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來向你匯報的原因,據雲海酒店的老板交代,這個人正是我們公安局的副局長高鋒同誌。”李亮一字一句地說道,兩眼緊盯著蘇運傑。
“噢!”蘇運傑裝作勞有興致地說道,“這事倒有點意思,高鋒可是老資格的副局長,之前在治安、刑大都幹過,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會不會是他們蓄意報複,你們有沒有核查過他這說法的真偽?”
“他們之間都是單線聯係,我讓人去查過了他所說的那個手機號碼,但是沒有任何結果,用來登記的身份證是偽造的。”李亮停了一下以後,繼續說道:“我們也多次撥打了這個號碼,一直都處於關機狀態。”
蘇運傑聽了這話以後,這才放下心來,稍作停頓以後,說道:“老李呀,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隻是對方的一麵之辭,我們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一定要慎重呀,在沒有取得確鑿的證據之前,我覺得不宜采取什麽行動。你們都在公安係統,在對待工作的看法上麵,有時難免會有一些出入,我們要辯證地看待這些問題,千萬不能上綱上線呀。”
李亮聽了蘇運傑的這話,鼻子都要氣歪了,這是在說他公報私仇,借機整高峰呢。本來李亮還想留點餘地,畢竟這事查下去,他並不能從中獲得太多的利益,現在看來,蘇運傑是鐵了心地要保住高鋒了,那這就不能怪他了。
李亮打定主意以後,沒有和蘇運傑多說什麽,隻是站起身來,嚴肅地說道:“書記,請你放心,我也是受黨教育多年的幹部,絕不會做出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說完這話以後,不等蘇運傑又什麽表示,他就甩門而出。
蘇運傑看了李亮的表現,心裏不禁一陣傷感,一直以來,他都刻意和這位強勢的政法委書記搞好關係,但這次看來似乎不太可能了。
李亮回到辦公室以後,立即把肖銘華叫到了辦公室,對他說道:“銘華呀,你去和朱市長聯係一下,看他晚上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他吃頓飯,你也一起參加,地點就在榮豐吧。”榮豐酒店就在公安局旁邊,名聲雖沒有聚龍都那般響亮,但裏麵的裝潢卻一點也不必對方差,是公安局的定點招待所。
肖銘華聽了這話以後,應了一聲就去和朱一銘聯係了。他知道剛才老大去了市委,估計和那般談得不是太愉快的,看來這次是準備動真格的了。
他昨天就向李亮匯報過了,據胖魚頭交代,一直對他們雲海酒店非常關照的人,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長高鋒。那個叫三指的也已經吐口,上次就是他讓人去修理衛生局藥品價格檢查組的人的,有人出了十萬塊錢,買檢查組人的一隻胳膊和一條腿。當問到那人是誰的時候,他說他也不知道,對方和他沒和他見麵,都是通過電話和她聯係的,還說在動手之前,對方按照規矩,已經打了五萬塊定金到他的賬號上。
肖銘華獲得這兩個重要的情況以後,立即向李亮做了匯報,並請示他下麵該怎麽辦。李亮卻說,先等一等,等他向領導請示過了再作決定。肖銘華自然明白李亮的心意,他還真擔心對方和那邊達成什麽協議,那樣的話,他們再想把這事查下去可就難辦了,現在看來應該沒必要擔心了。
朱一銘接到肖銘華的電話以後,很是開心。在這之前肖銘華已經和他聯係過了,兩人都有同樣的擔心,現在得知李亮主動請吃飯,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了。朱一銘立即回答道,一下班就會過去。肖銘華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然後立即去向李亮複命了。
朱一銘放下電話以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感覺到想要做點事情,真是太難了。就拿眼下的這個事情來說,他雖然知道了三指供認出了,有人指使他們去襲擊檢查組的人,但如果沒有李亮的點頭,他還真不好插手,畢竟這是人家公安係統的事情,你過去說三道四的,算是怎麽回事,再說又有誰會理睬你呢?
當知道李亮一早就去了市委以後,朱一銘很是擔心,他很清楚李亮極有可能和蘇運傑達成某種妥協,那這件事情極有可能就會被抹掉。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但又無可奈何,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就很有必要去和魏煌商量一下,然後再確定下麵的行動計劃。現在看來不需要那麽麻煩了,李亮一定是和蘇運傑談崩了,那可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爭取把這事一舉搞定。
晚上朱一銘早早來到了榮豐酒店,雖說他現在足可以和李亮平起平坐,但是華夏民族尊老愛幼的傳統可不能丟。朱一銘在李亮、肖雲飛等人的跟前,始終以一種晚輩之禮與他們交往,這也是他頗得這幾個老家夥賞識的一個重要原因。年青而不張狂,踏實而不吹噓,這樣的年青人誰不願意與其好好交往呢。
朱一銘到門口的時候,已經看見肖銘華站在那等了。他連忙上前與對方來了一個熊抱,仿佛多時未見一般,他這是在配合肖銘華呢。對方既然刻意站在門口等,就是希望別人誤以為今天是他們兄弟相聚,否則按照他倆的交情大可不必如此誇張,迎來送往的那一套,在這沒有市場。
肖銘華在朱一銘的耳邊,小聲說道:“你搞什麽飛機,不至於如此誇張吧,我可真有點兒不適應!”
