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以後,宦竣業簡單地把他的意思說了一番,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去查找了一番,立即給了回複。掛斷電話以後,宦竣業一臉輕鬆地對鄭廣材說道:“廣材老弟還是你慧眼如炬呀,果真如此,泰方市那邊有一家叫做泰方市汽車廠的企業,不止一次和我們集團取得聯係,明確表示他們對這個發動機項目很感興趣,還說下周一將由市領導帶隊來參加這個招商會。”
聽到鄭廣材的這話以後,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四人折騰到現在總算搞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就和治病一樣,你總得先搞清楚病因,然後才能對症下藥,否則的話,隻能是亂治一通,沒有效果不說,甚至會適得其反。
搞清楚根源以後,四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措施,等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了,這才決定找地方吃飯去。
宦彬聽到鄭廣材的招呼以後,犯起了難,他開口說道:“爸,我這怎麽辦呀,總不至於戴著手銬和你們一起出去吃飯吧,那樣也太丟人了。”
宦竣業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心情,聽到這話以後,一下子又火了起來,他衝著兒子怒聲說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到這時候還想著出去吃飯,真是活該沒讓人家整死你,給我老實在這待著,等我們吃完以後,帶個盒飯來給你。”
“這……我……”宦彬剛想表示異議,看到鄭廣材一臉不爽地瞪了他一眼,隻好乖乖地走到椅子上坐下,不再開口了。他現在還真有點擔心惹得鄭局長不爽,直接把他關到審訊室裏去,那樣的話,他就更苦逼了。
宦竣業見兒子不再張揚了,衝著鄭氏兄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跟在他們後麵往外走去。他現在心裏還真有點沒底,按照鄭廣材說的那樣去做,看上去還是很靠譜的,但最終究竟能不能順利擺平此事,還要看那位朱市長的態度。要是對方人家不是為了這個來的,那他這番準備可就有點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盡管心裏不淡定,但該吃的飯還是要吃的,再說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貌似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實在不行的話,隻能請市裏的相關領導出麵了,但憑他的麵子是不是能請動對方,那就說不清楚了。
朱一銘、歐陽曉蕾連問了小繼明三聲,小家夥都確認他已經吃飽了,兩人這才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了肯德基。
朱一銘本來準備那車就放在這兒的,防止被鄭廣軍等人發現,於是便讓歐陽曉蕾在前麵開,而他跟在後麵。在這之前,他雖然已經知道歐陽曉蕾搬到了碧水華雲小區,但對那個地方一點印象也沒有,就算車裏有導航也未必能找到。
東方市的道路絕對能讓外地人傷透腦筋,路況複雜、高架橫陳撇開不說,就那單行道就能把人給累死。明明你要去的地方就在離你百十米遠的地方,但由於這條路單行或是禁行,你必須繞出去,從另外一頭進去。
這樣一繞的話,搞得不好半個小時以後,你都不一定能到得了你要去的地方。至於說紅綠燈什麽的就不說,大家不是都說,大城市的重要標誌之一就是堵車嘛,在東方市這話絕對是真理。
由於跟在歐陽曉蕾的後麵,所以朱一銘不要認路,反正隻要看著歐陽曉蕾的車就行了。盡管如此在過一個大型十字路口的時候,還是差點跟丟了。歐陽曉蕾透過反光鏡看不到對方的車了,特意把車停下來等了一會,當見到朱一銘的車出現的時候,她才重新上路。
進了碧水華雲小區以後,朱一銘還跟在歐陽曉蕾後麵開了將近十分鍾左右,才將車停了下來。
朱一銘從車上下來的動作是非常快的,走到歐陽曉蕾的車前,將包遞給了對方,他則一把抱起了兒子。
歐陽曉蕾接過朱一銘的公文包,笑著說道:“你讓他自己跑嘛,繼明都已經上幼兒園了,是大孩子了,哪兒還用得著大人抱呀!”
小繼明聽到媽媽的這話以後,掙紮著要從朱一銘的懷抱中下來,那意思急著要像爸爸證明他是一個大孩子了。
朱一銘見狀,一把摟緊兒子,心疼地說道:“繼明,今天我們不聽媽媽的,爸爸難得有時間過來,這兩天隻要爸爸在這,那繼明就不用跑了,我們也來享受一下小皇帝的待遇。”
朱繼明聽到這話以後,很是為難地看向了媽媽,眼中的意思很明顯,不是我不下來,是爸爸不讓我下來。
歐陽曉蕾看著朱一銘,知道他是想通過這個動作彌補一下對她們母子倆的愧疚,便也不準備再堅持了。她看了小繼明一眼,說道:“繼明,爸爸難得過來,我們就聽他的,但是我們下不為例,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好,媽媽,繼明知道了。”小繼明乖巧地回答道。說完以後,便把整個身子伏在了朱一銘的肩膀上,那份得意之情顯而易見。
歐陽曉蕾見此情況,伸出手來,在兒子的頭上輕撫了兩下,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刺痛,眼睛裏有種濕濕的感覺。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點不對以後,她連忙抬起頭來往天空中看去。
今天的天氣真好,雖然已經臨近傍晚,但天還沒有黑透,天空中已經出現幾點星光,半圓形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山頭,顏色很淡,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它便從你的眼邊溜走了。
歐陽曉蕾第一次感覺到東方市的天空竟是如此美好,和家鄉衡陽的相比也不遑多讓。恒陽有他的父母,而今天的東方卻有她的丈夫和兒子,難怪心頭會產生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朱一銘把小繼明抱在懷裏一點也沒有吃力的感覺,就是進了電梯,他也沒有把兒子放下。
電梯間裏除了他們一家人以外,還有兩個大媽,她們雖然和歐陽曉蕾住在同一幢樓裏,但是彼此之間並不認識。雖然互相都沒有說話,但朱一銘卻從她們兩人的眼裏看到了一股羨慕之情。
是呀,名也好,利也好,這些雖然都是世人追逐的目標,但回過頭來真正能打動人心的卻是那份親情,父子之間的骨肉親情,夫妻之間相濡以沫的真情,這些都不是名利所能比擬的。
進了家門以後,朱一銘直接把兒子抱到了沙發上,隨後父子倆就在沙發上鬧著一團。歐陽曉蕾在一邊靜靜地看了一會,沒有開口,悄悄地走到廚房裏去燒水,準備為朱一銘泡茶了。
剛才從肯德基裏出來以後,歐陽曉蕾在臨街的茶葉店裏買了二兩極品的龍井。那個站店的中年婦女本來還準備蒙一下歐陽曉蕾,以她的經驗,女性顧客一般都分辨不出茶葉的好壞來的。
誰知她剛準備裝袋,歐陽曉蕾就開口了,換一種吧,這要是你店裏的極品龍井,那我就隻有換一家了。
女老板這才意識到她遇到懂行的了,於是乖乖地重新拿了一罐茶葉遞給歐陽曉蕾。
歐陽曉蕾在廚房裏忙碌,但兩隻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朱一銘和他們的兒子。小繼明的性格算是比較開朗的,這是歐陽曉蕾特別注重培養的一個方麵,但她卻很少看到他瘋成這樣的,小臉紅撲撲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但仍堅定不移地向朱一銘發起攻擊。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歐陽曉蕾發現,她當年的那個決定,也許並不一定是正確的。她的出發點是為了朱一銘的仕途,這無可厚非,她也甘心忍受這份孤寂,拋下父母,流落異國他鄉,這些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兒子呢,他才小小年紀,難道應該承受這麽多東西嗎?歐陽曉蕾找不到答案,或者說,給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