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以後,唐福成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熟練地撥了一組號碼出去。電話接通以後,他氣急敗壞地說道:“二哥,那事你今天就辦了吧,不,你立刻就去辦,不用再等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對方不知說了句什麽,唐福成嗯了一聲以後,就迅速放下了電話。掛斷電話以後,唐福成那顆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腦子裏也開始盤算起眼前的事情來。
唐福成剛定了定神,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他吃了一驚,心想,這是那個大腦短路的家夥,這哪兒是敲門,你幹脆把門拆了算了。他衝著門口很是不爽地大聲說道:“誰呀,進來!”
話音剛落,隻見張進財猛地一下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唐福成見後,當即起就不打一處來,大聲訓斥道:“你忙著奔喪去呀,滾回去把門關上,真是他媽.的晦氣,怎麽碰上你這麽個喪門星。”
張進財見唐福成果然在辦公室裏等他呢,這下心裏安定了下來,現在被對方罵兩句,他一點也不介意。他怕的是把門敲壞了,都沒有人應聲,那他就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雖然在人前裝成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但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如果除去銀行貸款的話,他那公司就是一個空殼子。雖說掙了不少錢,但也架不住誰都往裏麵伸手呀,他覺得與其給別人用,還不如自己把他揮霍呢,所以他也拚了命地往外花錢,最終就成現在的狀況了。
他如果一直在鄉黨委書記的位置上混下去,自然沒有哪家銀行會來和他要錢,再說還有唐福成幫他擋著,所以一點也不用擔心。現在風雲突變,張進財心裏很清楚,如果今天他被罷官的消息傳出去,明天他的家裏、公司裏就會坐滿了債主,甚至有些家夥都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就來了。
張進財把區長辦公室的門關上以後,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般,慢吞吞地走到唐福成的麵前,低頭說道:“唐區長,我給你惹麻煩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呀,我真不知道他是省裏下來的什麽督察組的組長,要不然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麽做呀!”
唐福成聽了這話以後,立即罵道:“你腦袋讓驢踢了,上次開會的時候我沒有提醒你嘛,叫你們這段時間安穩一點,別惹事。你倒好,居然給老子惹出這麽大的麻煩出來,少裝點逼有得死呀,現在我看你怎麽收場。媽.的,氣死老子了!”
張進財聽了唐福成這劈頭蓋臉的怒罵以後,不怒反喜,他對對方的個性太了解了,越是罵得很,越沒什麽事。要是什麽都不說,就讓你走了,那你可就完了,不是他準備整你,就是準備把你扔進垃圾堆了。想到這以後,張進財滿臉堆笑道:“是,是,唐區長,您批評得是。我做事確實不怎麽動腦子,又喜歡裝逼,不過您隻要幫我過了這關,這些東西我一定改,絕對不會再給你惹是生非了。”
唐福成看了對方的表現以後,心想,這次的事情,你還想順利過關,做夢去吧,我隻求朱一銘的火不要燒到我就行了,哪兒還有時間管你的死活。剛才,之所以把你一陣臭罵,就是怕你察覺到我的真實用意,真是傻逼一個。
唐福成既然動了丟卒保車的念頭,就不能讓張進財覺察到異樣,所以他仍裝作氣呼呼的樣子,點上一支煙後,問道:“說說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記住,不要有任何隱瞞,否則就連我也未見得能幫得了你。”
他故意把話說得狠一點,就是想讓對方實話實說,唐福成現在擔心的是張進財這個蠢貨有沒有在無意當中把他給賣給朱一銘。要是那樣的話,他可就麻煩了,等待他的將極有可能適合張進財一樣的命運。
這個什麽省幹部作風百縣行督查小組下來之前,他就有預感,這極有可能是針對他來的,否則的話,為什麽一定要來寶新呢?他可是聽說了在確定試驗點的時候,省委組織部裏可是有不同聲音的,最終還是來了他們寶新。
寶新區這幾年馮強雖然是區委書記,但基本就是一個擺設,什麽都是他唐福成說了算,這在應天官場並不是什麽秘密。這樣一想的話,那這個督察組豈不是就衝著唐福成來的。
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唐福成才在督察組下來當天,挖了一個坑給對方跳,遺憾的是人家根本沒有鳥他,這讓他愈加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如果張進財再不小心說出了一點什麽,那真夠他喝一壺的了。
張進財能混到今天的位置,當然也不是傻子,他心裏很清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於是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向對方做了一個匯報,當然他和朱一銘之間幾段經典對話,他有選擇地遺忘了。
聽了張進財的話以後,唐福成的放回到了肚子裏麵,看來朱一銘並不是有意識地要針對他,隻不過在半路上偶然遇到張進財的糗事,所以才出手停了他的職。這樣看來的話,和他唐福成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那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至於說張進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唐福成現在甚至有一些後悔剛才那個電話打得急了一點,畢竟還沒到田雞要命蛇要飽的時候,沒必要把那殺手鐧使出來。現在再想這些的話,已經遲了,就算那邊還沒有開始行動,他也不好意思打電話過去讓對方取消行動,那樣的話,不是顯得他太沒有城府了。難得在對方麵前找到這種說一不二的感覺,他可不希望讓對方看出來他的色厲內荏來。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如何穩住張進財,這貨進去以後,如果胡言亂語的話,那最終還會牽扯到他。唐福成坐在老板椅上叼上一支煙,剛準備點火,張進財已經上前一步,啪的一聲,為他打著了火,滿臉諂媚的笑容,和剛才那個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判若兩人。
為唐福成點完煙以後,張進財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他以為對方正在考慮如何幫他渡過難關。實際上,此刻唐浩成考慮的是,怎麽樣才能穩住張進財,讓他進去以後,不要亂咬,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
過了好一會以後,唐福成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鄭重地說道:“進財呀,你的事情我不說你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可不是小事,關鍵是你被人家督察組的人抓了一個現行,他們下來是幹嘛的,我在會上不止一次和你們強調過。他們來了這麽多天,據我所知,應該還沒有查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正好你的這個事情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契機,所以你現在來找我,我也愛莫能助呀!”
張進財想不到對方思考了半天,居然對他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他滿臉失望的神色,低聲說道:“區長,我可是一直跟在你們忠心耿耿的,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呀,我求求你了!”
張進財的表現在唐福成的意料之中,他為難地說道:“進財呀,你怎麽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呢,現在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根本幫不了你。你要是犯到其他人手裏,我還能有點辦法,這個朱一銘就是督察組的組長,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他們剛下來的那天,我和宋書記、新明區帶著一大幫子人在區界上迎接他們,人家硬是鳥都沒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