“你以為我遺憾抱你這豬一樣笨拙的身子呀,隻不過為了配合你唄,是不是你家老大讓你到這迎接我的?”朱一銘同樣低聲問道。
肖銘華聽後,歎了一口氣道:“看來不服真是不行,我和你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剛才老大讓我下來的時候,我還說沒這必要,我們是多年的兄弟了。想不到你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名堂,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肖銘華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鬱悶之色,還特意抬頭盯著朱一銘看了兩眼,仿佛能從中找出答案來似的。
朱一銘沒有再理睬他,自顧自地往大廳走去。迎賓小姐見朱一銘來了以後,臉上立即布滿笑容,她們剛才可是親眼看到公安局的副局長在這等了好一會,想不到他要等的這位竟如此年青。朱一銘微笑著說了聲謝謝,徑直往裏麵走去。
“等等我呀,真以為做了領導了就了不起呀,你這貨聽見沒有?”肖銘華邊追邊大聲喊道。
兩個迎賓小姐聽了這話以後,嚇得一吐舌頭,副局長嘴裏的領導那該是什麽人物,關鍵他還這麽年青,不知道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想到這以後,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抹羞紅,對望一眼以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仿佛對方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
朱一銘和肖銘華在包間裏麵聊了一會,李亮就走了進來。肖銘華立即吩咐服務員走菜,並告訴她,不管是誰,都不要讓其進來。公安局的人到這來的不少,萬一誰想過來打個招呼,露個臉,到時候傳出去,反而麻煩。
服務員聽了他的話後,連忙點了點頭。李亮和肖銘華她是認識的,剛才可是聽他們兩人稱呼另一個為“朱市長”,我的媽呀,這麽年青居然是市長!服務員發現有點挪不動步的感覺,當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太過驚喜了。
三人的這餐飯吃得了無生趣,酒,點到即止,話,雲遮霧罩,李亮是拿著架子,朱一銘和肖銘華則不好太過放肆。不到一個小時,飯就吃結束了,李亮推說家裏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朱一銘和肖銘華自然沒有挽留的意思,肖銘華把他送上車,又重新回到了包間。
兩人重新坐定以後,立即換了個大杯,這種不疼不癢,喝得真叫一個難受。幹了一大口以後,朱一銘遞過一支煙去,問道:“下麵你準備從哪兒入手?剛才你們老大可是說了上麵的事情,他去搞定,下麵的事情,可有你負責。”
“知道,我聽得清楚著呢。”肖銘華點上煙,對朱一銘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三指的話基本可以相信,因為他沒有必要幫對方藏著,如果那樣的話,他完全可以一字不說。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小不了,所以才想把這個說出來,爭取立功。”
朱一銘聽了點了點頭,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捏著香煙,食指輕輕敲落了煙灰,然後說道:“我們的對手不簡單呀,雇凶都不露麵,一般人還真是沒有這樣的意識。我倒有個感覺,這個是不是就在我們身邊,或者是最起碼是熟悉的,要不然不至於如此慎重。”
肖銘華聽後,想了一下,說道:“你這話倒也幾分道理,但也不能排除故弄玄虛的可能,現在許多犯罪分子都小心著呢。他們都很清楚法律,所以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把退路什麽的,都想好了。”
朱一銘聽後,也點了點頭,認真地問道:“那下麵我們該怎麽辦呢?”他現在真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對手現在把所有的線索都掐斷了,讓人根本看不見哪怕一絲破局的希望。
肖銘華想了一下說:“下午的時候,我和李局以及刑大的大隊長扈彪,三人一起商量了一下。不管對方是誰,有一個可以肯定,他們是衝著衛生局的藥品價格檢查組去的。這就說明,對方一定和醫藥行業有關係,所以我們覺得檢查組這段時間應該再搞出點動作出來,這樣一來的話,怕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朱一銘聽後,連忙說道:“這個好辦,現在就有一個現成的機會,隻不過我一直覺得時機尚未成熟,所以才讓他們沒有行動。”他隨即把市人醫藥品庫存充足,卻仍大肆購進藥物的事情告訴了肖銘華。
肖銘華聽後恍然大悟道:“難怪對方會下死手,原來還有這麽一茬在裏麵,那就緊抓住這條線索追查下去,隻有把水搞混了,我們才有機會下手。”肖銘華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們這段時間會把主要精力放在銀行上麵,三指銀行卡上的存款,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是從泯州城區的某農行匯過來的。明天,我就和泯州的警方聯係,調出這家銀行的監控錄像,這樣就能找到匯款人,接下來就可以順藤摸瓜,繼續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