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分析的話,吳康應該希望他把這個公安局長給接過去,這樣一來的話,林之泉就算有什麽不滿,要找的也是梁浩康,絕不可能是他吳康。想清楚其中的門道以後,梁浩康還是很開心的,說他白撿了一個公安局長也不為過。
至於說林之泉的事情,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對方隻不過是一個市長助理,朱一銘可是常務副市長,壓他可不止一頭。他要真有什麽動作的話,梁浩康相信,不用他打招呼,朱一銘也會幫他擺平的。
梁浩康準備妥當以後,又等了十分鍾左右,吳康這才匆匆趕到了現場,梳得一絲不亂的大背頭上,看上去濕漉漉的,也不知是早晨的時候摩絲、啫喱水上得太多了,還是這一路趕來急出的汗。
進到院子裏,吳康看見梁浩康的第一句話就是,浩康縣長,朱市長在哪兒呢?我早就想過去匯報工作了,可這兩天手上有好幾個事情,你知道的,一來二去就給耽擱了下來,真是不該呀!
他故意把說話的聲音放得很大,這話與其說是說給梁浩康聽的,不如是說給朱一銘聽的。雖然梁浩康是縣長,和他平級,但自從和林之泉達成了默契以後,他還真沒把這新來的縣長放在眼裏,但朱一銘可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常務副市長,實實在在的市領導,不是他一個縣委書記能夠得罪得起的。
梁浩康聽了吳康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上前一步,用手指了指堂屋,低聲說道:“朱市長和市府的齊秘書長都在裏麵呢!”
吳康聽了這話以後,抬腳便準備往裏間走去,心裏暗想道,有小道消息說,梁浩康是朱一銘的人,現在看來,倒也未必,要真是那樣的話,朱一銘貌似沒有必要把他扔在外麵,連門都不讓進吧!
梁浩康不清楚吳康此刻心裏的想法,見對方準備往裏麵闖了,他連忙把手一伸,壓低聲音說道:“書記,這邊剛才出了一點事情,朱市長等著我們的處理結果呢,我覺得你要過去的話,還是最好先把這兒的事情擺平以後再說,你看呢?”
吳康聽了這話以後,自然沒有理由反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梁浩康這也是為了他好,他要硬是不領情的話,那可就有點不識好歹了。雖然他也清楚對方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目的,但這會卻不便戳穿。他現在有點明白梁浩康站在外麵的原因了,看來人家站在外麵是專門為了候著他的。現在他有點相信坊間的那個傳聞了,梁浩康十有八九是朱一銘的人。
吳康一進門就看出了情況不對,見公安局長鄭飛正一臉鬱悶地站在旁邊,而剛才在外麵迎接他的,竟然是刑大的馬旺財。鄭飛在這,當然輪不到馬旺財出麵,但這樣的情況偏就發生了,說明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盡管心裏已經有數了,但吳康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看著梁浩康問道:“浩康縣長,究竟是怎麽回事?朱市長第一次到我們縣裏來指導工作,怎麽就出問題了呢,是哪個不開眼的家夥惹的事?我看他是活膩了。”
吳康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但看眼前的情況,他知道一定是鄭飛這貨惹的禍。前段時間,林之泉離開的時候,執意要把鄭飛提上來,為了兩人能合作順利,吳康隻有把公安局長的位置讓了出去。
想不到這才幾天功夫,這家夥就惹禍了,他就算不往上踩一腳,也絕沒有出手相助的道理。他和林之泉之間隻是合作關係,合作的前提是牟利,如果無利可圖或者風險太大的話,吳康是絕對不會蹚這灘渾水的。
鄭飛本來指望吳康過來以後能幫著他說句話的,畢竟自家老板和對方有合作,但現在聽了對方的這話以後,他的心拔涼拔涼的。到這會,他算是看出來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將作為一個棄子被扔進垃圾堆,再也不會有人管他的死活。
梁浩康聽了吳康的話,知道對方是在借機表態了,他這才放下心來。雖說之前對於逼吳康就範,他還是很有把握的,但不到對方點頭應允的一刻,心裏的那根玄還是緊緊地繃著,不敢有絲毫放鬆。
梁浩康衝著馬旺財招了招手,等對方走過來以後,低聲說道:“馬隊長,你把剛才發生的事像吳書記作個介紹。”
梁浩康之所以不親口說這事,一方麵為了維護他縣長的形象,雖說縣長向書記匯報工作也在情理之中,但畢竟當著這麽多的人,他沒必要這麽給對方麵子;另一方麵,此刻馬旺財說的話,吳康反而更容易相信;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方麵,他想借此機會考察一下這個刑警大隊長的忠誠度。
公安局順利接手過來以後,梁浩康是需要用人的,按馬旺財的級別,想直接做局長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提個副局長倒未嚐不可。至於說局長的人選,梁浩康早就物色好了,前兩天他就和公安局的政委陳浩強做了交流,本來準備把他扶植起來和鄭飛分庭抗禮的,現在看來沒必要搞那麽複雜了。
馬旺財聽到縣長點名讓他向縣委書記匯報工作,頓覺榮幸之至。按他的級別,按部就班地來,他連直接給局長鄭飛匯報工作都不夠格,更別說直接向縣委書記匯報了。這一下子可是連躍了好幾級,可他卻一點也不擔心出問題,因為這可是縣長指派的。馬旺財隱隱感覺到,這事出了以後,鄭飛鐵定是完蛋了,但對他而言,倒極有可能是個機會。
有了這個意識以後,馬旺財哪兒還敢再有所隱瞞,幹淨利落的竹筒倒豆子,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把之前郭鄖等人搞出來的那些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而把公安局這邊的事情,則全都推到了鄭飛的身上。
梁浩康聽後,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這家夥可真是個人才,居然當著局長的麵直接開炮,一點情麵也不留。看來讓這家夥充當一個開路先鋒什麽的,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他要想在西山縣開創出一番局麵出來,就少不了這樣的人,否則的話,要想打破這沉悶的格局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鄭飛本來已經做好了坐以待斃的準備,但這會聽到馬旺財居然如此肆無忌憚地黑自己,他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喝道:“馬旺財,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事情是向你說的這樣的嗎?”
梁浩康聽了這話以後,眉頭一皺,剛準備開口訓斥對方,誰知吳康卻已經搶在他前麵開口了。看來遇到落水狗,人人都搶著伸竹竿去敲。
吳康瞪著鄭飛,大聲嗬斥道:“鄭飛,這兒什麽時候輪到你開口了,按照縣長的指示,給我好好反省你自己的問題!由於你個人的任意胡為,給縣裏的工作帶來了多大的被動,現在居然還想封別人的口,我看你這個公安局長比我縣委書記還要牛。他要是再胡說八道的話,你們直接給我把他的嘴堵上。”
鄭飛聽了這話以後,徹底死心了,他心裏很清楚,他要是再說出一個字出來的話,站在一邊那幫虎視眈眈的家夥一定會搶著脫下臭襪子來塞進他的嘴裏去。他現在就像一個死了爹娘的孤兒一般,人人都可以上來給他一巴掌。兩、三個小時之前,他還是一局之長,這會簡直連一坨狗屎都不如,這樣的反差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