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晚上睡得比較遲,第二天一早,朱一銘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半。醒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妻子打電話,兩人的話題主要圍繞兒子展開,鄭璐瑤說了很多小毛毛的趣事,朱一銘就在電話這頭聽著,時不時地發出兩聲傻笑。
朱一銘沒有把昨天的事情,告訴妻子。他心裏很清楚,如果把這事說出來,除了讓妻子跟在後麵操心以外,再沒有任何意義。男人應該要有擔當,這話絕對不是放在嘴上說的,得有實際行動。
朱一銘吃完早飯,坐進寶馬桑塔納以後,沒有急著點火出發,而是先打了一個電話給劉紀明。兩人昨天那頓飯吃完以後,親近了不少,所以再過去之前先打個電話和對方聯係一下,免得空跑一趟。
對方接到他的電話以後,笑嗬嗬地說道:“朱老弟,我正準備打電話給你呢,你就不要到我這來了,我們就在天陽百貨右側的那個茶樓裏麵坐坐吧。”
朱一銘聽了對方的話,連忙笑著答應了下來,同時連聲向對方道謝。
劉紀明這麽做,無疑是出於對他的一種保護,不管你有沒有事情,作為一個國家幹部,老往紀委裏麵跑,總歸不是一件什麽好事。要是被哪個不懷好意的家夥看見了,到外麵一通胡說,還真沒辦法解釋。現在對方約在茶樓裏麵見麵,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朱一銘自然要向對方表示感謝。
朱一銘駕駛著寶馬桑塔納,一刻鍾左右的時間,就到了對方所說的那個茶樓。他剛進去,對方就過來了,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兩人在裏麵待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出來以後,朱一銘堅持要把對方先送上車,劉紀明推辭了一下,見對方誠心實意地這麽做,也就接受了這份好意。
等劉紀明走了以後,朱一銘坐在車裏點上了一支煙,等把煙抽完以後,他才駕車往省委組織部駛去。他刻意留出這麽一個時間差出來,就是怕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裏,遭人詬病。現在這個特殊時候,他做什麽事情都牢記那句老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進入省委組織部的大樓以後,朱一銘先去了幹部三處。他得先打聽一下鄒廣亮究竟在不在部裏,要是直接殺上去以後,對方根本不在辦公室,那可真種一拳打在棉花上麵的感覺。他到處裏去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找一下紀海洋和申強,有點事情要交代他們倆。
朱一銘到處裏以後,大家雖然覺得有點意外,但都恭敬地走過來打招呼,就連張為民那貨也不例外。自從上次朱一銘帶人去寶新區督查,他想找事,結果反被紀海洋一頓收拾以後,現在低調了許多,再也不敢隨便往外蹦了。
朱一銘進了辦公室以後,不等他招呼紀海洋就跟了進來。他先是了解了一下近期處裏的工作狀況,然後裝作很是隨意地問道:“對了,老紀,鄒副部長在不在部裏,我有點事情想向他匯報一下。”
紀海洋聽到“鄒副部長”這四個字就明白了,今天處長回來是找那位的,並且大有來者不善的意思。
在這之前,朱一銘一直稱呼對方為鄒部長,這也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稱呼了,所有人都這樣。鄒廣亮雖然隻是一個副部長,但大家在稱呼他的時候,一般都是鄒部長,有意忽略掉當中的那個副字。
今天從處長口中出來的卻是對方全稱,這意味著什麽,紀海洋不可能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
紀海洋答道:“鄒副部長今天沒有外出,剛才他的秘書王飛還到處裏來的,轉了一圈以後,就離開了,好像也沒有傳達什麽指示或是精神。”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暗暗點了點頭,紀海洋還真是一個人精,自己稍微露點口風,他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王飛今天到三處來顯然是想打探消息,不過這貨連借口都不知道找一個,實在有點太可笑了。
“行,我知道了。”朱一銘抬起頭來,看了紀海洋一眼說道:“老紀呀,這段時間我不在處裏,你辛苦了。這樣吧,晚上我們聚一聚,你把申強也叫上吧,有段日子沒見過他了,我們好好喝兩杯。”
“好,處長,我知道了。你要是沒什麽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過去了,那邊還有一個表等著我去看看呢。”紀海洋說道。
聽了對方的這話以後,朱一銘點了點頭,紀海洋便轉身出了處長辦公室。
朱一銘喝了兩口紀海洋剛幫他泡好的龍井茶以後,便站起身來,往三樓鄒廣亮的辦公室走去。
剛上到三樓,朱一銘就看見王飛迎麵走來了。要是在以往的話,他絕對不會鳥這貨,因為這樣的家夥,你越是給他麵子,他越是蹬鼻子上臉的,你直接無視他,他反而不敢輕易得罪你。今天的情況特殊,所以朱一銘特意停下了腳步。
“王秘書,有什麽開心事呢?連走路都滿臉微笑。”朱一銘看著正在低頭微笑的王飛,大聲問道。
嘎?怎麽是他?王飛在心裏大聲喊道。昨晚還聽老板說,這家夥被紀委叫走了,怎麽一夜功夫,他又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眼前了,這實在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省紀委可不是佛駐寺、雲梅山,你想來便來,想走就走,但對方貌似確實做到了,這真是讓人無語。
朱一銘看到徹底傻掉的王飛,又繼續戲弄道:“王秘書,王秘書,你怎麽不說話呀,是不是在這看到我,你覺得很意外呀?”
“哦,是……哦……不……不是。”王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以後,立即醒過神來,衝著朱一銘說道:“朱處長,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呀,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下麵跑,猛地出現在部裏,我問你是不是覺得意外,這有什麽問題嗎?難道你覺得我剛才手的這話裏,還有別的什麽意思?”朱一銘兩眼瞪著對方,反問道。
他把剛才對方踢過來的皮球,又重新踢了回去。
“哦,沒……沒有,我怎麽可能有其他意思呢!對了,朱處長是來找鄒部長的吧,他正在辦公室裏麵呢,要不,我幫你通報一聲。”王飛說道。
他發現不能再和對方繼續在這個問題上麵說下去,否則倒黴的一定是自己。現在對方處處掌握主動,而他則完全處於下風,如果在不轉換話題的話,甚至有可能被對方繞進去。
該說的,朱一銘已經說完了,自然沒有再和對方扯下去的必要了。他沒有回答王飛的問話,而是直接抬腳往前走去,走了兩步以後,才大聲說道“不麻煩王秘書了,我自己去鄒部長那。”
王飛看著對方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心裏想道:“真是活見鬼了,老板花了那麽多的心事,居然沒有動得了對方分毫,難道真是老天爺眷顧這個家夥?這也未免太離譜了吧!”
他本來是準備去三處打探一下消息的,這也是鄒廣亮交給他的任務,看看那邊的人得知朱一銘被紀委帶走以後有怎樣的反應。這樣就可以為他們下一步的動作,提供一個參考依據。要是三處的人還沒知道這個消息,讓他不妨稍稍透露一點。現在朱一銘找到三樓來了,那他還有個屁的必要去三處打聽呀!
意識到這點以後,王飛無精打采地往回走去。他心裏甚至有種想法,這個朱一銘是不是他的克星,怎麽一遇到和這家夥相關的事情,他就隻有倒黴的份呢?這真是個讓人覺得萬分糾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