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華從朱一銘的衣袋裏麵掏出證件,衝著其友好地笑了笑,然後就退回到了審訊桌前。在此過程中,老華掂量了兩下朱一銘的證件,便感覺到其中的分量,從而判斷出這證件十有八九是真的。
在東方市最為繁華的街市上巡邏,老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少就是揣著假證件的。那些假的工作證上麵往往都是頭銜一大堆,讓人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哪個局的局長還是某部委的主任。這位剛才可是準確無誤地說出了他的職務,從這點上來說,他和那些持假證的就大相徑庭,再加上這分量十足的證件,老華心裏有數了,這位十有八九是泰方市的市長。
在電視劇中,經常看到扮豬吃虎的情節,想不到今天竟然親眼目睹了一回,老華的心裏還是非常激動的。他把證件遞給鄭廣軍的時候,裝作很是隨意地說了一句,所長,我看這證件不像是假的,分量在這呢!
盡管他的聲音很低,但朱一銘還是聽到了,想不到這個中年警官還這麽會來事,也是一個滑頭。朱一銘注意到,那個肥豬所長聽到他的話以後,臉上的神色更加不自然起來,甚至有種手足無措之感。
鄭廣軍打開工作證,認真看了兩眼,然後再往朱一銘身上看去,突然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開口說道:“朱市長,久仰呀,泰方市長可是大忙人,怎麽有功夫到我們東方來的,並且還是輕車簡從,連司機、秘書都沒帶嗎?”
朱一銘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戲虐之意,和剛才的態度截然不同,他一下子也想不出來問題究竟出在哪兒。看了對方一眼以後,說道:“這個我好像沒有必要向鄭大所長匯報吧,怎麽,有什麽問題嘛?”
“嗬嗬,問題談不上,我隻不過有一個疑惑。”鄭廣軍一臉得意地問道,“你這個市長是不是剛剛任命的呀,我怎麽看照片上的衣服和你身上的這件一模一樣呀,你可告訴我這照片是昨天剛拍的。”
朱一銘聽到這以後,才意識到問題原來是出在這兒。他的工作證是年前任命下來以後剛辦的,巧合的是,當時拍照片的時候正好穿的身上的這件衣服。對方便以此為依據,認為他這個證件是偽造的。
朱一銘見此情況,淡淡地說道:“隨你怎麽想吧,我沒必要和你多解釋什麽,你看著辦吧!”
“他媽.的,小子,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到這時候居然還敢和我裝逼,瘦子!”鄭廣軍怒聲說道。
在這之前,由於顧及對方的身份,他在眾人麵前折了麵子,現在已經戳穿了這貨了,他竟然還敢在這裝,要是再不給他點厲害看看,那還有得了。他剛才最後這聲招呼瘦高杆,便有讓對方動手的意思。
瘦高杆一直跟在鄭胖子後麵混,兩人之間很有默契,鄭廣軍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簡單的動作,瘦高杆就知道該怎麽去辦了。現在聽到老板的聲色俱厲,他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準備去好好收拾一下眼前的這個家夥。這貨不光得罪了老板,而且剛才還出言奚落他,此時有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一定要讓其付出相應的代價。
老華見此情況,心裏大吃一驚,一方麵,他認為朱一銘不可能假冒的,另一方麵,他也不能眼看著他吃虧,於是衝著鄭廣軍說道:“鄭所,你看是不是先打個電話了解一下情況,萬一對方要是真的的話,這樣搞的話,容易出事。”
“我說你他媽.的是不是特別希望這小子是真的市長呀,那樣的話,你就可以看老子笑話了,是吧?”鄭廣軍憤怒地說道,“你的事情我們等會再說,現在這事和你沒有關係,給我站一邊去。瘦子,這家夥竟然敢冒充國家公職人員,給我好好地收拾他一下。”
朱一銘見此情況,憤怒到了極點,他想不到這個胖豬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僅憑工作證上的照片就懷疑他是假冒的,這也太武斷了一點。意識到這點以後,他猛地站起身來,怒喝喝:“胖豬,你敢動老子一下試試,別以為你有一個做局長的堂哥,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事要是鬧大了的話,他恐怕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鄭廣軍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強悍,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敢公然叫囂,最讓他無法容忍的是對方口中的“胖豬”一詞。他對自己的體型再了解不過了,平時最恨別人說他胖了,這時對方竟然在胖的後麵還加了一個豬字,這可是典型地指著和尚罵禿驢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衝著瘦高杆罵道:“上,給老子收拾這王八蛋,狠狠地打!”
朱一銘見對方失去理智了,知道再多說什麽也無益處,兩眼緊盯著瘦高杆,要是對方敢過來的話,他便準備顯出腳將這貨放翻。他自信還是能做到這點的,這貨身體瘦高,中心不穩,隻要一腳踹實了,夠他好好喝一壺的。
瘦高杆之前就按捺不住了,之所以沒有立即動手,是怕鄭廣軍改變主意,現在對方既然已經鐵了心了,他當然不會再做遲疑了,右腳一蹬,作勢就要猛撲上來。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由於審訊室裏相對較為安靜,這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瘦高杆聽到這聲音以後下意識地刹住了身子,鄭廣軍很是不爽地衝著門口嚷道:“誰,進來!”
他的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了,隻見一個警花走了進來,先是衝著鄭廣軍敬了一個禮,然後說道:“所長,鄭局來電話,說有重要事情。”“哦!行,我知道了。”鄭廣軍說完這話以後,就站起了身來,往前邁了兩步,猛地像想起什麽似的,衝著朱一銘喝道:“小子,你給我等著,等接完電話,我再來收拾你!”
此刻,鄭廣軍的心裏雖然憤怒到了極點,但堂哥的電話,他可不敢不接。一般情況下,對方很少打電話給他,今天突然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顯得很是怪異,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隻怕你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朱一銘冷冷地說道。
鄭廣軍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很是不爽地哼了一聲,就跟在女警後麵出去了。他這時一點也沒有多想朱一銘話裏的意思,更不會想到竟然會被對方說中。生活中就是有這麽多的意想不到才會顯得格外精彩,如果每天都按著固定的軌道前行,那就沒什麽意思了。當最終的結果出來之後,鄭廣軍顯然是不會這樣想的,他倒寧願生活永遠一層不變,那他至少還是一所之長。
在往辦公室走的路上,鄭廣軍便問那個女警,他堂哥在電話裏麵有沒有說什麽。
女警聽後說道:“鄭局倒是沒有說什麽,隻是口氣聽上去好像有點不開心,他剛才說,讓你……”
女警說到這以後,停住了話頭,有點不敢再往下說了,而是抬起頭來看了看所長大人。
鄭廣軍看到對方的表現以後,就知道下麵這句一定不是什麽好話,否則對方不會顧慮重重的。他想了一下說道:“我哥說了什麽,你直接說,沒事,我們兄弟之間,說話一般比較直接,還喜歡開玩笑。”
女警聽到這話以後,這才放下心來,小聲說道:“鄭局讓你立即滾過去接電話。”
“哦!”盡管鄭廣軍的臉皮夠厚,聽到女警的話以後,也有種訕訕之感,便直接快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