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海山踹門的動作,錢福來雖覺得稍稍有點過火了,但對於這個派出所長的做法,他也很有幾分不滿。就算你不把劉海山放在眼裏,難道一個堂堂的副區長還不能讓你出來迎一迎?都說下麵有些人的眼睛長在頭頂上,還真是一點沒錯。
有了這樣的想法,在劉海山踹門的時候,錢福來的身子稍稍往後讓了讓,給對方一個充分展示的空間。
朱一銘、吳天誠和倪新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嘭”的大聲巨響給驚呆了,任誰也想不到會有人直接來踹派出所長辦公室的門,這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等他們三人緩過神來的時候,劉海山已經氣勢洶洶地走到了門裏,怒氣衝衝地喝道:“倪新軍,你現在牛叉呢嗎,錢區長來了都避而不見,我看你這個派出所長是不想幹了。”
劉海山也是一個老官油子,扯虎皮做大旗的這一套使得得心應手。這會,他是鐵了心要倪新軍的好看,但殺人也不一定非要親自操刀,特別是在有刀可借的情況下。
在門外的錢福來一點也不介意劉海山借用一下他的威名,這個派出所長的做法不光讓對方沒有麵子,同樣讓他臉上無關。借著劉海山的嘴,表示一下他的不滿,也沒什麽不可以。
劉海山罵出這話的同時,已經進了倪新軍辦公室的門,雙手叉腰站在了那兒,一副橫刀立馬的架勢。就在倪新軍站起身子不知所措之際,劉海山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臉孔,他的頭腦子裏隻覺得嗡的一下,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麽會到這兒來的,難道,或許,還是?
倪新軍看到劉海山臉上表情的變化,表麵上看上去無動於衷,實則卻樂開了花,心裏暗想道,我讓你抬腳踢門,怎麽著,這下一腳踢到鋼板上去了吧,我讓你整天裝逼,活該!
此刻,最為尷尬的人當然要非劉海山莫屬了,盡管他現在已經完全確信眼前端坐在沙發上之人,正是市政府的當家人,市長朱一銘。他有心想要上前問候一番,但他卻覺得腳有千斤重,怎麽都抬不起來。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物粉墨登場了。
錢福來在門外等了一會以後,並沒有聽到劉海山邀請他出場的台詞,心裏暗暗不爽,抬腳直接從門外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劉局長,我看你們公安局的作風建設很成問題呀,回頭要好好抓一抓。”
錢福來見他的話說出來以後,劉海山連頭都沒有回,還是一個勁呆呆地看著前方,他下意識地把臉色一沉,心裏暗想道,看來剛才和你太客氣了一點,這會居然在我麵前裝起逼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這以後,錢福來就不再給劉海山麵子了,上前一步,怒聲喝道:“劉海山,你搞什麽東西呢,耽誤了上麵交代的事情,你自己去和領導解釋!”
“耽誤了領導什麽事情呀,錢區長不妨說出來聽聽,讓我們都長長見識。”朱一銘坐在沙發上冷冷地說道。
這是誰?聲音怎麽這麽耳熟?錢福來的腦海裏麵一臉出現了兩個大大的問號。由於不清楚情況,他便不敢再隨便開口了,在南甸區能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的人不多,他不認為有人當著他的麵還敢裝逼的。
感覺到情況不對勁,錢福來連忙上前兩步,想要看清楚說話之人究竟是誰。現在他所在的角度被劉海山擋得死死的,他根本看不清楚說話之人的樣子。
上前兩步以後,錢福來總算看清楚說話之人的樣子了,在這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比倪新軍還要精彩,驚詫異常,嘴張得大大的,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市長大人怎麽會在這個小小的派出所裏麵現身的?
錢福來現在終於明白劉海山剛才不開口的原因了,不過他卻因此對對方更增添了幾分憎恨之情。你發現朱市長在這,為什麽不能回過頭暗示我一下呢,那樣的話,我就不至於出這個醜了。
盡管心裏這樣想著,此刻錢福來卻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了,他向前緊走兩步,在距朱一銘還有三米左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微微彎下腰,低聲說道:“市長,您好,想不到您也在這兒,有失遠迎,請多多包涵。”
“錢區長說笑了,理應我到門口去迎接你和這位劉局長呀,我看你們一個個火氣都很大嘛,不會把這房子給點了吧?”朱一銘看著錢福來和倪新軍怒聲說道。
兩人聽到這話以後,都噤若寒蟬,他們心裏很清楚,今天這事搞大了。本來他們隻是想著借此事巴結一下市委書記,想不到事與願違,現在是不是能巴結上市委書記暫且不說,至少已經把市長往死裏得罪了。
直到現在為止,他們仍有一件事情沒有搞得清楚,那就是市長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的?難道這事和他有什麽關係?
平時劉海山對錢福來是巴結不已,但這會他卻改主意了,他決定實話實說,這樣也許可以減輕一些他身上的罪責。剛才踹門之時,可謂是意氣風發,這會劉海山的腸子都悔青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區公安局的副局長,竟然敢當著市長的麵抬腳踹門,恐怕放眼全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這種情況下,他要是再不采取一點補救措施的話,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劉海山抬頭看了朱一銘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市……市長,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我是接到錢區長的電話才過來的,領導的話,我們做下屬的不敢不聽,所以這才做出了一些……”
“行了!別人怎麽說這不重要,你的頭腦長了幹什麽的?”朱一銘怒聲說道,“看看你剛才的那個動作,還有半點公安局長的樣子嗎?哼!”
這種情況下,朱一銘要是再不收拾這貨的話,那也有點太去了。劉海山本來還想再解釋兩句的,但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張口結舌地站在一邊,不知怎麽解釋才好。他抬眼看了看畢恭畢敬站在一邊的錢福來,心裏鬱悶得不行,他今天算是跟在對方後麵跑到溝裏去了。
錢福來此刻也是心念電轉,他想要巴結方明亮,這個一點也不錯,甚至還想通過這件事情直接和曲向強搭上線,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這些,首先要把眼前的這一關過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是市長雖然在訓斥劉海山,眼上去沒他什麽事,但實際上對方這是殺雞駭猴呢,這點錢福來的心裏非常清楚。他必須要給對方一個交代,否則今天這事別想順利脫身。
打定主意以後,錢福來不再猶豫了,上前一步,衝著朱一銘諂媚一笑,然後才開口說道:“市長,我是接到了市委方秘書的電話才過來的,想不到您也在這兒,多有冒犯,請領導批評。”
“哦,哪個方秘書?”朱一銘冷聲說道。
聽到這話以後,錢福來有種要哭的感覺,心裏暗想道,您這不是玩人嘛,市委還有第二個方秘書嗎?盡管心裏這樣想,但你讓他當著朱一銘的麵把這話說出來,他是絕對沒有這麽大的膽子的。
短暫的鬱悶以後,錢福來猛地想起一個問題,市長如此明知故問,是不是有什麽其他意思呢?
想到這以後,錢福來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方這麽問顯然是另有他意,至於說究竟是什麽意思,他管不著,他隻需要按照對方的話去做就行了,其他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錢福來拿出手機,找到之前打進來的那個號碼,立即回撥了過去。