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泉接到朱一銘秘書的電話以後,不等對方說完,就把話筒重重地砸在了電話機上。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豪華真空玻璃杯就準備往低聲扔去,當收據到半空中以後,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他初到市政府,不希望搞出太大的動靜來,免得引人關注。他現在隻是一個市長助理,一年以後才能轉回副市長,這一年對他來說,非常關鍵,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他本來想去朱一銘那摸摸對方的底的,誰知對方竟然一點麵子也不給,連見麵都給否了,別說其他的了。他心裏雖然恨得不行,但由於西山縣的事情和他牽扯太多,所以也不敢有什麽過激的表現,隻有等待下周一再說。
林之泉同時也打定主意,利用周末的時間去拜訪一下元秋生。他相信對方一定已經知道朱一銘在西山縣的動作了,雖然到目前為止,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這並不代表其心裏一點想法都沒有。他得利用這個機會去了解一下對方心裏的想法,順便給朱一銘上點眼藥。
朱一銘聽到王勇說了林之泉的表現以後,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這事了。
林之泉打的什麽主意,他心知肚明,其實他也想和對方見一麵,以了解對方心裏的想法,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朱一銘知道此刻急的應該是林之泉,對方想和他見麵的心情更為迫切,既然這樣的話,他就沒必要急在一時了,等等再看吧。
第二天早晨十點多的時候,齊雲打來了電話,約朱一銘中午一起在南坊吃飯,然後去南甸區金沙鎮打獵。
朱一銘知道對方這是一片好意,知道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這才叫一起吃飯。既然這樣的話,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十一點左右,朱一銘駕駛著寶馬桑塔納,往南坊駛去。雖然那輛大別克是嶄新的,但朱一銘還是更喜歡寶馬桑塔納,撇開寶馬的優良性能不談,大別克的號牌有點太張揚了,不利於他的私下行動。
南坊,顧名思義,在泰方市區的南邊,是與鴻運泰坊和銀葉大酒店齊名的泰方市三家最上檔次的酒店之一,由寧浙人開辦。這兒的環境比較優雅,是高官富甲雲集之地,尤其是在節假日的時候,生意比平時火爆許多。鴻運泰坊和銀葉在市中心,有些太多張揚,許多時候官場上的人更願意到南坊來,便於掩人耳目。
朱一銘車停下來以後,就見一個清瘦的男人快步走上前來,看年紀四十歲出頭,身上穿著高檔西服,皮鞋錚亮,雖看不出什麽牌子,但沒有兩三千應該下不來。看著裝束應該不像是服務生,朱一銘有點不知該怎麽招呼了。
清瘦的男子幫朱一銘拉開車門恭敬地說道:“朱市長,您好,歡迎光臨南坊,齊秘書長本來要下來接您的,後來有人打電話過來,便由我來代勞了。”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這男子簡單的一句話,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不光點明了他和齊雲之間的關係,而且還幫齊雲說了好話。為防止朱一銘有意見,特意交代他隻不過幫齊雲代勞而已。
他這麽一說,朱一銘已把對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還是開口問道:“謝謝,隻是不知你是?”
“朱市長,您好,我叫章海龍,寧浙人,請市長多多指教。”清瘦男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早就想去拜訪領導,可知道您初到泰方,很多事情等著要去處理,一直拖到今天,請領導不要見怪!”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笑著說道:“原來是章總,幸會呀,之前聽齊雲提起過,剛才他說到南坊的時候,我就使勁在想你的名字,不過……嗬嗬,真是抱歉呀,我在年齡不大,記憶力卻大不如前了。”
他這話亦真亦假,齊雲確實和他說起過南坊,但有沒有提到章海龍,他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不過這樣一說,兩人臉上都高興,何必在意真假呢!
章海龍聽了這話以後,臉上滿是激動的神色,連忙衝著朱一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聲說道:“朱市長,請,請!”
到了大廳以後,一位身材很好,穿著高開叉旗袍的美女把他們帶上了三樓的包間。他剛到門口,裏麵的人全都站了起來。朱一銘看見包間裏麵除了齊雲、王勇、黃振以外,還有兩個美女,其中一個赫然是市府副秘書長邱雪薇,這倒很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齊雲上前一步,對朱一銘說道:“我說領導,我們這些為您服務的可早就到了,你這可是姍姍來遲呀!”
朱一銘聽後,笑著說道:“這可不是我的責任呀,你看看現在是十一點半,我是按照你說的時間準時到的,你們來這麽早,我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是饞了,還是饞了?”
眾人聽了朱一銘的這話以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入座以後,章海龍悄悄為朱一銘介紹了一下坐在邱雪薇身邊的女子,南坊公關部經理——羅尹紅。朱一銘抬頭稍稍打量了兩眼,立即轉過頭來,他感覺到他在看羅尹紅的時候,邱雪薇的有意無意掃了他兩眼,讓他頓生做賊心虛之感。
這頓飯,章海龍顯然是精心準備的,天上飛的,海裏遊的,應有盡有,還有一兩道菜像極了某類保護動物。朱一銘詢問以後,才知道那是家養的,這才放心地伸出了筷子。
從剛才章海龍在外麵接他,就可以看出他和齊雲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既然如此的話,朱一銘也就沒有必要再拿捏什麽了,別人的麵子可以不給,齊雲的麵子他是一定要給的。通過短暫的交往,他對章海龍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他相信齊雲的眼光,所以就沒有裝逼的必要了。
本來說好隻喝一瓶酒的,結果喝著喝著就收不住了,兩瓶很快就見底了。除了黃振要開車沒喝以外,其他四人都半斤酒下肚了。王勇本來還準備為朱一銘帶一點,可齊雲沒同意,他也隻好自己和自己的了。
章海龍讓服務員開第四瓶的時候,邱雪薇看著朱一銘說道:“領導,一會打獵的時候,我和尹紅還等著你們保護呢,你們這樣喝下去,別讓熊瞎子把我們當獵物給收拾了。”
朱一銘聽邱雪薇這樣一說,對章海龍說道:“章總,我們邱秘書長說得很有道理,我長這麽大連槍都沒摸過,還指望著下午好好過一把癮呢,我看這酒還是過一天再喝吧,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朱一銘這麽說等於接納了章海龍,他聽了這話以後,自然很是開心,齊雲也連帶著鬆了一口氣。在這之前他在朱一銘跟前隻是稍稍提了提南坊,今天就直接把對方帶過來了,本來還有點擔心對方會有意見,現在看來他這個擔心是多餘的。這也讓他進一步感覺到朱一銘對他的器重,心裏不禁有幾分得意之色。
章海龍連忙對服務員說道:“行了,酒就不開了,讓廚房快點把主食上來,陽春麵、水花魚、油煎餃子和鹹泡飯各上一份來,份量足一點。”
章海龍沒有問大家吃什麽主食,幹脆把南坊的特色各上一份來,讓在座的各取所需。從這也可以看出其精明之處,生意在人做,這話一點也不假,一個外鄉人,能把生意做到南坊這個地步的,沒有兩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