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朱一銘參加一個吃請,是濟東市下屬某個區的區長。別說人了,就連哪個區,朱一銘一下子也沒記得住。一般這類場子,他都會推了的,但是今天卻沒辦法推,因為這是紀海洋和他說的。
一大早上班的時候,對方就特意過來說了這事,看見老紀滿臉殷切的希望,朱一銘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再加上紀海洋熱情相邀,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吃飯的時候,他堅決沒有喝酒,一方麵,從東方回來以後,心情不是很好;另一方麵,連著兩晚睡得很遲,這身體還真有點吃不消。
華夏官場上的規矩,如果一個人的位置高出其他人一截,那他喝不喝酒是沒有人計較的。喝到吐血的那種,一是因為朋友之間火並,另一則是因為大家的職位差不多,誰也不服誰,於是就在酒桌上見個高低了。
朱一銘在這個場合喝不喝酒,是沒有人和他計較的。他能過來露個臉,那個區長就覺得很有麵子了,哪兒還會在意喝不喝酒這些細節。他可是打聽的很清楚,十月份,省幹部作風百縣行督查小組就要下去跑了,利用這個機會先混個臉熟。到時候萬一有什麽問題,也有借一步說話的餘地。
吃完飯以後,朱一銘直接回了江灣帝景。這兩天真是累壞了,尤其是昨天不光開了那麽長時間的車,而且在見到鄭相國之前,他這心裏還真有點沒底。前天,他去東方見了歐陽曉蕾,而就在當天晚上鄭相國竟然說第二天就到應天,這讓他不由得產生了某些聯想。
朱一銘可是清楚地記得,和對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對於他的情況,人家可是如數家珍。他還真有點擔心和歐陽曉蕾的事情露了餡,那樣一來的話,他可就被動了。老話說得好,做賊心虛,真是一點沒錯。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但那一絲顧慮在他心頭不是說打消就能打消的。
當車駛進江灣帝景的時候,朱一銘的心頭還是思考著這兩天的事情。突然他發現不遠處有個身影,看那婀娜多姿的形態,應該是個女人無異。他覺得有點奇怪,這兒可是背道,一個女人這麽晚了在這幹什麽呢?雖然有一絲奇怪,朱一銘本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意,把車往他家的停車位上駛去。
朱一銘停好車以後,關掉了點火開關,推開車門,一隻腳剛碰到地麵,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請問是朱處長嗎?
朱一銘聽後一愣,迅速從車上下去,然後從聲音傳來之處望去。在他車後站著的正是剛才的那個女人,他覺得有點眼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於是低聲說道:“我是朱一銘,請問你是?”
誰知他這話一處來,對方立即帶著哭腔說道:“朱處長,求你救救我丈夫吧,現在隻有你能就得了他,嗚嗚……”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甚至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認錯人了,可他剛才已經自報過家門了,對方仍這樣說,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想到這以後,他低聲說道:“這位女士,你別哭了,說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才能幫你呀!”
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女人果然止住了哭聲,她抬起頭來,看著朱一銘說道:“朱處長,您不認識我了嗎?”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一臉茫然,想了一下以後,他實話實說道:“覺得有點麵熟,但是真有點想不起來了。”說這話的時候,朱一銘的頭腦還在快速運轉著,想要想出眼前的這位究竟是何方神聖,然而他失望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女人聽了這話以後,看著朱一銘說道:“朱處長,我是李常樂的妻子,我們上次一起吃過飯的。”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才恍然大悟,那天他帶著朱婷和謝正裕一起,和張揚、李常樂兩家聚了一下。當時兩個女人都忙著哄孩子,朱一銘也沒有太過留意,這就是剛才始終覺得麵熟,可就是想不出對方是誰來的原因。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朱一銘完全明白剛才對方說的那話的意思了,但是這事他真的能幫得了嘛?他可是聽說李常樂被應天市紀委的人帶走了,那可不是幹部三處,他說句話就能管用的。
略作思考以後,朱一銘對李常樂的妻子說道:“原來是嫂子呀,你看我這眼睛,一下子竟然沒有認出來,請多多恕罪。”
李常樂的老婆叫王玉霞,她聽到朱一銘的這話以後,心裏稍稍放鬆了一點下來。自從丈夫出事以後,她是寢食難安,平日裏那些和他們還算有點關係的人,在這個時候都躲得遠遠的。他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想到到朱一銘這來碰碰運氣。
在來之前,她心裏真沒有什麽底,畢竟是她丈夫不對,害得人家差點跟在後麵倒了黴,現在自己反過頭來去求對方,她總覺得有點張不開口的感覺。這可能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救丈夫的人了,就算再怎麽尷尬、為難,她也要試一試,否則正如他老公公說的那樣,常樂可就真的完了。
王玉霞低著頭說道:“朱處長,我們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們是多年的朋友,他身上雖然有很多不足,但他真不清楚那裏麵裝的是錢呀。要是知道的話,他絕對不會說送給你了,更不會把它拿回家去。那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把那條煙遞給我,還說讓我有空給我爸送去,你想一下,他要是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怎麽可能會這樣做呢?”
朱一銘聽了王玉霞的這話,點了點頭。對方說的這個無疑是真實的,從他對李常樂的了解來看,對方也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李常樂的家庭情況不錯,犯不著為了這十萬塊錢去冒險,再說,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錢有多麽燙手,他怎麽可能去自尋死路呢!
想到這以後,朱一銘對王玉霞說道:“嫂子,你說的這話,我完全相信,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相信沒用呀!你要想方設法地說服紀委的人相信,這樣,長樂才有可能沒事呀!”
“朱處長,我代表長樂感謝你的關心。”王玉霞認真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找紀委的人反映過了,但是人家說我這是一麵之辭,不能采信。我今天來就是想請你幫幫忙,幫我和他們說說,您是大領導,認識的人多,說的話一定比我管用。我求求你了,嗚嗚……”
王玉霞說到這以後,嗚嗚哭了起來,並大有往下跪的意思。
朱一銘見狀,連忙說道:“嫂子,你別這樣,有什麽話好好說呀,這樣,讓我怎麽開口呢!”
朱一銘連忙出聲製止了王玉霞的動作,他還真有點擔心,對方撲通往他跟前一跪,那他還真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拉也不是,拽也不是,那可真的讓人為難了。況且這時候,小區裏麵很多人吃完晚飯以後,都下來散步什麽的,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那更是不好解釋。
王玉霞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感覺到有希望,於是邊哭邊說:“朱處長,你一定要幫幫我們長樂呀,我能找的人都找了,就是沒有一個願意幫忙的。你和他當年上學的時候,是好朋友,好兄弟,你要是再不願意伸手的話,那我們真的是沒希望了,我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