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這話的時候,邊留心觀察崔楷文的麵部表情,他這也是一種試探,想借此看看崔楷文對於自己和崔昱相交,持一種什麽樣的態度。雖說因為盧魁的關係,崔楷文應該會關照他的,但朱一銘還是覺得如果從崔昱這論的話,對他可能更為有利,所以他決定嚐試一番。
崔楷文聽了朱一銘的話後,抬起頭看,對著崔昱說了一句,你可別用你那一套交小朱,他可是國家幹部。
崔昱聽後,連忙笑著說道:“爸,哪兒有您說的那麽嚴重,就是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帶著一銘一起認識了一下。”
崔楷文聽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往書房走去。朱一銘則連忙起身跟在他後麵往前走去,崔昱順手向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朱一銘和崔楷文在書房裏麵待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其間,崔昱為崔楷文添茶進去過兩次。整個過程,基本就是崔楷文在問,朱一銘在答,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屬於漫談式的。
朱一銘雖不知對方這麽做的目的,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回答,反正實事求是就行了。他有種感覺,崔楷文問的這些東西,他的心裏都知道答案,隻不過想在朱一銘這得到一個印證。
最後的時候,崔楷文主動提到了部裏這次從各處抽調人下到各個縣市的事情,他說是為了明年換屆做準備的。這還是朱一銘第一次聽到關於這事的原因,他心裏不禁一拎,當時要是聽了鄒廣亮的挑撥以後,直接去找崔楷文的話,那可就壞菜了。他那樣的行為,可是在破壞部裏的工作部署,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想到這以後,朱一銘直覺得背後的冷汗直冒。
崔楷文看了朱一銘的表現以後,微笑著說道:“這樣吧,這次考慮到你們處裏的實際情況,就不從你們那抽人了,不過,你得在來年的換屆上麵多動點腦筋,這可是我們部裏很長一段時間之內的重點工作。”
“謝謝部長的關心,下周我就召集處裏的同誌開個會,然後把大家的想法綜合起來,先搞一個東西出來,到時候,請您多多指導。”朱一銘一本正經地說道。
通過這次的事情,很顯然可以看出鄒廣亮絕對不是什麽好鳥,所以在他的手底下想要幹成什麽事情的話,自然少不了崔楷文的支持。今天利用這個機會,他也算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行,隻要是工作方麵的事情,你隨時隨地可以來找我。”崔楷文愉快地說,“你雖然是盧魁同誌推薦過來的人,但你在恒陽的時候,我就聽崔昱說起過你的事情,所以我相信隻要埋下頭來,你在組織部裏一定能幹出點名堂出來的。”說到這以後,他略作停頓,然後又特意補充了一句,你說的那個報告不要著急,多花點心思,我想看到一個對明年換屆工作有幫助的東西,在這之前,你可以多聽聽廣亮部長和盧魁同誌的意見。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連連點頭,口中也立即說道:“我一定多聽取同誌們的意見,也會請鄒部長和盧部長幫著把關的。”
朱一銘邊說,邊抬起頭來,打量了崔楷文一眼,不過並沒有從中看到任何他期待中的波瀾,也隻好作罷。轉念一想,人家什麽樣的修為,要是讓你看出點什麽來,那這麽多年算是白混了。
剛才崔楷文話裏的意思可是很清楚了,雖然提到了鄒廣亮,但是卻稱呼了他的職務,而盧魁則以冠以同誌二字,這裏麵的差別可就大了去了。他剛才那話也有暗示朱一銘不要太在乎鄒廣亮的意見,和那個方案相關的東西可以多聽聽盧魁的意見,這甚至是他補充那一句的根本原因所在。
告別了崔楷文父子倆,上車以後,朱一銘扔在思考剛才對方的話語。看來這次的事情,盧魁應該和崔楷文說得很清楚,要不然對方不會直接他暗示可以越過鄒廣亮,直接去請示盧魁的。這其中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這件事情出了以後,崔楷文對鄒廣亮的做法很不滿意,想要借機敲打一下對方;第二,鄒廣亮的工作能力一般,再加上心裏可能有什麽其他想法,崔楷文擔心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想了好一會以後,朱一銘發現不管是因為哪種原因,對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尤其如果是第二種原因的話,那說明崔楷文對他的工作能力還是有幾分期待的,這可能是他今晚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作為一把手,不管你是誰推薦的人,隻要有能拿得出手的政績,那他都會給你機會的,更何況崔楷文剛才也提到了他和崔昱的關係,這應該也是一個間接地保證。
回到家以後,朱一銘衝了一個涼,然後舒展四肢,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大床上,真是說不出的舒爽。要說今天這一天收獲其實還是挺大的,不光順利地在黎兆福和紀海洋之間摻了沙子,而且還徹底解決了鄒廣亮等人布下的陷阱,更為重要的是借此了解到了崔楷文的看法。這在一段時間之內,都將會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對他的工作有直接的指導作用。
現在回看這事的時候,盧魁的作用就顯得非常至關重要的,難怪老百姓都說,朝中無人不做官,這話確實很有道理。這話裏的意思絕不僅僅是指官官相護、共同進步,有時候,在你遭遇困難之際,對方一通電話就能幫你化解一場巨大的危機,使你獲得更大的空間,來施展自己的才華。否則的話,你極有可能早早的就被淘汰出局了,至於說政績、晉升神馬的,根本談不起來了。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如果沒有盧魁施以援手的話,即使朱一銘能看出鄒廣亮等人的圈套,那也無可奈何,隻能乖乖就範。如果選擇妥協的話,那他在三處裏麵,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難以抬起頭來;如果選擇直接去找崔楷文的話,那結果隻會更糟,說不定就此埋下了出局的種子。
現實生活中就是如此,有許多人得罪了領導尚不自知,當坐到冷板凳上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那好時候已經悔之晚矣。運氣好的話,這領導待個一年半載挪地方了,那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運氣不好的話,領導如果幹完一屆,甚至兩屆,那你這輩子的仕途算是提前到終點了。
朱一銘思考了好一會,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吃過早飯回來以後,他打了一個電話給盧魁,把昨晚去崔楷文那的事情,詳細地向對方做了一個匯報。盧魁聽得很仔細,不時還提一、兩個小問題,朱一銘都進行了一一作了回答。
兩人足足通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才互道了再見。盧魁對於朱一銘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他雖然什麽也沒說,但在言語之間,還是流露出幾分欣賞之意的。
他提醒朱一銘一定要把崔楷文說的這份計劃好好搞,市、區縣的換屆選舉工作對於省委組織部來說,確實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三處就是對口負責下麵區縣的,這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如果在這上麵搞出點名堂出來的話,那將是一筆誰也無法抹殺的政績。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連忙說道:“盧叔,我一定會在這方麵多花點心思,到時候還請您多多幫助與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