嗎?”
“她去泯州了,請問您是朱市長嘛?”眼前的女人滿麵春風地問道。
朱一銘聽了她的問話以後,點了點頭。看來蘇夢雅臨走之際一定有所交代,要不然對方不可能一下子認出他來。
“您好!朱市長,夢雅說過,隻要是您來了,一律打五折。我這就去給你安排包間。”女人恭敬地說道。她是蘇夢雅的表妹,一直在鄉裏開小飯館,蘇夢雅要去泯州,就讓她幫著看店。平時見到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書記、鄉長之類的,第一次見到市長這麽大的官,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朱一銘聽了她的話以後,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回過身來去招呼魏煌了,因為他已經聽到腳步聲了。蘇夢雅的表妹也很利索,一會功夫就幫他們安排好了。臨出門之際,她笑著說道:“兩位領導你們慢用,至於說菜品,夢雅已經交代過了,一會就上來。”
朱一銘和魏煌聽後都微笑著點了點頭,眼前的女人看上去顯得土了一點,但是說話做事還是非常活絡的,再加上本就標致的容顏,給人的印象自然不差。
朱一銘和魏煌難得沒有喝白酒,隻是讓服務員捧來了一箱啤酒。這玩意對他們來說,基本是喝著玩,但天氣較熱,喝點啤酒也是不錯。
魏煌知道朱一銘一定是有話要說,所以服務員出去以後,他就笑著說:“老弟,吃飯不急,有什麽事情,你直接開口,別一會酒喝下去雲裏霧裏的,搞不清楚狀態,耽誤了正事,你的酒量,我可是望塵莫及。”
“嗬嗬,老哥你太謙虛了,不過今天確實有點事情要向你匯報。”朱一銘認真說道。
“把這匯報二字收回去,要不然我可擔當不起。”魏煌同樣認真地說道,“我也正好想和你聊聊呢,這段時間確實不太平呀,看來安穩日子要到頭了。”
朱一銘聽後一愣,想不到魏煌那兒也有發現,看來今天這頓飯吃得還真是時候,於是起開一瓶啤酒遞給魏煌以後,他就打開了話匣子。
兩人邊喝邊聊,朱一銘言簡意賅地把在衛生局的見聞說給了魏煌聽。當說到陳燃青天白日在辦公室裏麵搞三搞四的時候,魏煌用力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隻聽咣的一聲,然後恨恨地罵了一句:“敗類!”
朱一銘緊接著把蘇運傑的表現也說了出來,不等魏煌開口,他就把自己在辦公室裏麵的想法一並說了出來。魏煌聽後久久沒有開口,而是自斟自飲起來,一杯啤酒不知不覺喝完了,他放下酒杯,衝著朱一銘苦笑了兩聲說道:“這事看來不簡單呀,我這兩天也聽到了一些風聲,說泯州有個別領導幹部的家屬,正在做藥品和醫療器械的生意。”
朱一銘聽後一愣,想不到才魏煌話裏指的居然是這檔子事情,現在完全可以確認他的第二個推論是正確的,也就是說,蘇運傑打電話給陳燃說情,是因為其兒子蘇陽的緣故。那也就意味著恒陽虛高藥價的事情涉及的層麵,已經超出了本市的範圍。
兩人拿起酒瓶分別為對方的杯子裏麵斟滿酒,朱一銘端起酒杯對魏煌說道:“幹了!”
“好,幹!”魏煌大聲響應道,“現在再想往後縮,已是不可能了,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了。”
朱一銘聽後沒有說話,隻是端起酒杯來,猛地一揚脖子,把慢慢一杯啤酒倒進了胃裏。魏煌也照著他的樣子,把酒幹了,放下酒杯以後,他說道:“老弟呀,看來有人坐不住了,這才放出風出來,希望我們知難而退呀!”
“嗬嗬,我今天剛和檢查組的同誌見過麵,他們的工作太辛苦了,我給沒人每月發了三百元的交通補貼。”朱一銘笑著說道。
魏煌聽了他的話後,立即大聲笑了起來。對方是想通過這個信息告訴他把這事幹下去的決心,魏煌自然感到很是開心。在來之前,他還有點擔心朱一銘聽了他說的這個消息以後,會不會打退堂鼓,畢竟這事涉及到泯州市的領導,現在看來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兩人確定把這事繼續做下去以後,下麵要討論的就是如何做的問題。朱一銘把公安局那邊的動作向魏煌做了一個介紹,最後兩人商定市人醫這邊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等公安局那邊的結果,然後再作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